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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探着问:“知县大人救灾何时回来?此案什么时候开堂再审?”邢师爷回:“也许十天,也许半月不定。”赵如磨坐不住,留下一句:“既如此,等知县大人回来定知会我一声。”起身要走,邢师爷不过“嗯”一声表示知道了,也不起身相送。邢师爷见赵如磨碰了一鼻子的灰走了,站起身换上一副恭敬的神情来到内室,对着内室端坐一人道:“大人,他走了。”那人回过头来,正是已去救灾的曹溪。邢师爷说:“小人已照大人吩咐一字不差地对他说了。小国舅这回可气得不轻。”曹溪满意地点点头。原来,曹溪派去京师打探消息的人回来了,这位赵大人也算出身显赫,有位嫡亲的jiejie曾在前朝入宫伴驾,荣耀一时,称一声“小国舅”也是当得起的。后来的事情也很顺畅,后宫佳丽多,又本不能干政。赵贵人被先帝捧了一阵之后迅速研磨在佳丽如云的后宫中。赵家小一辈没有撑得起台面的人,作为长房独存的子嗣,赵家在贵人势头正劲的时候为他说了一门亲事,宰相之女,世袭三等侯爵,既尊贵又于仕途得力,大概那时候他还颇有几分年轻后生的锐气,被宰相相中了。若是这门亲事结成了,也许能减缓赵贵人失宠后赵家的衰微也说不定。但是因为赵如磨的坚持,赵家单方面取消婚约,之后的事情也可以想见了。老赵这人真奇怪,之前放着唾手可得的富贵权位不要;改朝换代之后却汲汲而求,不惜屈尊成为一个女流之辈的谋士。曹溪这样想,不禁又笑了起来。邢师爷见曹溪这个样子,赶紧说了几句乖巧话,趁机问:“赵某人的事情怎么处理?派去盯的人是不是要撤回来?”曹溪回答:“先不慌。人手不够的时候再调一两个回来,不要打草惊蛇,看他如何应对。”邢师爷了然,又问了几句上次官道旅人的事,原来那一行三人,有人在雪中呆的太久了冻死了,有人虽险险救了回来,但在冷热交替之中熬不住,也死了,只救回来一个。曹溪见情势恶劣,好吃好喝地招待着,人一能起身便赶紧将人送走,也就是这一两天的事。那边赵如磨一走出来,虽然没有见到曹溪,但脸色也没变。下意识往前走几步,走到门子说有人伫立的地方。可惜雪一直在下,即使之前有脚印现在也填平了,什么痕迹也没有。赵如磨心里烦,信步乱窜,走到集市中,此时游人如织,赵如磨信步走到一家书摊前,与摊主迅速对视一眼,拿起一本书册作势询问,迅速从袖中抽出一张纸条,贴着书背一同递给摊主。摊主顺势接过,两人侧身交谈一番,赵如磨收了脸上感兴趣的神色,将书仍在摊上掉头走了。走到前方卖簪子的铺子不经意回身一看,那家书摊果然已经收摊,摊主也不见踪影。赵如磨随意打量,现在不比当初,无论是簪子的材质还是款式都五花八门,有金银做的,还有带帽做的,十几年前盛行的木簪倒是少见了。最后挑了一根碧玉簪,浑身通透,款式古朴,拿在手上颇为满意正准备问店家多少钱一根时听到经过的行人谈论,“卫老爷殁了……”手上的簪子“啪”地一声摔在地上,碎成了两截。赵如磨回到住处,吩咐众人将之前装金叶子的箱子拿出来,又将众人召齐,说:“兄弟们一路上跟着我辛苦了。这些东西之前收了一直忙没有来得及分,现在趁大家伙儿都在,都分了吧。”众人听了不免两眼放光,也难怪,这样的黄白之物谁不喜欢?之前赵如磨只是收了东西没有动静,大伙儿还以为他打算独吞不免有怨言:“他一个人吃肥rou,还连汤都不分给我们一口。”更难听的也有,更有甚者打算抹黑眛了东西远走高飞,只是碍于天气没有成行。眼看赵如磨说要分赃,个个高兴起来。赵如磨让领头的将一箱子金条打开按着人头平分下去,一箱留着。有识见的见赵如磨此等做法不是长远打算,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只等着发话。果然听到赵如磨慢条斯理地说:“兄弟们跟着我也没得了什么好处,倒是吃了不少苦。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我看就到这儿散了吧。也没为各位挣得什么功名。这些黄白之物先且拿着做些小本生意。自此以后,兄弟们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只此一事,务必火速离开河间为要!一路上多亏得各位照拂才能来到此处,没能为各位做点什么,我在此说声抱歉。”众人听了唏嘘,耗在赵如磨这儿太久,也没个盼头,心中早有去意。此刻乐得顺水推舟,去跟前磕了个头,拿了东西离开。也有不愿走的,赵如磨也不赶人,只说了个地方,吩咐留下的几个将另外一箱埋了。还有卫家两个,死活不肯受,说什么已经在卫府拿过报酬,这会子无功怎么能拿双份的。赵如磨也不勉强,挑了几颗碎银子,让两人置办了些吊唁的东西,一起去了卫府。卫府四处挂了白布,白茫茫一片。宾客来的齐全,丧事办的有礼有度。卫微一脸戚容,有老残在一旁帮衬着,还可以应付。卫龙、卫虎两人一进门纳头就拜,大哭起来追忆卫老爷昔日恩情。赵如磨一闪,趁机拉了老残细细问:“卫老爷是怎么殁的?”老残虽然不忍,到底说了实话:“之前身子骨一直硬朗,自从牢中回来之后伤了根本。”说完叹了一口气,见赵如磨一直沉默不语,安慰道,“你且放宽心,此事与你……”到底说不下去。这时有下人来请,老残拍了拍赵如磨的肩膀,叹息着走开了。赵如磨在一旁看着卫微披麻戴孝与宾客交谈,滴水不漏。卫老爷去的急,家中没有备好棺木,还是从过往客商手中高价买了一副上好的。从入殓到下葬,四天。基本上县里有头有脸的人都来了,来了以后不免承认,老卫家是一代不如一代。卫家的事,赵如磨不好出面,只能暗中帮衬。到了夜间,宾客都已经安置,风特别大,吹得门窗作响。赵如磨睡不着,披了衣服来到灵堂,果然只有卫微一人在。就着昏黄的灯光,赵如磨看到本该彻夜守灵的孝子在连日的应对中沉沉睡去。赵如磨小心地烧了香纸,不知应该对这样一位老人说些什么。他一生对子女怀着深沉的爱意,不妨碍女儿儿子成年之后对他的疏远。最后,他的孩子都长成了他想要的样子,过上了他满意的生活,即使伴杂着对他的憎恨。赵如磨待了一会儿,看着灵堂前的睡颜,小心地将披风盖在那人身上,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