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手深情（13）
第二天邵群是顶着两个黑眼圈去吃的早饭，简老爷子和简隋英见了以为邵群是第一次睡这种房子不习惯，想要给邵群换个房间，邵群赶紧拒绝了，并称房间着实不错，他昨晚只是打电话来着所以才睡得晚些。 简隋英有些好奇邵群跟谁打电话居然能说个没完连睡觉都耽误了，邵群支吾了半天只好说了个李文逊，这下简隋英更纳闷了，李文逊昨晚明明打给了他，怎么又打给邵群。邵群又犹豫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他看出简隋英心里的疑问，可他又不好说出实情，总不能说我昨晚梦见你了，我还跟你跳河了，而且你梦里跟现在一样好看，我忍不住被你诱惑了才跳下去的，然后一整晚一直琢磨那个梦到底什么意思，到天亮也没琢磨出来。 邵群自认脑子没进水，这话打死也不能实话实说，又支吾了半天，简隋英见状也就没再为难邵群。 邵群自从做了那个梦以后再见简隋英就觉得特别别扭，总觉得简隋英不管做什么，都和梦里那个诱惑他下水的人鱼重合了，邵群感觉自己简直都快精神分裂了，他一会儿告诉自己简隋英是他的兄弟，他不能面对简隋英一直这么尴尬这么别扭，可再一见到简隋英，他又觉得自己不尴尬就怪了，简隋英确实跟他梦里一模一样，简隋英简隋英简隋英，邵群觉得自己快要疯了，明明是出来放松，可满脑子都是简隋英。 他的这些异常虽然有刻意隐藏，可到底是被简隋英发现了。此时简隋英正坐在院子的树上，长腿垂下来一晃一晃的，树枝的阴影有部分打在了简隋英的脸上，衬的他本来就棱角分明的脸更加深邃。邵群不知怎么，又呆呆的看了半天，看的有些出神。 “诶？想回家了？”简隋英折了一支短短的树枝扔了下来，疑惑地问。 邵群摇头叹了口气，抵着头继续出神。 “要上来吗？”简隋英又问道。 邵群抬头，太阳这时已经落山了，落日泛起紫红的余晖，散发出橘红色的火光燃起天边的晚霞，简隋英就在这片晚霞里向他伸出手，邵群疑似自己出现了幻觉，明明是日落之时，可他却分明看到了简隋英身后出现了彩虹，简隋英就在这绚烂的日光中向他发出了邀请，邵群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拉住了简隋英，借着简隋英的力气也坐到了树干上，俩人没有再说话，静静的感受着入秋之时的美景，微风拂面…… 多年以后邵群总会回想这个下午，他一再回忆是不是当时自己出现了幻觉，不然为何会看到彩虹，直到他在不经意间听到了一部电影中的台词，“有人住高楼，有人在深沟，有人光万丈，有人一身锈，世人万千种，浮云莫去求，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①方才明白，原来他居然这么早就已然砰然心动。 “要回去吗？”天色已经全然暗了下来，有一缕月光落下，照在了简隋英的明亮的眼睛里，他侧过身望向邵群问道。 邵群又出神了半晌，答非所问道。“你会要我跳到水里吗？” “什么？”简隋英不明所以，想了想才想通了邵群的问题，也仔细思索了一番答道。“我为什么要让你跳到水里？而且，你不是学会了游泳吗？” 是了，邵群想，简隋英不是教会他怎么游泳吗。就算真让他跳下去，又怎么样呢？大不了陪着他在水里一直游下去，反正简隋英又不会害了他。想到这，邵群心里那股子别扭也就散了。笑着摇了摇头道。“我可能是有点疯了。居然想这些乱七八糟的。” “有可能。”简隋英见邵群终于不再纠结也笑了，随后从树上跳下，又朝邵群伸手道。“很晚了，回去吧。” 邵群这次没有再犹豫，也没有任何心结，伏身拉着简隋英的手，学着他的样子从树上跳了下去。 整个十一假期，邵群在简老爷子这里得到了很好的照顾，直到十一假期马上要结束了，老爷子才依依不舍的送走了俩人，临走前给两个人装了不少自己种的蔬菜水果，一部分让简隋英带回去自己吃，一部分让简隋英送到李文逊那里，剩下的一些是让邵群带回家的。 两个人带了不少东西浩浩荡荡的又回了北京开始了新一轮的学习。 高一的生活简单枯燥的很，老爷子给简隋英找了个老师系统性的指导简隋英学画画，每周三周五的晚自习以及周末要去上课，不用苦不堪言的在教室里混时间，简隋英乐得去做自己喜欢的事。 