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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审时候看到的那一纸宣誓,不管如何,先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好了。他其实,不是个天生的贪官。推开门,脚步有些蹒跚,腰带松松地系着,神情还继续恍惚。然而姜笑川才走出去没几步就被人拉住了,“姜市长,您怎么了?”姜笑川转过脸,他知道自己现在还不是市长,只是刚刚当选了副市长,中国人的习惯就是喊高一级,喊人副市长多多少少觉得有些尴尬,所以一般都将副的喊成是正的,这样大家都高兴。他一抬眼,恰看到眼前是一张年轻的男人的脸,大概跟他差不多的年纪,二十八、九岁,头发墨黑,双眸明亮,不薄不厚的嘴唇,略略弯起来,勾出一抹虚假的笑意。他有些怔忡,有些话已经到了舌尖上,却又被他一卷咽了回来,“容会长有什么事?”眼前这俊雅的年轻人名为容少白,是容氏会所的会长,刚刚继承了家族产业没几年,他对这个人的记忆比较深刻,因为他这个贪官,曾经跟容少白之间有过许多场交易。不过容氏会所只是个幌子,容少白一家都是黑道的,成州地底的老大,说一不二,就算是政府也是忌惮着他的。如果他的记忆没有错的话,他是重生到了自己刚刚当选为副市长的时候,只是这些记忆已经太过久远,开始混乱起来,他还想不起全部的事情,可是他知道,自己不能再重复上一世的错误。越青瓷已经亲口承认只是利用他,他所以为的那些情爱都是虚幻迷惑的,从来只是假的,不曾存有一分的真实。他的错误,起因虽然是越青瓷,可是贪婪能够麻痹人的良知,越青瓷永远只是诱惑的因素。他的良知,就在那一张就任时的宣誓书上,如果上一世不是连城将这个宣誓书给他,他他是不是会说出来呢?其实到死前他还在疑惑——那到底算不算是背叛?一者背叛自己所爱,一者背叛国家……孰重孰轻……说起来谁都知道,当真是要做了,又是一步步都很艰难的事。而眼前这个容少白是个极端危险的人物,上一世,一开始的时候姜笑川就避免与之接触过深。像是容少白这样在道上混的人,与他这个官接触久了,自然会惹人非议,就算是什么也没有,也会被人凭空捏造出什么来,更何况是他跟容少白之间的确是存在一些不清不楚的交易呢?这一世,他要与这些危险的人物通通撇清关系。姜笑川只觉得太阳xue突突地跳动着,他从容少白的手掌中抽出自己的手掌,拢了拢自己的浴袍,他还赤着脚踩在冰冷的地板上,只是这个时候已经顾不得许多了。容少白很平静地看着他,一双深邃的眼眸里闪过几分考量,“姜市长不是答应了准备留下来好好休息的吗?会所这边已经准备好了,看,还有人在等您呢。”容少白扬了扬那削尖的下颌,眼神越过姜笑川落在他身后,姜笑川刚刚出来的房间里。姜笑川转头看去,之间一个身姿妖娆的女人随意裹着浴袍就从那浴室里走了出来,看到房间里没人,有些惊讶,又带着些着急,她寻了一圈,待看到姜笑川正跟自家老板一起站在门外的时候表情立刻变得惊喜,连忙走出来,行动之间那雪白圆润的大腿若隐若现,当真是风情款款。“哟,姜市长您怎么出来了?是不是等不及了?都怪我不好,让您久等了。”这女人一开口,一嗓子的柔媚劲儿,她给姜笑川抛着媚眼,又对容少白笑道,“容老板,是我没招待好姜市长,您可别怪我,我这就好好招待姜市长,给姜市长好好庆祝庆祝……”姜笑川只觉得脑子里一根弦绷得紧紧地,这女人每说一句话他那根弦就嗡嗡地震动,一番话说下来,他已经听得脑子里一片浆糊,顿时烦躁起来,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示意那女人离他远些。那妖艳女人的脸色顿时变得惨白。容少白觉得事情有些不寻常,姜笑川是新上任的副市长,成州是省城,有一个市长,九个副市长,姜笑川分管的部门已经定了下来,正好是公安、司法、法制、人民武装和消防以及残联那些的工作,正好是他们道上所说的“克星”,他们混黑道的,就怕在政府里面没人,一不小心就要出事,他们容氏家大业大可禁不起折腾。这个姜笑川,原来是市政府司法局调上来的,前些日子在人大上被推成了候选人,之后顺利地升成了副市长,是换届之后他们需要巴结拉拢的一号人物,如果能够把姜笑川拉到自己这条阵线上来,以后容氏在成州几乎就是横着走。之前他邀请了姜笑川,这人的脸上还带着那种略显得故作的老成,可是一举手一投足已经有了副市长的风范,说话也是滴水不漏,不过很多时候政府里也是有潜规则的,姜笑川手里的权力制约着他容少白,他容少白又何尝不制约着姜笑川?他管着的就是城市治安,官员求的就是政绩,政绩好了,步步高升;政绩不好,后浪拍死前浪,平平庸庸很快就会被排挤出核心的权力圈子。姜笑川的政绩要看他容少白合不合作,容少白的业绩好坏也要取决于姜笑川肯不肯行个方便。这个圈子里很多事情都需要大家相互帮助,想必姜笑川也是懂这个道理的,所以他请姜笑川来的时候,他没有拒绝。只不过,现在姜笑川这是要反悔?容少白心里的弯弯绕不停地打着转,最后他还是勾出一抹儒雅的笑来,“姜市长,您是不舒服吗?”姜笑川的确是不舒服,他现在就想离开这里,他是重生了,现在还有很多很多的事情要想,没心思花在跟容少白的周旋上。他身手按住自己的额头,闭了闭眼,酒精对他的大脑具有一定的麻痹作用,之前一定是喝了不少,他有些晕,“抱歉,容会长,我真有点不舒服,恐怕得先行告辞了。”容少白摸不准姜笑川是真不舒服还是装出不舒服的样子,姜笑川这样说他不可能强留,官和匪之间,明面儿上自然是官大,不过暗地里动手脚官怎么能比得上匪呢?他眼底滑过一道冷光,却很是不在意地说道:“没事,姜市长您的身体要紧,咱们的事情反正已经谈得差不多了,只希望您能够记清楚,我们可以改日再聚的。来日方长——姜市长,您说是吧?”他们之前谈过什么?姜笑川心里那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他的记忆还处于混乱的状态,一想事情脑子就跟要炸开一样,疼得厉害。姜笑川脸色几乎立刻就惨白了下来,不知道是因为疼痛还是因为容少白口中说的交谈。他刚刚开口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