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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年前你不告而别,我们见最后一面时你特地催我到西河镇老张家买的。”谢停云磨着牙。被惹毛了……谢凌之摸摸鼻子,讨好般笑了一下,“真是陈年老糕,我们还是从一开始说起吧。”第71章冥府之路02谢凌之与谢停云并非亲兄弟。谢凌之本有个师父。他名字的由来,便是那不靠谱的师父在捡到他时顺路踩了棵灵芝后顺嘴取的,可谓十分随性。他大小跟在师父身边,东一榔头西一棒槌地学法术,好在天分高,从来没发生过把自家院子里的树劈倒的情况——劈倒的都是隔壁院子的。当然,这些都是谢停云听谢凌之嘚瑟着跟他说的。八岁那年谢凌之师父有些要事要办,不方便带上孩子,于是将他送到一户谢姓人家那寄养,也没说什么时候来接。谢凌之靠着零零散散学来的小法术成了城里的孩子王,天天带着人上树掏鸟蛋、下河抓螃蟹,然后拿雷劈燃柴火堆,直接架上去烤。他没少惹事,谢停云为了他不让自己爸妈揍,承受着那个年纪不该承受的担子,时时刻刻跟在谢凌之屁股后管教他、替他收拾残局,可谓是cao碎了心。结果年复一年、时光逝去,那不靠谱的师父始终没来,谢家夫妇将他收为养子。从此谢凌之有了正儿八经的姓氏,谢停云多了个弟弟。十三岁时,谢凌之跟着长自己一岁的谢停云来到玉屿山,拜入北凛剑宗,成为当时掌门的亲传弟子。修行不易,但谢凌之根骨极佳,又有仙缘,入门第一年就甩开同期弟子一大截,后来的修行速度更是如乘着飞剑一般,五年结丹,三年修出元婴,再过十年便突破化神期。化神期后谢凌之去历练了一番,回来后谢停云竟发现这人……到大乘期了。谢停云被吓了一跳,以为他误食了什么令修为暴涨的丹药,急急带他到北凛剑宗前代掌门面前,掌门亲自探测一番,结果发现只是虚惊一场。后来谢凌之解释他这趟出门遇见了原先那个师父,那不靠谱的家伙带他去掏了某个仙人洞府。这个仙人洞府奇妙至极,时光流逝较之外界极为缓慢,他在内修行数十年,外界不过才过数十天,所以才有了这般境界。但无论怎样,谢凌之年仅三十一便修成大乘,实乃六荒大陆第一人。谢凌之在北凛剑宗挂了个长老名号,天天窝在谢停云的落月峰上好吃懒做。那时谢停云才修出元婴,择了这么一处僻静山峰修行,他对于居住之地无甚要求,所以落月峰上一花一草、一石一木都是谢凌之弄的。他在山脚种下红枫,说入秋时便如火烧一般美不胜收。他沿着山路栽下阔叶树,说等长成参天大木后,夏天会十分凉快。他还在院子后的山坡上撒下花籽,说喜欢春来时的生机勃勃。然后他在落月峰施下四时月令术,从此寒冬过后迎来春天,夏时蛙声阵阵,秋天丰收热烈。后来谢凌之离开了一次,三个月后带着满身伤回来,谢停云将他置于山洞石床上,费尽心血将他从死神手中抢回来。再后来,贞宝三十年,亦是六荒九千五百六十三年,邪鬼众在头目梁阴带领下与正道开战。从这一年开始,谢凌之又消失了,后来出现过一次,是在邪鬼众七鬼攻上玉屿山时。他凭一人之力挡了七鬼三个时辰,尔后当时的掌门带着众长老从另一战场撤回,将七鬼齐齐驱逐。就是那时,谢凌之满身是血地含笑对谢停云说:“我想吃玲珑酥心糕,玉屿山山脚西河镇张大爷家的。”谢停云道了声好,待到北凛剑宗的医修将谢凌之按在座椅中开始为他扎针,才肯提步下山。然而没想到,这一转身,便是三十年不再相见。“那会儿我运气还算好,到的时候刚好有一笼玲珑酥心糕出炉,便全都买了。一去一来不过半刻钟时间,但回到玉屿山时,你已经走了。”谢停云声音很淡,头略略垂下,清澈茶汤映出他的面容,然后被他一晃,画面破碎。谢凌之拿糕点的手顿住,再一寸寸从桌面缩回、垂下,“后来你找了多久?”“十年。从正邪之战全面爆发,到梁阴被杀死,再到各门各派重新振兴。”谢停云饮了一口茶,“然后我开始苦心修炼,用了二十年从元婴中期修到大乘。他们都说我疯了魔,还说我越来越像你,我觉得这没什么不好。两年前我路过合叶之原,看见顾青行剑引风雷,恍惚间仿佛是见到了当年的你,于是我收他为徒,将他带上玉屿山……没想到你因为沈淮初和他牵连上了。我真该感激当时毫不犹豫便冲下云端的自己。”话未毕谢停云便笑起来,声音也终于不再轻轻飘飘,而是落到实处。他弯着一双眼睛看着谢凌之,万千星辰破碎在他眼里,旋转着汇成一条无声之河,缓缓流淌,润湿谢凌之心底。谢凌之几度张口,最后只道出一句,“对不起。”“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你能不能告诉我当时为什么要不告而别呢?不仅不告而别,还把我给忘了。”谢停云放下茶杯,他带着笑,怒火却在悲伤中燃烧,热焰缓缓升腾,外圈又裹着一层冰凉,柔和得让人想哭。谢凌之颤抖着闭上眼:“对不起。”“也不记得了?”谢停云道。“包括你,包括我自己,我都忘了。最近在梧桐县时倒是想起了一些,但那是和梁阴、淮君相关的。”谢凌之低声道。“没关系……”谢停云声音轻得似是呓语,“没关系,我等你想起来再告诉我。就算想不起来,也没有关系。”他边说边伸出手去,手掌覆上谢凌之紧握成拳的手,再一点点把指头掰开,五指相抵,然后相扣。谢凌之缩了一下,“我不太习惯。”“没关系,我等你习惯。”他的手垂下,微屈的手指苍白无力,“你肯回来,肯和我这样坐着说话就已经很好了。”谢凌之双唇无声嗫嚅,最后拂袖而起,步履仓皇:“我去看看我那蠢徒弟。”从院子树下到后面的厢房不过七八丈距离,眨眼功夫便走到门前。房中两人正低声交谈,顾青行的声音清冷中带着丝哑,而沈淮初……从音色判断,这人应是彻底长成了成人模样,就是气有点虚。门在谢凌之伸手前由内打开,一张昳丽的脸从床上跪坐的黑衣少年身前探出,浅褐色眸子含着些许疑惑,但唇角含笑,还抬起爪子朝他挥了挥。“师父,何事?”“我就过来看看你死了没,死了好给你烧柱高香,没死的话就给你弄点吃的免得你饿死,不过现在好像都不需要了。”谢凌之板着一张脸,啪地合上门。光线明了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