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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赵肃揣着明白装糊涂,饶是他脸皮再厚,被这些或善意或促狭或探究又或嫉妒的眼神来回地瞟,也觉得有些吃不消。王锡爵揽住他的肩膀往旁边一拉:“行了,这会儿大家都知道了,徐相要给你做媒,陈大人也想把孙女许配给你,双喜临门,怎么着也得请我们上醉仙楼啜几顿吧!”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双喜临门也是能随便说的?这两家随便哪一家都让他消受不起了。被赵肃冷眼一扫,王锡爵也觉得自己用词不妥,忙改口道:“此事当真?”“你们消息怎的如此灵通?”“昨日张大人来过,闲聊说起的。”王锡爵笑嘻嘻道:“你别一副哭丧着脸的样子,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到的好事呢!”张廷臣也凑了过来:“元驭说得是,不过我说少雍,你最后总得选定一家吧?”赵肃笑道:“这种事情不由得我作主,等我修书回去询问母亲再作决定,徐阁老那边也只是问问而已,想和陆大人家结亲的人多得是,人家哪里能看上我这个穷翰林了。”他眼角余光一扫,发现只有两个人还坐着,余有丁木着脸写字,而戚元佐则微微皱眉,面露不悦,似乎嫌他们吵闹。陈洙不在。“伯训呢?”赵肃问。张廷臣道:“他今日有些不适,来了之后不住咳嗽,我们便让他先告假回去歇息了。”赵肃心里有些愧疚,自己与他同住一个院子,这种事情竟然还要从旁人口中知晓,怪只怪他这些天早出晚归,基本都和陈洙碰不上面。几人正说着话,申时行吃力地抱着一大叠文书从隔间里走出来,见状没好气道:“还不过来帮忙!”“汝默,这是要做什么?”赵肃正愁没机会摆脱王锡爵,忙接过一些。“这些都是历年的碑文,谕祭文档案,很久没人整理了,顺序都被打乱,我看今日得空,便拿出来理一理。”其他人也过来帮忙,王锡爵嘴里还一边小声数落:“就你这股子认真劲,没看那边两尊大佛还……”“元驭!”没等申时行说话,赵肃就打断了他。赵肃只是面容年轻,心理年龄却已经不小了,又张了双桃花眼,笑的时候让人如沐春风,板着脸色时,竟也有种说不出的气场,王锡爵被他唬得一愣一楞,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你这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赵肃叹了口气。申时行也低声数落道:“祸从口出,谨言慎行!不说咱们都是同僚,你这番话要是入了哪位大人的耳朵,必定会落下张狂无状的评语。”王锡爵知道自己心直口快,不由讪讪一笑:“下不为例,下不为例!”心底却仍是不大瞧得上戚元佐和余有丁二人,倒不是因为他们做了什么事情,只是总觉得性格不合。话说回来,即便余有丁他们这样严谨刻板的性子,在翰林院里自然也有一小撮性情相近的朋友,大家平日里井水不犯河水,倒是相安无事。几人正说着话,潘允端从外面进来,一脸古怪地对赵肃道:“少雍,外头有个小孩儿,说是你侄子……你什么时候多了个侄子了?”赵肃莫名其妙,正想说找错人了,冷不防一个念头冒出来,脸色也变得诡异起来。顾不上和他们多说,连忙往外走。没多久便瞧见门口果然孤零零站了个小孩儿,锦衣玉袍,粉嫩白皙,偏偏神情严肃得很,说不出的可爱。赵肃大吃一惊。小世子三个字到了嘴边,又硬生生憋住,改成:“钧儿!”“肃肃!”小孩儿眼睛一亮,蹬蹬跑过来,扑了个满怀。“你怎么会跑到这里来,冯保和其他人呢!”赵肃不见喜色,反倒紧紧拧眉。小屁孩憋着嘴,委委屈屈:“我离家出走了!”第47章要说赵肃的教育还真是功不可没,这从朱翊钧离家出走的前期准备和后期实践上就看得出来。首先是勘察地形。朱翊钧小朋友借着主人翁的身份之便,早就把从自己院子到门口的最短距离摸索出来了,由于正门目标太大,还特地选择了府里下人出入的小门。然后是支开不相干的人。趁着冯保有事走开的当口,他独自跑到院子里玩,又故意左弯右绕,不要侍女跟着,然后从另外一个门溜掉。平日里赵肃经常带他出门,所以朱翊钧对京城已经算很熟悉了,跑出来之后,一边走还一边问路,终于抵达目的地,结果被拦在门口不让进,朱翊钧灵机一动,拽住刚从外面要进去的潘允端,仰头就说要见叔叔。——他甚至还记得赵肃的教诲,在外面不要轻易表露身份,不然很容易碰到坏人,也知道自己是偷偷跑出来的,更不能让人知道。赵肃听完,半晌无语。不知道该摸着他的脑袋夸他聪明好,还是该懊恼自己的教育效果好过头了。小孩子犹不自知,还仰着脑袋眨巴眼睛等他夸奖。还是鼓励为主吧,挫折教育要不得。赵肃想着,蹲下身,与他平视。“好端端的,怎么离家出走了?”不说还好,一提起这个,小孩儿的脸色顿时黯淡下来,依入他怀里,手揽上赵肃的脖子。“肃肃要成亲了吗?”赵肃一愣:“谁说的?”“父王和陈师傅在说,我又问了冯大伴的。”朱翊钧原本听到赵肃要成亲还挺高兴的,因为冯保和他说,成亲是一件好事。可当他知道什么叫成亲之后,就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了。“大伴说,成了亲之后,就要生儿育女,还要抚养他们长大,教他们诗书礼仪,那这样的话,肃肃你不就不能陪我了吗?”朱翊钧看着他,脸色很认真:“我不想你被抢走。”赵肃哭笑不得,一时不知说什么好。朱翊钧见他没有回答,愈发把事情当真了,眼睛蒙上一层泪雾,可又想起赵肃说过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好抽抽鼻子,两眼水汪汪地瞅他,又道:“父王有美人儿,母妃有弟弟,我只有你了。”赵肃捕捉到中间那句,微微诧异:“李妃娘娘有喜?”朱翊钧点点头:“大家都很高兴,父王还说一定是弟弟,大伴说母妃要养胎,不能轻易去打扰。”赵肃曾经以为,像朱翊钧这样,虽然生在王侯之家,但作为裕王独子,又是受宠的侧妃所生,理当受尽万千宠爱,事实上,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