分卷阅读257
光却落在一旁面无表情的月姬身上。月姬也同样看着他,没有阻止,没有应允,也没出声。于是大步走了出去,外面阳光落在身上格外温暖,如林的守卫早已撤走。蓝天白云,红花绿树都看着格外舒心,空气中淡淡耶梦花香浮动醉人,闭目长嗅,四肢百骸都似醉在那花香里,下一刻就能乘风归去。他道:“珞儿,你一来,魔宫的花儿都不一样了。”安灵珞回首,明媚阳光落在她娇小面容上,越发显得苍白单薄,那双眼却是明亮耀目,红艳艳的泫然欲泣,鬓边一朵白花在这满目的苍红中格外耀眼。她微微地笑了,那笑如同在人界的最后一次相见,像是挂在脸上的面具。张至深心里突地一跳,说不上哪里不对劲,快步跟上了前面的步子。有些东西,总是命里注定的,有人注定美满团圆,有人注定颠沛流离。也有人注定了追逐一生,永远得不到所愿。没有人会在追逐的时候回头看看走来的路,是否变了它原来的模样。第一百七十二章:魔之门出了兮云宫,穿过乾安街,一路直走,熙熙攘攘的魔族自顾自地穿梭流动在街市,胜过人间繁华三月天。他来过这里无数次,每次看见的景象都不一样,却是第一次如此有目的地奔向他回去的路。他还记得第一次进得这魔界大门时,着青衣的青莲候在狰狞的魔像前,衣袖飞扬,似那展翅的蝶,魔界红月当空,鬼火阑珊,来往魔族都有一双赤色的眼,尚有半面容妆的女鬼回眸浅笑,那是对生前怨念极重的半妆皇后徐昭佩;而那一身二首的龙魔是东海龙王的三儿子敖昉,自幼灵智,可成大器,可惜毁于情上;五千年前的堕仙本是南斗六星君中的司命星君碧昭,只因一时心软改了一些本该注定的命数,甘愿堕魔。那些谜团从尚户司的书里一一看清缘由,却始终无法解开自己的疑惑。待到他出这道门时,艳阳高照的白日里可见黑墙红瓦的楼群,偶尔露出一片妖娆的耶梦伽罗,川流不息的妖魔,还有散发在空气中的战火烟硝味。安灵珞驻足回头,一身白衣越发显得单薄:“深哥哥还有甚么不舍?”张至深低吟:“舍不得的很多,但这魔界的一切,都似梦一场。”“那就醒过来,看看你真正的模样。”“走罢。”城门漆黑,门上雕刻的百种妖魔兽鬼姿态各异,中央是那魔界兽王倪郸,三足落地,一足张开利爪似要扑向前方,獠牙竟现,双目赤红,狰狞可怖。门里门外,都是一样的浮雕鬼兽,似不知梦里梦外。那门口没有守卫,没有门阀,也无把手,更无落锁,张至深推了推,不见任何动静,深吸口气,忽而用了七层魔力,那门岿然不动,沉黑颜色如同岁月的静默。安灵珞道:“你推不开它。”“我们如何才能出去?”“在魔界,无论想得到什么,都必须付出代价。”安灵珞说着,咬破了自己的手指,鲜血滴在正中的倪郸兽的嘴里。她的血一直在流,鲜红珠子似乎不会停下般,本就单薄的身体看上去更加弱不禁风。张至深担忧道:“珞儿,再下去你会不行的。”安灵珞摇头:“要出得了这扇门,总要付出足够的代价,我不会有事。”一根细瘦苍白的手指滴着艳丽的血,张至深从不知那样小的手指竟能流出如此多的血,而沉重的魔界之门依然不曾打开,贪婪的倪郸兽不知餍足。空气中开始弥漫浓郁的花香,那香不是耶梦伽罗的馥郁,也非曼珠沙华的迷离,竟香甜得好似一湾梦,让焦躁的心逐渐安宁。安灵珞的脸越发苍白,流出的血不复先前的红,而是透着淡淡的紫,张至深一把抓住她手指:“够了,珞儿,换我的血来滴!”安灵珞移开他的手:“你的血不行,必须是我的。”她移开张至深的手,“门马上就会开了。”她似乎淡淡笑了一瞬,也就是转瞬而过,一直低垂的眸隐隐泛着紫色的光。餍足了血的倪郸兽缓缓将嘴张得更开,嗡嗡之声从门底下传来,渐渐破开沉黑的色泽,笔直的一条线一点点张开、再张开,似乎有外界的风露了进来,阳光,空气都变得不一样,苍翊路满目的红花,还有一遍遍在风中低吟的歌声,总是唱着莫回头,莫回头。可是,他还是回了头,去看看来时的路究竟变了如何模样。那道门缝终于开到可容人的身子通过,笔直的光亮从外面射入,沉黑高大的魔界之门依旧如山,群魔围绕的倪郸兽睁开血红双目瞪着他,明明是嗜血狰狞的兽,看得久了,竟有些凄然之意。张至深怔怔看了许久,站在这里,这一线明亮的光影照着他,高大沉黑的门为他开启了走出魔界的路,觉得自己是如此渺小。从门开的那一瞬,他的心就开始狂跳,甚至无法呼吸,紧紧的揪痛让他连站起的力气都没有,直想跪在那门下,祈求饶恕他的罪孽。是什么罪孽,他究竟犯过怎样的罪孽?那一刻,山河崩裂,万物俱灭,终究无法形容他胸膛下的那颗心的震撼。然而,始终不知震撼的是什么,只觉泪珠一颗颗往下掉,不知怎样的罪孽,怎样的心伤,模糊了双眼,湿了衣襟。千里之外,从泰戏行至青丘,再往前走,过了三川四峰就是倪郸城界,这里地表皆是黄土层岩,偶有沟壑,细细流泉悄然而过,无声无息。南箓忽而闷哼一声,捂住心口,身体慢慢委顿,似承受极大痛苦,赤色眸子深沉,惊涛骇浪汹涌澎湃,也依然沉在心里。抓住胸口的手指越来越用力,他紧拧双眉,不发一声。南华终于觉察不对,问道:“怎么了?”南箓紧闭双目,神情痛苦,摇了摇头。长空万里传来一声悠长鸟鸣,南华抬头望去,湛蓝天际里飞来一只青鸟,羽翼丰茂,长长尾羽飘在空中,盘在上空飞了几圈,忽而长鸣一声,装入南箓沉黑的衣袖。那是倪郸城欧阳复放飞的青鸾。南箓抬起衣袖,取出一只碧色的纸鹤,二指一捻一抛,展开成一张纸,寥寥一行字,打破了他的平静,手中纸瞬间化作灰散在风中。“何事?”南华问道。南箓道:“我要立即回倪郸。”南华断然道:“我们说好了,你去泗水主战,张至深交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