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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将黑狗血一饮而尽,终于折腾完了,打算睡了。“爹,娘,我一定会好好修仙的,我一定会成为玄武弟子的。”少年攥拳发誓,掷地有声,铺盖一卷靠着泥塑菩萨闭上了眼。身后的孟长青闻声却是刷一下亮了眼睛,修仙,玄武弟子?昏暗的山寺内,少年穿着件又脏又破的麻布袍子,蜷缩在一角睡觉。孟长青偷偷爬过去,试着捏了个最简单的诀,等少年失去意识后,他伸出僵硬的手把少年手中的玉扒拉出来看了眼。孟长青有些诧异,这不是玄武的仙牌吗?他又看向那少年,这些日子他一直在试着恢复道术,但效果不佳,只能捏几个最简单的仙诀,犹豫片刻,他决定试试。孟长青翻了翻少年的记忆。记忆一点点铺开。等孟长青收回手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手指头开始渗出脓水,如今他这身体用仙术还真有些吃不消。他抬头看着他的救命恩人,原来,这草鞋少年幼年时村子里遭了天灾,,村寨里的人全部死于魔物之口,包括他爹娘,正当他也要命丧黄泉时,感知到魔物气息赶来的玄武道长救了他,这玉便是那道长所留。后来这少年便开始了修道之路,他先是拜入了一个普通的道观,后来孤身前往玄武修仙,路上没有盘缠,便帮人赶尸来挣钱。不知怎么的,把孟长青的尸体也误算进去了。孟长青发现,那少年记忆中的玄武道长他还真认识,这少年运气不错,那是他一位师兄。孟长青想明白后,摸了那玉一会儿,忽然耳边传来一阵桀桀声响。孟长青顿时清醒了。这孩子在这山里头大半夜鬼哭狼嚎,也不知道把什么玩意儿招过来了。书里头说书生和女鬼在野店春风一度不是凭空想出来的,荒山野岭确实多邪物,孟长青还见过结伴来阴气重的山里头嫖女鬼的修士,艺高人胆大,不服不行。若是从前,孟长青收拾这帮邪祟也就是一个诀的事,如今不行了,他现在就是具魂魄将散不散的走尸,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这也是一路他装了尸体的原因,这少年虽说是个半吊子中的半吊子,但乱拳打死老师傅,发现他诈尸,说不准胡乱一个诀就把他摁死了。耳边那桀桀声响越来越近,草鞋少年还在美梦中浑然不觉,孟长青觉得把他喊起来也就是多个鬼哭狼嚎的人而已,外头那群东西怨气之重,不是这还要靠喝黑狗血驱邪的少年能对付的。孟长青拿少年剩下的半壶的黑狗血在山寺外头画了个简单的阵法,就这点事他忙死忙活折腾了一夜,期间被个吊在树上的女鬼咬了口。孟长青脸都黑了,他觉得自己是真的惨。这群山中野鬼依傍阴气,天亮捱不过阳气就散了,孟长青的阵法刚刚好勉强挡到清晨才消失,到这时他感觉他人也差不多快断气了。然后他想了一刻钟,决定跑。他与这草鞋少年萍水相逢,这少年替他收敛尸骨,他为这少年挡去一灾。天一亮,这少年就会离开这山头继续赶路,这群散灵离不开山头,自然追不上他,这已经是孟长青如今能为他做的全部。当务之急,孟长青需要修补下自己的身体。这具身体快撑不住了,一旦彻底毁坏,他的魂魄曝露在外,那真成了横竖都是死。孟长青目前还不想死,于是他跑了。他沿着林间小道往外走,山路曲曲折折,他一直往最阴冷的地方走,生怕被阳光晒着。走了七八天吧,当瞧见山脚下那一层沉沉浮浮的血雾时,他先是汗毛倒竖,而后终于松了口气。运气不错。说来也怪,这山比孟长青上次遇到散灵的山还要荒,溪水边堆着山中野兽吃剩下的人骨,怨气丝丝缕缕地冒上来,可就这么个地方,七拐八拐后竟是有个热闹的村镇,村镇中人来人往热闹非凡,挑担的货郎牵着瘸腿的马,牌楼上做皮rou生意的妓伸出半条软乎乎的手臂拨着垂杨柳,巷子拐角处,一个小女孩舔着糖葫芦偷偷看了眼孟长青。孟长青抱着自己的半条手臂,也不言语,村镇尽头的牌坊写着清瘦干净的三个字:桃花镇。他走到一半,魂魄中忽然传来一股撕裂感,这些日子他生魂虽说依附在尸首上,但不通感觉,否则就他这断手又断脚的惨状,他早嚎出来了。如今这魂魄也开始疼,说明这尸首真的撑不住了,孟长青试着吐了口东西,腥水泛着黑色血丝,他轻轻啧了一声。要命,这都快尸变了。他避开阳光往最阴的巷子里走,也是他运气好,绕了几个时辰,猛地撞上了一颗烂桃树。他绕过烂桃树,街巷中有个小院,门极为破烂,他抬起胳膊敲了下门。过了很久,脚步声响起来,一个年迈的妇人出现在了门缝后头。孟长青终于松了口气,毕恭毕敬,“能修个东西吗?”“什么东西?”孟长青把自己的胳膊拿过去给她看了眼,“修我附着的这具尸体。”门缝微微开了些,却没有传来声音,不知过了多久,那年迈的女人终于冷笑望着孟长青说了一句,“仙门弟子?怎么向鬼蜮中人求救?”“不,误会了,我并非仙门中人,我是……太白孟长青的故人。”老太太似乎有些诧异,良久才轻轻道了一句:“作孽。”她拉开门将孟长青放进来,“我没见过他。”她顿了半晌,低声问道:“他真的死了?”“嗯,死了。”老太太沉默了会儿,回身去柜子里翻找出一副针线。“听说他占上风,是遭了暗算。”“差不多吧。”孟长青含糊道,“他打不过人家,逃错地方了,一头钻进阵法中,当场神魂俱灭。”老太太怪异地看了眼孟长青,却没说什么,伸出手摸了下孟长青的脸,“太破了,一时半会儿修不好,你爱什么模样的?”“都行。”老太太自顾自喃喃语道,“年轻人都喜欢俊俏的,我从前也喜欢俊俏的。”她抬头对着孟长青道:“即便你是他的故人,也要按规矩来。”孟长青听懂了,“多少?”“一枚剑穗。”“谁的?”老太太答非所问,“大红色的,南蜀绣,上头绣着对鸳鸯鸟,”她似乎陷入了某一段回忆中去,“玄武山上的一个仙客,名字我也忘了。”孟长青看了她一会儿,不动声色地反问道:“玄武山?”“嗯。”“那可不容易。”老太太叹了口气,指着孟长青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