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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他总也睡不实,眼前总是现出曾经的一些画面来。他不知道自己是在做梦,还是又回忆起了十五岁之前的那段日子。那是他母亲的第二次手术。早在她母亲第一次被推进手术室之前,他们家存折里的钱便已经一分不剩了。但病魔从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即便这个连小康都算不上的家庭把所有的积蓄全都奉上,那些穿着白大褂的人还是会遗憾地告诉你,还需要至少一次的手术才有治愈的可能。佟童感觉自己一直在跑,肺里的空气在奔跑的过程中像是被挤干净了,他极快速地一口一口抽着气,胸腔炸裂一般地疼。他一边跑着,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他还差二十块钱——再多二十块钱,他的mama就有救了。他看到自己跑在医院人来人往的大厅里,跑在小区阴冷潮湿的楼道,最后停在一户门前。那户独居的老大爷为他开了门,耐心地听他前言不搭后语地说完,那双浑浊的眼里向他流淌过来的慈祥和怜悯包裹在他狂跳不已的心脏上,佟童看着那只枯瘦的、布满皱纹的手拉住自己的手,往他的手心里面塞进了那张皱巴巴的二十元纸币,然后合上了他的手。老人的手心很热,包在他的手外面,一股灼热从皮肤相贴处直烧到心脏里。佟童紧紧地攥着那张钱,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恨不得将它揉进自己的血rou里。他拿着钱,心想,mama有救了,然后又想,下一次的手术怎么办?他上高中的学费又怎么办?他紧紧咬着牙,但是,低头看到手里的那张仿佛沾着泥土的二十块钱时,他突然又什么都不想了。他千恩万谢,一遍遍地对着老人鞠躬,再抬头时,老人的脸却突然变成了他熟悉的、那个人的脸。他沉沉的眼睛正微微向下垂着,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突然,那苍白的嘴唇似笑非笑地勾起,他说——佟童猛地惊醒。心脏仿佛跳进了脑子里,两边的鼓膜一下一下地振着,佟童扭头看向床头的表,早上5点28分。天已经亮起来了,晨光透过窗帘,把房间里的一切照得一清二楚。佟童呆呆地靠坐在足以躺下三四个他的大床上,一时间,梦里的穷困和窘迫好似前世般恍惚。作者有话要说:我也不知道我怎么就在今天开坑了qwq和大家说一声除夕快乐吧!↑如果真的有人看得到的话…第2章第二章佟童无心再睡,干脆起床背英语单词,一整个早晨下来看什么都又像认识又像不认识,自己也不知道究竟背下来了几个。看时间差不多了,他便不再磨蹭,下楼吃过早饭,然后便上学去了。前一天数学考了一次试,今天一早老师便让课代表发回了卷子。投票时用一种公开计票的方法叫唱票,于是在他们班就有了一个说法叫“唱分”。课代表站在讲台上,报出一个同学的名字和分数后,那个同学便从座位上起身,上前取回自己的卷子。教室里除了课代表报分的声音外再没有一点声音,每个人都竖起耳朵听着。青春期的男孩女孩心思总是敏感细腻的,有好强的,做的稍微有点不好便不愿人知道,但在这个时候一发下试卷就两手飞快遮住卷首鲜红的笔迹的行为显得再无意义,全神贯注下,分数是高是低全无遮掩,完完全全地暴露在全班人之中。佟童的成绩下来,离满分只有六分。这次的考试很难,这个成绩已经十分难得了,前面的人里即使最高的也只有一百三十多分。前排有同学扭过头来看他,佟童径直上前,取回自己的试卷,坐回椅子上。刚一坐下,同桌便一把抢过他的试卷瞻仰了一番,比对着自己空了一片的试卷忍不住啧啧称奇,佟童被他说得不好意思,垂下眼睛淡淡地笑了笑。这时候,课代表顿了顿,报出了一个满分。先是从教室后排不知道那个地方爆出了一句“卧槽”,然后羡慕的议论声便纷纷起来了。有了更好的,佟童再看自己的卷子,心里本来有的那么一点喜悦便突然间淡了。他把自己卷子从同桌手里拿回来,盯着自己的那道错题看,几乎是一下子就找到了问题出在哪里。他心里突然像是憋了一口气似的,他和自己说,这就是一张满分的卷子,却被你做成了这样。他不动声色地把卷子收到书桌里,在没人看到的书桌里面,将它揉皱了,团成一团,塞进了角落里——得到的不是最好的,他宁可不要。不过他到底是个孩子,坏心情没有来得及持续多久,没过多一会儿他就把这事忘到脑后了。而回家之后,显然还有比这大得多的问题等待着他。“赵姨,今天先生回来吗?”佟童回到家,路过餐厅时发现桌子上的菜翻了一番,而且大多都变成了清淡的菜色,他的心往下沉了沉,条件反射般微微绷起了后背,犹豫一下,试探着问道。“对呀,先生今晚就回来吃饭了。”佟童点点头,道了一声谢就上楼去了。他把门关上,上了锁,然后把书包放到床上,在一边愣愣地呆坐了一会儿,然后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进到了浴室里。热水洒在身上,后背上的皮肤很快便泛起微微的红色,但佟童却怎么都觉得冷似的,把水又往热的那边拧了拧。他匆忙却仔细地迅速清理了自己,一边在身上一刻不停地打着泡沫,一边把手抖得如同食堂的打饭阿姨一样。泡沫被这双慌乱的手甩得哪里都是,透明的泡泡在空气里漂浮着,没多久就被热水急急地拍了下去。清理干净之后,佟童关上花洒,他突然觉得有些喘不上来气。但世间的事就是这样,你再怎么不敢面对,该发生的也永远都会发生。稍晚一些的时候,佟童下楼,坐立不安地等在客厅里。他的眼神一直粘在客厅里的老式钟表上,一眼都没有移开,却一直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终于,那个人回来了。明明是闷热的天气,那个人从外面进来时,却好像带着一股散不开的凉意。佟童下意识地低下了头,却又忙抬起头来,起身向他迎了过去。他在那人面前两步远的地方站定,微微弯着腰,眼睛盯着那人胸口,道了一句:“先生,您回来了。”他的眼睛看不到那个人的表情,所以全部心神都集中在了耳朵上,一时间,他竟然觉得他的两只耳朵一齐热了起来,好像全身的血液都涌入了那两只小小的耳朵之中。他听到头顶传来一声轻轻的“嗯”,心里松了一口气,喉咙忍不住吞咽了一下。他的后背已经有些湿了,他想,天气可真热。佟童的两只手贴在裤线上,他的眼神还悬停在中间,在他有限的视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