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颧骨,锋利的脸庞,好看的剑眉。他在心里描绘着对方的脸,刻在心里,刻着刻着就慢慢地入了睡。等他醒来的时候,他在被窝里,还被人抱在怀里。对方贴着他,较高的温度从对方身上传来,还有对方懒懒散散的气息笼罩着他,腰上还搭着某人的手,靠的近,他还能听到对方强有力的心跳,还有刻意放缓的呼吸。他睁开眼,看到的就是对方的锁骨,他都不太确定那是不是锁骨,因为不甚明显。他刚动了动,头上就传来了声音。“醒了?”说完还亲了他一口。他点了点头,挣扎地起来,要查看对方的伤口。但是永卿一把拉过他,把他塞进自己怀里。“没事了,我都好差不多了。”“不可能。”说着,沈忻就推开了永卿的手。但是永卿又一把抓回来,给他顺了顺头发。“你这样一动,可能伤口就又裂开了。”沈忻冷冷地看了永卿一眼,但是到底没再动。“这些都算是小伤口,很快就会好的,不用担心。”沈忻垂了垂眼,眼神暗了暗,他轻轻地拿开永卿的手,小心地跨坐在永卿的身上,确定没碰到伤口,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质问道:“那你说之前的伤口是怎么回事?”其实沈忻完全可以去问莫青,但是他不想,他想从永卿口里亲口说出来,即便可能会伤到他。如果这一次不逼着他说,那么永卿以后什么受伤的事都会瞒着他,他所遭受的事他可能都不会知道,但是他不想这样,他不想永卿自己一个人承担那些,他心疼。沈忻看着永卿有点躲闪的眼睛,他微微叹了一口气,他俯下身,将头靠着永卿,看着他。他伸手碰了碰永卿有点干裂的嘴巴,喉咙动了动。“要不我先说?”永卿的眼睛颤了颤,眼睛不动地看着沈忻,有点不敢相信,还有点紧张和期待。沈忻原本不想说这些事,但是那天他看着永卿疯魔了一般的样子,才发觉这一年来,这个少年,不,这个男人早就经历了一些他不知道的事,那些磨人的、痛苦的、阴暗的,或许这个人早就接触过了,而自己却不知道。那些事情被这个男人藏起来,压着,结果就在中毒发疯的那一刻全都暴露出来,逼得他杀红了眼。其实仔细想来,他从未跟永卿好好谈过心,不是他躲避,就是永卿躲避,两个人根本就不清楚对方心里在想些什么,只是按着自己的方式对彼此好,却不知道对方到底需要些什么,到头来两个人只能越走越远。虽然沈忻没经历过感情,但是也知道这样彼此相瞒着,对这段感情都不好,何况,他知道永卿也是想更多地了解他,既然如此,何不如彼此好好地掏出自己的心来给对方瞧瞧,瞧一眼就知道真假了。说来可笑,明明调情段位高的、主动的都是永卿,现在反倒是沈忻在感情中看得清楚,活得明白,打算主动。或许沈忻现在没有永卿陷的深,所以通透,但是情感之事原本就不公平,彼此间必有一人陷得更深,还好的是,虽然我爱你不及你爱我,但是我却认定你了,不打算再寻觅他人了。第四十一章沈忻垂着眼,手指微微用力,喉咙艰涩地动了动。“我当文官是有原因的”,沈忻顿了顿,睫毛颤了颤,他覆上对方的手,像是汲取着勇气,“七岁的时候,中了毒,筋脉被损。”沈忻想起那个黑夜,还是忍不住地颤抖,那么黑,他怎么喊叫都没有声音,他被喂了毒就被人丢在了那里,没有光,一切安静得可怕。他看不到自己的手指,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片漆黑,睡得睡不着,或者是他都不知道自己的眼睛是闭着还是睁着的,身上的寒冷一阵一阵地侵蚀着他,他一动都不敢动,那是第一次,他前所未有地感到不安和惶恐,即便是父母离去后,他也没有像这般没底,全部绷紧的神经让他一层一层地冒冷汗。他记得,那种恐惧深深地占据着他的大脑,自己的呼吸声清晰而又空洞,提醒着自己还活着,活在黑暗里。他清晰地听着自己的脉搏还有血液流动的声音,他回想着之前发生的一切,一件件一桩桩事,他想着,避免自己魔疯掉。想着想着,很多事情他看清了,明白了,那些细微的细节让他窥见了以前不知道的事,那些明争暗斗,那些虚伪假面,那些险恶用心。他看清了许多事。出去后,花了很长的时间才适应过来,可是再也睡不安稳了,总是断断续续地醒过来又睡过去。同时地,他也学会了很多,不再把自己的真实的情绪暴露出来,学着去想那些有意无意动作背后的深意,学着怎么在这个地方存活下来。而那一次也让他变得敏感起来,那些原本读不懂的书和大道理,他全都明白了。所以,后来,他中了探花,一时成为皇城的宠儿。他抬头,看着对方专注的眼神才拉着自己出来。“所以,不是我不想,而是我不能。”永卿坐起来,满眼心疼地将沈忻拥入自己的怀里。不会是这么简单的,他知道,但是知道对方亲口说出来也是鼓了很大的勇气。这么说出来,或许就是把对方的伤口再撕开一次,无论过了多久,他都知道,这些伤口永远都在,不会彻底痊愈,最多只不过是被丢弃在别处,随时拿出来都是血痕累累。一个出生在将门的人却不能领兵上战场,一个从小练武的人却被硬生生地断了梦想,只能拿起自己原本不擅长的笔杆,不断地逼自己,为了家族,为了自己,拿到了探花的名头,将朝堂当做战场,在里面搅动风云。永卿突然想起,那些被沈忻乱七八糟放着兵器,即便是不可能,但是还是念念不忘,还是向往着那一片沙场,像被折了翼的鹰,仰望着天空,但却只能低头吃着小虫。“你知道吗,那是个黑屋,没有声音,没有光,没有任何东西”,沈忻哽咽了一下,情况有点超乎自己的控制了,“那一次,我才明白,再也没有人能护住我了。”“子恒,有我的,我在的,我以后都会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