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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朵儿风干的菊花,倒是温暖的紧。白熠利索地爬了出来,口中亦道:“有何委屈,将军肯收留我,已然是天大的恩德了。”他笑了笑又看了玄烈一眼,道:“况,里边空间大的很,并不怎的憋闷。”白熠发现,他自占了这个白三公子的壳子之后,便爱笑了许多。大约,这壳子俱有些自带属性难以抹灭罢?如他爱笑,如他话多,如他功夫长进了……唔,除了话多,倒也不算是什么坏事。如此想着,忽听的一沉声入耳,这声儿低沉好听地紧,却极为粗粝,破坏了难得的好嗓子。“你不怕我?”白熠转而看向坐在正当中的男人,便是坐着,都能看出,他要比自个儿高出一大截,且身形看着匀称地很,应当是个练家子。只不过,那一张如刀凿斧刻的俊脸,却是被一道剑痕直接贯穿面目,这剑应是自额角斜劈而下,并未有半分留手,以至于他脸上伤痕极深,仿若一道沟壑。让原本应是极俊美的一张脸,如今变作了罗刹相。白熠想了想,他问的,大约就是这张脸了。他又一次仔细端详了这西北王,而后在他脖颈间青筋涌动之时才淡淡道:“你有何可怕的?我又为何要怕?”他面貌坦然的很,一双凤眼清凌凌望着他,好似还带了几分少年人原本的纯净与率真。这些,俱是玄烈从未听过,从未见过的。他胸中积聚的怒气与猜疑突而似被人用针尖扎了一下,转瞬间便漏光了。亦第一次觉得,原来世上还有比杀人让人愉悦的事。桃翁在一旁睁着眼睛看他,一双小眼却是瞪得越来越大,几乎要从一张橘皮脸上掉下来。玄烈还对桃翁的表情略有不解,便听着一旁的红衣少年又开口:“对,你若同如今一般,常笑一笑,大约旁人也不会太过畏惧于你了。”白熠原是想让这西北王更平易近人些,却不料这话说完,他竟又将一张脸绷了起来,带着一股难以亲近的肃杀模样。他知自个儿大概是话多了,便闭了嘴,掀开帘子一脚偷偷看外头,便也不再说话了。玄烈却是又将一束目光投到他身上,伸了伸手,极想探一探自个儿的唇角,他方才笑了?不过,他不畏惧便好,天下人的目光,他本就不在意。桃翁看着西北王,不由默默往后缩了缩枯瘦的身子,几乎想将自个儿塞到方才的暗室里边。今日的王爷太过怪异,还是远远避之为好。白熠趴在车窗子上,将这鳞次栉比的商铺一一刻到头脑中,而后再去想那丞相府的位置,再去想那天牢的位置,不由觉得头若斗大。一刻钟左右,这马车缓缓驶进了一座府邸,白熠看的清明,高悬的门匾上乃是黑漆金丝木,上书镇远王府,这大门亦是宽敞的紧,打眼看去,只觉院落深邃地很,里头亦是重重楼阁交错,宽敞大气的很。让白熠眼前一亮地是,这院子当中竟种了许多相思树,那相思子在树上重重叠叠,乍看上去,只觉风景无双。“在这北地之中,竟能将相思树种成如此模样!”他探了探头,不由赞叹一声。桃翁在一旁接话道:“这些相思树,便是在南国皇宫中植过来,如今,已有十余年的光景了。”白熠只听他一语带过,却不知那时便是能栽种成功,大约也要归根于玄烈几乎将整个南国宫殿一同带来此处的原因,便是那土地,都是由十几万兵士连夜运送来的,为了几颗树,西北王大约动了大半的西未军力。他缓缓点头,亦不由在脑中想了想,而后他发觉这个三公子对于西北王,已不能算是一知半解了,根本连个半解都算不上……两人说着便起身下车,行到车门处,白熠见他依旧没什么动作,不由心中微微疑惑,却没问什么。一小将见白熠下车,便凑了过去,口中道:“王爷,我背您下车。”乌蓬马车里头,继而传来玄烈的应声。白熠不由楞在原地,还是桃翁扯了他一把,才回过神来。转身便问桃翁:“他伤了腿?”桃翁被问的亦是愣怔半晌,拖着白熠往一旁挪了挪,见四下俱没什么人注意此处,便压低了声在他耳边道:“王爷半年前曾在战中伤了腿,打那以后便不良于行……你便将此事埋起,只当不知罢。”他沉沉叹息一声,悲伤模样溢于言表。白熠不由心中微沉,转而向那马车看去,只见玄烈已被那小将背了出来,他双腿垂着,重重撞上了车辕,却好似无半点知觉。他看着玄烈,有些出神地想,西北王如今的状况当真能瞒得住吗?或者说此事大约朝中已然知晓了,只不过是按兵不动而已。对于一个南国人,西未的恶意当不是一点半点,哪怕他功劳盖世。玄烈很快便发现白熠的目光,他不由皱了眉头,将眼眸投向他处。以往众人皆是跪着迎他,他虽被人背负着,却并不觉自个儿低了些许,可如今白熠便朗朗站在那,一双凤眸专注看着此处。他不由咬了咬牙,心中泛起的那些……大约名为难堪,在他心中翻涌着,玄烈亦不由冷了面目。白熠微微叹了口气,心中盘算着,若让如今的西北王与皇帝抗衡,在皇帝很可能是饕餮的状况之下,他们究竟有多少的胜算。想来想去,不由自个儿给自个儿判了个死刑。他转而问了一句桃翁:“你们此次回来,应是接了朝廷的旨,将白征押回来罢?”如此说着,他看了看一身轻甲的兄长,他并无什么被押解地痕迹,故而,西北王其实存了心,并未想将他的兵交给朝廷处置。桃翁应了一声,扯着白熠一同跟在了西北王的身后缓缓行着。白熠又问:“那你们此次带了多少兵马?”桃翁此时便不说话了,一双小眼睛略有些警戒地看了他一眼,外姓王带兵入都城?这若是被旁人听得,恐怕便能直接扣上一个谋反的帽子,变成个杀头的大罪了。而前边被那小将背负着的西北王却是缓缓开了口:“你只需知晓,这都城中,唯有本王能护住你便是。”他在最前方,白熠看不到他的神色,只能听到他口中冰冷的很,并未有什么感情起伏,好似也并不需自个儿的感激。他这话说的张狂,但他也确实有张狂的资本。白熠看着他的背影停了半晌,知晓自个儿今日问的已然多了许多了,便敛了神情,不再说什么了。但低垂的眸光掠过这西北王的一双腿时,他心中却还是升起了些怜悯,这西北王一张脸已然毁成了那般模样,腿亦成了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