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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她.卫照芩抚着胸口,难以压制抖动,应顾不暇的看着那碗水,嗓子冒着火一般.他扶着螓首,细致的喂她喝下,眸光有着连自己都没有察觉的专注.卫照芩喝完了水,抬着灵动的杏眼看向他,两人目光相触.不知是她刚才喝了酒还是他身上散发的,她好像人有点醉,只觉得那双黑亮的眸子那么的熟悉,她觉得好像看过很多回.他只是喝了一点酒,清醒得很,刚才在屋顶的话警告着他不能再靠近她.庄昔翯捏紧手中空了的碗,失控之下瓦碗碎裂成几块,尖锐的碎片划破拇指,血滴下她的裙摆.疼痛如同醍醐灌顶,一把浇醒了他的心猿意马.他站起身,转身从窗口跳出.黑夜,再度沉静下来.卫照芩深深思考,为何在第一眼开始,她总是觉得他如此熟悉.难道是前世曾经回眸过?若是她见过这么俊美的一张脸,就算不深刻也不至于全无印象呀.第二日队伍里多了十数个捕快,却不见了那名少年.回到府里,卫照芩把游走的心思收好,两人之间是不会再见面了.除了被玷污了的孟素芬发疯被送到道观安养之外,其他的小妾和婢子皆是没有什么大碍.崔蕴行找上六扇门的人交代,势必抓住赵雪乔处置.此事惊动了常州的知州赵有为,为了撇清自己有帮凶的嫌疑,主动请发抓拿亲生女儿,可被六扇门的统领以避嫌为由不客气的拒绝了.此事关乎人命众多,作为帮凶的落叶知秋被乱棍打死,引嫣阁被撤下夫人赐给了卫照芩,牌匾用金漆大字镌铭着三个大字——,暗喻她此次的立功.自从从玉华寺回来,劫后余生的甯西雁开始关注起她,不知是否因为慧琳嬷嬷的缘故,反而冷落了顾相知.不少小妾提着礼品补品四处在夫人和她之间游走,她意外的得到了前世最想得到的殊荣.曾经她抛弃所有,如今却不敌那么危难下的几句话,"境遇"这玩意,就像是一盘棋子,牵一发而动全身.没有了赵雪乔的为难,却有另外的忧愁,眼下得到了夫人的重视,又该如何能脱身呢?广白不懂她的心思,感动的兴奋的整理着堆满了一室的东西."姨娘,瞧这桃子多大多红多香,梨子皮黄有光泽看着就甜,都不是一个个暗藏污垢的烂果子了.""您瞧这几匹丝绸,摸起来滑滑凉凉的,上面的提花织物也细致时兴,我得赶紧让人裁几身衣裳扬一扬眼.""这圆月白蝶茉莉半纱屏风描得多鲜活呀,就放在这吧,这个青花花果纹蒜头瓶看起来也不错,摆在窗户还是帐幔旁呢?我再想想,那个赤宝纱花瓶的雕花好细致,得找几株蛋黄花摆设……""我们以后总算不再受赵姨……呸呸,不单只不会再受赵雪乔的迫害,还有其他人也不能欺负到我们了.现在我们的姨娘可是有夫人撑腰,说不定少爷很快改观.这样我们就不用被迫出府生活,在这里过得多好呀."任由广白兴致盎然的摆设一切物件,她兴趣缺缺的看着窗外的百花.她享受过更上等的衣食住行,最后终成一捧白骨.广白还是前世的广白,自然不会懂得她的心境.眼前最大阻碍的赵雪乔已然不在,顾相知被冷落也玩不出什么花样了,接下来的日子想想就知道如何舒坦."对了,还有这只小猫,物似主人样,我看还是让人把它弄走吧."广白指了指蹲在窗沿上的白猫.瞥了一眼,无所谓的道:"就让它这样吧,只要不吵就好."沐浴过后,卫照芩抓来了平日一直迷恋小话本无法自拔的广白下棋.广白是初学者,开始非常局促,下得手忙脚乱,不过卫照芩尤其耐心教导,广白渐渐得心应手.广白按住了卫照芩捡着白子的手."这个不算,不小心放错了.""棋子起手不收手."卫照芩拨开她的手,坚定的放回棋罐里,"好了,这回想清楚再投子."广白抠着棋罐里所剩不多的白子,观察了好久,又放了一枚截在黑子中间."我还差一百三十格就能赢了."可棋盘上的黑子比白子多了一倍,卫照芩但笑不语,放了一枚接着黑子的横列.就这样,广白一炷香时间已是输了三盘,别别扭扭的不愿再玩."念在你是新手,那就允你三次悔棋吧,怎么样,要不要玩?"刚学会的兴头不会那么容易熄灭的,广白急忙点头答应.可过了一会,战况就乱了."广白,你已经悔棋四次了.""我只是不熟练,你不是说体谅新手吗?""广白,把棋子还我,哪有人被吃了还拿回去的,这个不能悔.""你一次吃了八个,我玩不下去了."卫照芩几步跨过去,手探入广白的怀里拉扯."你欺负我只有一只手是不,快拿来."广白抱着怀里的棋盒不撒手,左扭右躲,"嘻嘻……姨娘欺负我没有腿."卫照芩无奈的笑着捏了捏她的脸,"好吧,你这么无赖,这把算是我输了."清凉的夏风拂入室内,吹动珠帘锒铛作响,卫照芩抬头望向门边,眉开眼笑的神容隐没.他是不知何时到的,玉竹般的立在门边,湖蓝色的衣袂像是海水流淌般飘逸.第十八章:昔日"少爷."卫照芩福身迎接,一如既往的低眉顺眼.为免别人看出她的异样,无论在任何场地,面对何人,皆是秉持着不出风头,行事低调的风格.广白沏了茶,便退出把门关上.崔蕴行步近站定,她始终低着头放低姿态,时刻警醒着自己为奴婢的身份,一动都不动,一声不响.他的行为举止从来难以捉摸,干脆不去揣测了."阿芩."听了五年的声音,熟悉的腔调."坐下罢,你我之间需要如此拘谨么.""是."她像是个木头人的听从.气氛莫名的诡异,一丝一点都没有夫与侍妾相处时本该有的旖旎.深绿的扳指擦裹颜色清浅的青瓷茶杯,声音听不出情绪."你这是作甚?"他总算看出了她的疏离,和沈洛玫的矜持不同,她分明是刻意的那种."妾身不明白."卫照芩给他的杯子添了热茶,一脸恭敬.作为一颗棋子,最好不要有任何主见,也要足够安静,这才能安然而退.他倏地站起身,果然看到了她抬眸一闪而过的惊慌.她看起来不怕他,可又像是掩饰住了害怕,两人才打过两次照面,那么她到底在怕什么呢.接近林青枝,靠拢顾相知,除掉赵雪乔,她就这么默不作声的在他眼皮底下做着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