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拐儿在楚军大营四处走,瞧见他曾以为是小小师弟的小王子。师父狄其野很照顾小王子,那么他牧廉也照顾小王子。小顾昭早上习武、上午学文、下午听议、晚上练字,时间排得满满当当,颜法古看不下去,对主公给他讨半日休息。顾烈想想也应该,大手一挥,让颜法古带他在大营里溜溜。所以,颜法古坐在空地上,用衰黄的枯草给小顾昭编蚱蜢,顾昭在一旁认真看着,另一边还有个奇怪的牧廉虎视眈眈。颜法古压力很大。但还是编出了一只精巧的草蚱蜢,可惜草已枯黄,整个草蚱蜢也是枯黄枯黄的,怎么看怎么觉得命不久矣。小顾昭捧着草蚱蜢乖乖道谢,然后搓起干草来,似是想学着编一个。牧廉面无表情,无声地盯着颜法古……数九寒天,颜法古被盯得要出汗,干笑着问:“你也想要?”牧廉飞快点头。颜法古只得继续给牧廉编一个。第二只草蚱蜢刚成型,牧廉眼疾手快,像是怕人抢走似的,一把抢到手里,美滋滋地看着。颜法古感慨,没想到贫道的编草手艺还有被追捧的一天。在转过头去,小顾昭手上编的也将近收尾,动作不仅利落熟练,而且十分快速。但他编的并不是草蚱蜢。他编的是一双草鞋。颜法古霎时老泪纵横,不愧是主公的儿子,贫道只知道玩蚱蜢,小公子居然会编草鞋。这是境界上的差距啊!小顾昭把编好的草鞋送给颜法古,还有些不好意思,他不会编好看的东西,只跟着老乞丐学会了编草鞋。颜法古不仅不嫌弃,还当场脱了鞋袜试穿,笑着说:“看看,哟,刚好。”小顾昭眨眨眼,和颜法古对上视线,都笑了。姜扬找颜法古一路找过来,看见好一番其乐融融的景象,外加个牧廉。小顾昭猜姜扬找颜法古有事,抱着草蚱蜢,说要回去练字,在两个大人欣慰的眼神中走了。牧廉亦步亦趋地跟在小顾昭身后,送传闻中他师父的姐夫的儿子回帅帐。姜扬感叹:“真是个好孩子。”颜法古感叹:“好奇怪的人。”牧廉把小顾昭送到帅帐门口,踢踢踏踏往回走,走了走,突然回身,看看,转回头去继续走,走一阵,突然回身,看看。奇怪。“你在找我吗?”有人拍牧廉的肩膀。牧廉回头一看,脸上还没表情,眼睛已经笑起来:“是你。你是救了我的密探。你跟着我吗?”眼前是那日豹子一般敏捷的男子,牧廉这时候才看清楚,这人长得十分好看,如果说师父狄其野是俊美潇洒,楚王顾烈是霸气英俊,那眼前人长得更细腻温润,笑起来带着分桃花入命的邪气。反正都比自己好看。他不点头也不摇头,牧廉想了想,应当是楚王要他跟着自己,所以不好回答。牧廉试着问:“你叫什么名字?”“姜延,”密探男子笑了笑,“我叫姜延。”姜延。“很好听。”牧廉看着他的眼睛,试图笑起来,但理所当然的失败了。他灰心地垂下头去,问:“你要一直跟着我吗?”“你不喜欢我跟着你吗?”牧廉想了想,摇摇头,继续向前走。姜延跟着牧廉,开始还听得见脚步声,走出去没多远,牧廉就又看不见他了。密探真是太厉害了。*近卫带回了楚王的批复,顾烈除了套话什么重要的都没说,让狄其野很是满意,他打仗不喜束手束脚,幸好顾烈也不是疑心病中、热爱隔空指挥的主公。除了楚王批复,随之送来的还有一个箱子,都是狄其野惯穿的御寒衣物,和一床软毯,又轻又暖,近卫说是陆翼将军在秦州战场所得,前两日刚献给主公,主公转手就送到西州来了。杵在一旁围观的五大少不住地啧啧,他们开始怀疑自家父上到底是不是亲爹,怎么差距就这么大呢?“对了,”近卫说完,又从怀里掏出一本薄薄的小册子,是中杂诗部分单独成册的,“主公还给将军带了这个。”“诗集?”狄其野疑惑不解,接过薄册,“我又不爱念诗,他给我带本诗集做什么?”他接过一翻,发觉其中一页贴了张红纸条,那页的诗是,最后一句“努力加餐饭”被金笔勾出。红纸条上写着六个大字:全本抄写三遍狄其野抬起头,眸色深沉,面似锅底:“阿左。”姜通拔腿就跑。剩下四人想起少年时被罚抄写的回忆,感叹爹到最后其实都一个样。狄其野把书往案上一丢,宣布:“准备出发,我们去揍吾昆。”何以解忧?唯有打仗。第48章吾昆之死西州,无涯山。风族骑兵列阵于无涯山下,他们手中紧握着的火把,照亮了苍穹。他们庄严肃穆,秩序井然,他们每一个都是风族最优秀的战士,每一个都为风族身经百战,每一个都英勇无畏,愿意用性命完成对暴燕的复仇。可如今,大楚兵神狄其野的阴影,笼罩在他们每一个人的心头。不同于攻打燕朝的肆意,他们没办法在楚军面前奏起凯歌,每一场战役他们都在吾昆的指挥下全力应对,然而每一场战役的结果都是失败的,他们在狄其野面前像是只懂得喊打喊杀的野人,无论什么战术,无论什么陷阱,狄其野都能够识破,将他们的勇气都衬成无用的鲁莽。一场又一场的失利消磨着他们的勇气,损坏着他们的信心。吾昆站在高台之上,他的眼神依旧狂热,燃烧着势在必得的怒火,他并不知道他的骑兵们已经对他产生了怀疑,还独自做着挫败大楚的野梦。高台上的吾昆做着迎战前的最后动员。他慷慨激昂,他热血沸腾。“……我们的祖先龙神,一定会保佑它的勇士们,我们不能忘记顾麟笙对风族犯下的罪孽,这笔血债,我们要让楚军全数奉还!”然而士兵们忍不住想,如果顾麟笙应该对燕朝皇帝下令驱逐风族负责,那么他们今日就算胜了,是不是也要为楚军的伤亡负责?为什么不坚持攻打燕朝,而要中途转而与楚顾死磕?吾昆高举战刀,大喊:“他顾烈算什么英雄好汉,战犯之后罢了!我吾昆,才是天命之人!”他是真的嫉恨顾烈,一句话喊得咬牙切齿,像是恨不得把顾烈咬下一块rou来。同是身怀血债的王,顾烈处处高他一筹,这让自命不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