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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话想说,可是千言万语哽在喉头,却无法说出口。我满心都是对一个人的不舍,那些浓烈的情话就在我舌尖胶着,可是他不在。“你真没有话要留吗?”统领又问了一句。我低下头,用戴着镣铐的手从怀里掏出一方手帕,细腻的月白色的帛纱,角落里绣了一朵小小的梅花。那次刺杀,给我左脸上留了一道疤,东方用这个手帕给我擦干血迹,用完他就扔了,后来我把它捡回来,洗干净随身携带。“你帮我告诉教主……”我伸手抚摸那朵梅花,声音忽然就哑下来,“你告诉他……以后也要好好吃饭,晚上盖好被子,不要生病……”一点点琐碎的事说来说去,其余再也说不出了,分明还有很多话要跟他说,还有很多不放心要交代……我攥着手帕的手发起抖来,有什么要涌出来了,心里难受,我拼命绷着脸。“就这些?”“还有……”我顿了一下,“我爱他。”“哐当”,统领把茶碗砸了,然后他哆哆嗦嗦地往我身后看去,表情有些惊恐。我顺着他的目光回过头去。地牢门口,夜枭卫跪了一地,那一身红衣之人默默伫立在那儿,黑漆漆的眼眸直直向我望来,已不知这样儿站了多久。一时愣住。东方慢慢向我走来,我也竭力想站起来,可是脚踝半点力气也使不上,踉跄了一下,马上就要扑倒在地,东方立刻掠过来将我扶住,慌道:“杨莲亭,你怎么了……”他话说了一半就看见了我肿得老高的双脚,凌厉的目光猛地向一旁的统领扫过去。“谁让你们动刑的!”统领手慌脚乱地跪倒在地:“属下并没怎么用刑……”“没怎么用刑?人都变成这样了你还想用什么刑!”“可是,他嘴巴硬得很,一直不开口……”“他不开口就等到他开口!本座让你们动刑了吗!”“没…没有……”木统领一脸委屈地低下头:“属下该死。”东方紧紧地揽着我,不知为何,他的手甚至有一点颤抖。我放任自己倚靠着他,他身上有我熟悉的松香味,让我多日来翻涌不安的情绪终于慢慢平复。他终究还是心软的,我闭上眼笑了,一直紧绷的身体也慢慢垮了下来。“杨莲亭?”我没有应他,虽然我意识还很清晰,但我觉得累极了,困倦得令人不想吭声。他以为我昏过去了,惶惶然用两只手抱住我不断往下沉的身体,向一旁叫道:“还愣着干什么!一群饭桶!快把人抬到床上去……怎么这么暗?这里怎么连个窗子都没有!你们脑袋里装了什么玩意儿?这里能睡人?”统领委屈的声音传来:“教…教主…地…地牢都是这样的……”“混账!还不快把灯点上!等一下!滚回来!去本座房里搬两条狼皮褥子来铺上,再拿两条厚被子,暖炉和炭盆也拿过来……算了算了,直接把本座的床搬过来——”哗啦一声,东方不知踢到了什么,皱眉问:“这是什么?”我悄悄掀起一点眼皮。被使唤得滚来滚去的木统领低头一看,抹了一把汗,踌躇再三,没敢吭声。东方脸色阴沉:“别告诉我这一堆是杨莲亭的饭菜。”木统领把头低得不能再低了。东方一脚踹过去,怒道:“这什么玩意?是人能吃的东西吗?你们竟敢拿这种东西给他吃!谁让你们给他吃这个的!”“牢…牢饭……都是这样的……”木统领快哭了。“本座让你们给他吃牢饭了吗!”“属下该死!”困意如海潮漫过,东方和木统领的声音远去了,我放任自己睡了过去。迷糊的脑子里留下的最后一个声音,是东方让木统领把内院的厨房也一起搬过来。我在睡梦里疑惑,直接赦免了我,放我出去不是更方便吗?……饱饱睡了一觉后,再次醒来的时候我有点懵,轻轻碰了碰身下铺得和软的暖榻,茫然地眨了眨眼睛。十几盏灯亮着,原来漆黑的地牢现在变得光亮如白昼,长长的羊毛毯子覆盖了粗糙的地面,四面墙壁挂上了纱帘,明显是从东方房中搬来的酸枝桌案上放着镜子和漆红匣子,角落里的双耳老虎足青玉炉正散着令人心安的香息,包着铁皮的牢门被拆了,挂上了垂地湘帘,有风吹来,便会如水波轻摇。他真的把整个房间都搬过来了,我有点哭笑不得。动了动胳膊,却发现自己好似烙饼般被翻了过来,东方像小孩一样窝在我怀里。他的双臂在身后环过,头搭在我肩窝。我稍微抬了抬头,东方歪着脑袋睡得正熟,他的睫毛很长,正随着呼吸轻轻颤动,我静静地看了一会儿,犹豫着伸出手指轻轻戳了一下,睫毛拂在手心里,有点痒。小心翼翼地活动着手指把滑下的被子拉高,搭在两人身上后,我低下头埋入东方颈侧。他的体温传递过来,胸口一阵温热。但我的动作却吵醒了他,他身子挣动了一下,颤动着睫毛,睁开了眼。一开始视线还不能对焦,但慢慢就聚拢,两人紧贴着,我从他乌黑的眸子里看见了自己。他看了我好长一会儿,忽然说:“你赢了。”我不明所以。他眼里忽然涌上悲伤:“我做不到,我不舍得。”我怔住了,胸口如被重击,心里疯狂涌起的酸涩几乎让我无法呼吸。他以为我胡说八道的供述都是真的,他以为我真是jian细,他以为我接近他真的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他仍然觉得我会背叛他,会伤害他,会离开他。可他却说他做不到,就算如此,他依然舍不得,他舍不得杀我。我紧紧抱住了他,低头亲吻他。迟到的爱,还是来了。东方犹豫了一会儿,慢慢地张嘴让我进入,他虽然有七个美妾,但他似乎没有好好接吻过,我与他唇舌纠缠,他的回应生涩而笨拙,甚至屏住呼吸把自己憋得满脸通红。我们就这样温存了很久,直到木统领战战兢兢地出现在湘帘外。“教主,您交代的事,属下已经办好了。”东方点头:“知道了,你去准备吧。”我疑惑地抬起眼睛。东方静静地看了我很久,然后抬手按住我的后脖子。“杨莲亭,我不会让任何人再伤害你,包括我自己。”他的声音很低,却第一次那么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