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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多如何算得上“焦点”?于是他直接放弃,按照榜单点击率来看剧。很不幸的是,他等了五分钟的广告,依旧没有看上第一集。这时,新来的那个实习生走了过来,问方宇钦:“方老师,我们开的发票是直接给财务部还是交给经理?”“给我把。”“哦,好的。”广告终于放完,电视剧开播,实习生瞥到屏幕惊喜地说:“啊,你也在这个剧啊!”“这个剧怎么了?”“它超火的,所有人都在看!”“好看么?”“过得去吧。我主要是为了和朋友一起吐槽才看的,反正什么火看什么。”方宇钦实在对这个话题不怎么擅长,便只是点点头,干脆不响。实习生看到方老师紧盯屏幕,以为他喜欢看,就识趣地离开了,殊不知方宇钦如此关注剧情,是因为他根本看不懂,琢磨了十分钟后再次把网页关了。什么东西?如果诸今尽管这个叫做娱乐,那自己宁愿工作。他又勾掉了“看剧”这个选项,顿时陷入无事可做的空虚中。在这一刻他倒反而自在些了来,扬起眉毛,坐在座位上看秒针追逐分针时针。人会活很久很久,在那么长的岁月内大部分人是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的,或者换句话说,他们并不需要干些什么,于是世界上便生出了这么个好生意,有人来帮忙规划指导,告诉别人要做些什么。看这个新闻,看那个电视剧,住这种房子,做这种工作,选这样的爱人,结这样的婚,买这样的保险,孩子上这样的学,让孩子读这样的书,看那样的电视剧,让孩子买这样的房,做这样的工作。最后,死之前最好吃这样的药,让你孩子给你买这样的墓地。最开始方宇钦自以为做了他生活的主人,然而所有的“选择”都是有人摆在他面前的,广阔天地的前头永远有个定冠词。所以,比起忙忙碌碌跑轮的仓鼠,他更喜欢坐在这里,什么都不做。人们不知道他在顽固抵抗着什么,有时候连M都无法理解。如若碰上诸今尽父母那样的人,可能更觉得现在的年轻人真是越来越叛逆了。“勿结婚侬组撒啊?!”诸今尽姆妈把桌子一拍,吓得老头子摊开报纸躲在沙发上,一声不响。诸今尽不知道自己中了什么邪了,今天非得要跟他妈说清楚:“勿想结婚,我已经30岁了,勿是侬额小孩了,给吾点太平日子吧。”“啥叫太平日子?侬一个人孤零零的算是过啥太平日子啊?将来老了都勿晓得撒宁帮忙收尸!”“收尸体有什么要紧么?人死都死了。”旁边不作声的老爸抖了抖报纸,躲在后头发出点声音:“儿子啊,现在社会老龄化,会出很多问题,你为了国家也得生个孩子吧。”“那谁来为我?”“啧,做人怎么能那么自私呢?你格局放大一点嘛,我们哪一辈不牺牲啊?”“你们都晓得生孩子是牺牲了,干嘛还要劝我?”“哎?!”老爸脑袋伸出来,一副要揍他的样子。诸今尽心里烦,车轱辘话不想再跟他们来回说了,只讲:“东西放在这里,我走了。”他姆妈把他拦下,问:“哎,勿要走,让侬给老赵买的礼物侬买了伐?”诸今尽依稀记得她之前提过这么一茬,并没有在意:“为什么要给伊送礼?”“没有伊,侬以为侬有现在这么风格嘛?还来个总经理当当。”“什么意思?”他爸爸终于把报纸放了下来,这次和老婆站在同一战线训儿子:“你一个人一声不响去北京,你知不知道你mama流了多少眼泪?邻居背后都在说你这个儿子白养了!要不是她去求老赵,你现在估计还在乡下地方窝着呢!”“首都怎么又成乡下地方了?”“不管,反正你现在回来了,全靠人家老赵。这个礼拜六我们一家人去他家里吃饭,你东西买好一点。”诸今尽半天没反应过来。他以为自己被调回来是因为工作出色,总部想要锻炼他,怎么原来又成了走后门的了?他心里一下子火起,直接对他们两个讲:“你们能不能不要再管我了!你当这个工作是个好差事么?我天天被他们一套套搞得烦死了,还在我电脑里装监控,这些事情我只是没有跟你们说而已。”“装监控怎么了?现在大马路上都是摄像头,闯红灯每个人脸都能够照出来,你要是不做亏心事,你就不怕人家看你。”他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自己全然说着另一套语言,没有人能够听懂。不仅如此,有人还把自己丢进密不透风的透明网,挣扎一下网就收紧,让你无处可逃,然而自己亲生父母竟然是其中的一个网眼。“我不去。”“由不得你!”“吾直说了,老赵女儿看相侬了,礼拜六给吾穿得清爽点去相亲!”“不去。”“必须去!”“明年年初结婚,给吾养个金鼠宝宝!”“你mama看过了,小孩属老鼠跟我们生肖特别合。”“听到了没有啊?吾高中所有同学都当外婆了,就吾一个人!”“诸今尽你给我说话。”“我是同性恋!”他终于对他们说出了这句话,红着眼,在他们二老做出反应之前转身跑走了。他已经全然失了理智,嘴唇在抖,手指在抖,不是觉得害怕,而是因为某种夹杂了难过和委屈的情绪攫住了他,捂住他的嘴,绑住手,他只能用半跪着的姿态跑走,和那天在阴暗的角落里想着方宇钦自渎一样屈辱。诸今尽在车里痛哭,哆哆嗦嗦拨通了方宇钦的电话,方宇钦很快接了起来:“经理,我还有半个小时就……”“下班了,不做经理可不可以?”诸今尽紧捏一下鼻子,试着让自己的声调听起来平静些,“如果我向你道歉,还可以做朋友么?”方宇钦不响。“我刚刚跟我爸妈出柜了。”他的尾音拖着些哭腔,讲完后眼泪又落了下来。方宇钦隔着电话安慰他:“你真勇敢。我还没有出呢。”“嗯。”“哭出来会好一些。”“我最近老是哭。”“伤心了不哭的人是怪胎。”诸今尽攥紧手机,把电话挂了,躲在黑暗的轿车里啜泣了一会儿,然后擦干了泪水,扳起手刹,一脚油门驶向霓虹闪烁的夜幕中。坐在办公室里的方宇钦不知道他们家里的情况,想要去找诸今尽,但是又得听从命令九点后离开,一时间没了主张。办公室里的人看到方宇钦站在门口犹豫不决,开口揶揄他:“你快回去吧,这都八点半了!”“是啊,你今天怎么舍得加班了?”“领导要求。”他回答。小油条躲在电脑后头,怪声怪气地喊了一嗓子:“是男朋友!”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