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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头看向他,眼底沉沉的,蒙着一层阴影。郝艾知道这代表钟休的情绪不太好,他大概知道为什么,但还是问:“钟休,你不开心吗?”钟休看着他,没有回答。“你之前说的有些事没搞清楚……是不是就是刚才曲一航说的那件事?”郝艾问他。“嗯。”“如果我不告诉你,你……是不是打算去问曲一航?”郝艾又问。“嗯。”钟休说。“别问他了。”郝艾声音很低。“你还是……”钟休眼底涌现出复杂的情绪,他顿了一下,似思考又似放空。钟休静静地看着郝艾,过了一会儿,才说:“你还是,什么都不跟我说。”郝艾听了这话,一下子愣住了,他眨了眨眼,又停了几秒,才说:“那我告诉你吧。”他怕曲一航告诉钟休的时候再添油加醋,那还不如他自己来说。“不用了,”钟休沉默半晌,说:“我不问了。”“其实没什么的,你问别人,还不如直接问我,我又不是不告诉你。”他真的怕别人把事情说得更严重,赶紧说:“你刚才应该听出来了吧,我跟我大学室友关系不太好。”“嗯。”*郝艾的三个大学室友都是外地人,其中有两个人来自同一个地方,以前就认识。大一新生入学报道的最后一天,郝艾在家里吃过午饭之后才悠哉悠哉地过去,他没有带什么行李,背了一个背包就去学校了。郝艾进宿舍的时候,两个室友正在打游戏,他们看到走进来的郝艾,互相交换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眼神。郝艾不知道他们什么意思,但他被那种眼神看得挺不自在的。室友疑惑他为什么带这么少的行李。郝艾说他是本地的,这几天都不住在学校。郝艾再回到宿舍时,发现自己的床铺和桌子上堆满了东西。他问室友怎么回事。室友们慢吞吞地把他床上和桌子上的东西挪走,轻描淡写地说,我们还以为你以后都不在宿舍里住呢。他当时是有点生气的,因为他们把郝艾的床铺和桌子弄得很脏,但他没计较那么多,心想毕竟是要相处四年的人,不能太小气。后来郝艾住了几天宿舍,就更想回家住了,那两个室友晚上通宵连麦打游戏连麦实在太吵。但他家和大学城离得有点远,早上有早课的时候他还是得住宿舍。大二的时候,郝艾认识了沈津,他经常跟沈津出去吃饭,然后好哥俩似的勾肩搭背回学校。沈津是艺术学院的,早就在学校里公开出过柜。他来郝艾宿舍里找过他几次,后来室友们就开始传他也是同性恋,郝艾当时想,我喜欢的人的确是男的,于是就没否认。郝艾在大学里成绩一直很好,是国奖的最有力竞争者。他几个室友成绩也都还不错,但跟他相比还是差了不少。他们见郝艾整天出去玩,成绩还比他们高出不少,每次课设作业评分都是第一,心生不平,四处跟同学说郝艾的课设作业是抄的,这事儿郝艾辗转从别人口中知道,但他不并在乎旁人怎么说。郝艾要忙学业,要去医院照看姥姥,还要和曲一航他们去录滑板视频,疏于社交,他在大学里关系比较近的朋友除了以前的同学,就只有沈津一个。室友们仗着郝艾朋友不多,肆意在学院里造谣郝艾人品有问题,抄袭,夜不归宿,还跟不同的男人出去约炮。同院的学生信不信倒是另说,反正与自己无关,就当个乐子听了,谁愿意花时间去了解所谓的真相呢。以前上高中时,郝艾就常听陈娆跟他们抱怨说她在艺考机构里遇到的**女生,她们老爱在背后说她坏话,造谣她跟社会上的男人出去鬼混。对于她们,陈娆从来都是不屑且不在乎的。郝艾并不理解她们的行为,但他没想到男生嘴碎起来比起女生有过之无不及。这些谣言不断发酵,后来终于传到郝艾的耳朵里,恶劣到这种程度他确实忍不了,拎起那个最讨人厌的室友,把他堵在厕所里揍了一顿,但没下狠手,其中威胁警告的意味更重。郝艾把室友摁到马桶旁边威胁道,对啊,我就是同性恋。别他妈整天吃饱了撑的惹你爹,再多bb一句老子信不信把你嘴缝上。那位室友既怂又弱鸡,差点被他吓哭,郝艾成功装了个逼,顺便出了个柜。许是被郝艾的暴戾吓到了,他们消停了一段时间,但没过多久又开始造谣他。郝艾的姥姥病重,他在学校里呆的时间更少了。那段时间郝艾很消沉,有人说在医院里见过他,怀疑他得了艾滋。姥姥去世之后,郝艾暂时不想住在那个充满回忆的县城小房子里,就重新回了宿舍住。有个室友无意中看到郝艾的手机壁纸是个男生,就贱兮兮地问这是不是你新处的炮友。他还说,这壁纸上的人看着倒挺正经,但能跟你搞到一起那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什么壁纸?”钟休突然打断他问。“……一张视频截图,”郝艾看了看钟休,又撇开脸,看道路两旁亮起的街灯:“我……那时候看了你在国外获奖的视频。”他小声说。剩下的话不需要郝艾赘述,钟休也明白了。郝艾终于彻底被激怒了,姥姥去世,他心情本就十分压抑,室友又嘴贱冒犯到了他容不得别人说一句不好的人。郝艾把那个室友狠狠打了一顿,他好久好久都没正经跟人打过架了,这次招招下狠手,把人打到住院。钟休听到这里,心里一紧,他感觉自己的声音不受控制地有点发抖:“你受伤了吗?”他问。“当然没有,我是谁啊,以前怎么说也是打遍一中无敌手好不好?”郝艾向他投去安慰的一眼,又说:“主要是那两人实在太弱鸡了。”郝艾自己赔了全部医药费,校方的意思是私了,予以郝艾留校察看处分,但对方家长不依不饶,一定要讨个说法,要郝艾当着全院师生道歉,否则就告他故意伤害,郝艾当然不愿意道歉。这件事郝艾没告诉任何人,学校让请家长他只说自己没有家长,他当然不可能麻烦舅舅过来。“那后来……怎么解决的?”钟休既心疼又气愤。心疼郝艾,气自己那时候为什么没有回来。“辅导员找我谈话的时候,我就想,大不了就退学呗,反正我不可能道歉,但过几天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爸知道了,他来了一趟Z大,捐了一笔钱,就把这事儿摆平了,然后我的处分就被撤了,”郝艾还是那副毫不在意的样子,他笑了笑,又说:“钱真是个好东西。”“这事儿之后我就搬出去住了,”郝艾又想了想,确认没有漏掉什么,才说:“讲完啦,就是这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