邵群偶尔会逃一会儿晚自习送简隋英过去，送过去之前照例是一杯热牛奶，简隋英对此行为反驳过几次，均被邵群以对艺术的向往而打了回去。 简隋英也没了其他办法，只得依着邵群的意思让他随便去画室。 一个学期也就这么过去了，转眼到了期末，简隋英成绩依旧不上不下，他倒是很满意，反正他志不在文化课上，至于绘画方面，他学到了不少，而且觉得很有意思。 邵群成绩依旧不错，李文逊更是不错，几个人都觉得这一学期过的还算充实，学期最后一天约好了好好放松下随后就准备各回各家迎接寒假。 他们约的地方是一家ktv，李文逊他哥的地盘，给了几个人特别照顾，水果酒水随便点。这几个人里只有周厉期末拿了个倒数，不过周厉心也算大，进了包房霸着麦不撒手唱了个撕心裂肺。 简隋英坐在角落里看着周厉疯疯癫癫的样一门心思喝酒，打定主意不凑他这个热闹。李文逊抓到简隋英一个人窝在角落，晃着酒杯凑到简隋英旁边。“不来首？” “得了吧。”简隋英闷了口酒笑道。“我唱完这包房都不能要了。” 李文逊好不容易听到简隋英有什么不擅长的地方，笑的跟朵儿花似的。“不能够啊，认识你这么多年都没听过你开金口，好不容易逮到个机会，这不露一手？” 简隋英又笑，端着杯子一饮而尽，然后招呼了周厉一声，让他把麦让给自己，又点了首陈奕迅的歌《你的背包》，前奏响的时候就开起麦发言道。“先说好，这是阿文让我唱的，等会不管怎么样，谁也不能溜出去上厕所，尿遁在这招在我这不好使，有什么也憋住了我唱完再去。” 周厉和李文逊嘻嘻哈哈的吹着口哨给简隋英捧场，扬言不管什么样肯定给兄弟摇旗呐喊，只不过真到了简隋英唱的时候，俩人一口酒差点喷出来。怎么说呢，简隋英唱歌声音还挺好听的，可就是没有一句在调上。俩人听了几句捂着肚子就开始笑，哄着让简隋英下来绕他们一马，可简隋英打定了主意把这首唱完，任凭周厉怎么求他别开口就是不停。 好不容易一首歌熬完了，周厉还装模做样的抹了把汗嬉笑道。“我就知道我唱歌要命，没想到这还有个阎王爷下凡。” 简隋英笑着骂了句然后坐回到角落和李文逊继续灌啤酒，经过这首歌，再没了人催简隋英唱歌，简隋英乐得清净，和李文逊俩个人勾肩搭背的凑到一块说了半天假期计划，过了一会儿又开怀大笑互相推搡，然后又凑到一块叽里咕噜的说话。 “隋英，过年我肯定过去看你。”李文逊信誓旦旦的说道。 “我没听错吧。”简隋英又笑。“你哥恨不得一天24小时有20个小时都给你排满，过年能放你出来？” “我不管。”李文逊贴着简隋英的耳朵喊道。“我必须得去看你，你快把我忘了！你变了！” 简隋英也贴着李文逊的耳朵吼。“我变个锤子！我哪能一个假期见不着你就把你忘了！” “不对！”李文逊继续吼，差点把简隋英耳膜震聋。“你就是变了！我告诉你你变哪了！” 李文逊喝的有些大，伸出手指一下一下的数着，数了半天突然捂住了脸，简隋英见状赶紧放下了酒杯拍着李文逊的肩膀道。“你慢慢说，我怎么变了。” “你变了，隋英。你离我远了。”李文逊迷迷糊糊的扯着简隋英，按住他的头让他贴到自己肩膀上。“你不是只有我了，十一我不能和你回秦皇岛，我不和你在一个班不能天天见你，你去画画我也不能去找你，你变了。” 简隋英被李文逊按的有些透不过气，但到底挣扎不过醉鬼，只能闷声道。“这不是你变了吗？” “错！”李文逊又使劲儿把简隋英按了回去继续道。“就是你变了，以前你只有我！” “现在呢？” “现在你有邵群了……”李文逊打了个酒嗝，凑到简隋英耳边轻声道。“你和邵群更亲近了……你快把我忘了，隋英，你快把我忘了……” “你也是我的朋友，阿文。”简隋英好不容易从李文逊的压制中挣脱出来，定定的看着李文逊道。“你是我一辈子的朋友。” “那也不对。”李文逊吸了吸鼻子，声音突然低了几分。“不对，不一样的……”可究竟怎么个不一样，李文逊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一味说着不一样就是不一样。 周厉还在一旁霸着麦，邵群正在一旁和周厉喝酒，看到李文逊和简隋英那边的动静皱了皱眉头，他早就想要过去看看李文逊到底扯着简隋英说了什么说那么久，甚至于还抱到一起去了，可奈何柯以升拉着他一直说话，大多都是关于他家老爷子的事，邵群实在无法抽身，只能看着简隋英和李文逊在热热闹闹的包房中似不受干扰一般说着自己的话。 “隋英！我宁愿你没来北京上学。”李文逊似是醉的不轻，捂着眼睛道。“那时候我们一个假期才能见一次，可还是比现在要近。自从你来了北京，怎么就都变了呢？” 简隋英倒在一旁的沙发上没再听李文逊的‘胡言乱语’。他忍不住想起以前和李文逊在秦皇岛的日子，只觉得有些那些时光好像模糊但是确实都是听美好的，什么时候好像真的变了呢？真是他来北京以后吗？连他自己都记不清了，好像真正到了北京以后确实是和邵群在一起的时间更多，上学是邵群，去美术班是邵群，回秦皇岛还是邵群…… 李文逊说他变了，他好像是变了，他和李文逊的友谊是自小日积月累产生的，可和邵群呢？简隋英说不清，他也不想说清，有些情谊不是时间长短就可以比拟的，或许是相同的经历或者相同的性格使然？简隋英摇了摇头不想再去想，他们都已经长大了，许多事该选择性的视而不见就要视而不见。 他们又不知道喝了多久，反正散局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李文逊被李文耀拎着领子扔上了车，临上车前嘴里还叨叨咕咕的说着什么过年，别忘了之类的胡话。 李文耀还要送他们几个各自回家，被他们一一拒绝了，柯以升还算清醒，拎着周厉先行打车回去了。 简隋英也招手打了辆车，刚坐上去关门要司机开车，邵群也跟着挤了进去。“太晚了，去你那住一晚。” 简隋英无所谓的点点头，让司机把他俩送回了自己家。邵群在他这住不是一次两次了，甚至混了把钥匙，主人一般扭动了钥匙打开房门率先近了屋。随后熟门熟路的洗澡换衣服回去睡觉。 简隋英又想起了李文逊的话，他和邵群居然已经这么熟了吗？他都没有注意到邵群在他的家里已经不似一个客人一般了。那李文逊呢？简隋英仔细的回忆了半天，李文逊似乎埋在课业里，除了开学前几乎没有留宿过。 简隋英叹了口气，越发不想去思考他到底变了什么，变了多少，自顾自洗漱好回房睡觉。 早上起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邵群也刚刚起床，坐在桌前吃着有些凉了的早餐和简隋英打招呼。 “起了啊？” 简隋英揉了揉头发点点头随后洗脸刷牙和邵群一样坐到餐桌前喝着牛奶，牛奶有些凉了，简隋英喝了一口就皱起了眉头，邵群见状把牛奶杯从简隋英手里接了过来，放到微波炉里转了一圈又塞回到简隋英手里，拍了一下他的脑袋道。“给你懒得，热一下都不知道。” “这不有你呢吗？”简隋英脱口而出道。说完自己也愣了一秒，他现在对邵群参与到他的生活中已经这么习惯了吗？甚至到了，有些依赖的程度…… “又想什么呢？这么出神。艺术创作啊？”邵群又把简隋英面前的土司放到土司机里热了下放了回去，见简隋英还是没有回过神来，伸出手在简隋英眼前晃了晃道。“诶，回魂儿了。老爷子来接你了！” 简隋英皱着眉头把邵群的手从自己眼前拍了下去沉声道。“净瞎扯，下午才来呢。” “嘿，原来脑子还在啊，我以为不知道飘哪去了呢。”邵群揉着手笑道。“那想什么呢？想的饭都不知道怎么吃了。” “想阿文呢。”简隋英喝了口牛奶，觉得温度正好，又咬了口土司含糊不清道。 邵群心里挺不舒服的，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看到简隋英一大早想李文逊想的出神就觉得有股子气儿在心里憋着发不出来，可他也知道这种情绪来的不可理喻，于是长吁了一口气压低声音道。“大早上想他干嘛。” “他昨天说假期安排一堆事，过年都抽不出时间干别的。”简隋英想了想决定还是不把李文逊说他那些话告诉邵群，李文逊说的那些莫名其妙，他也不想给邵群徒增烦恼。“好不容易的假期，啧，就这么浪费了。” “是吗？”邵群想了想，自从上高中以来，李文逊家里给他安排的一系列课程确实多，也点了点头道。“阿文他家里管的严，耀哥自己不想努力，就一直盯着阿文学了。” “可不是。”简隋英也顺着邵群的话说道。“耀哥确实看阿文看的挺严的。” “过年他不去简爷爷那看你吗？”邵群犹豫了会，到底还是开口问道。他其实早就好奇这件事了，可一直不知道怎么开口，现下终于有了机会。 “应该是去不了了。”简隋英想了想答道。“他说肯定抽空过去看看，可哪有空啊。” “哦。这样啊。”邵群心里那点子不舒服好像被平复了许多，可随即想到他过年也要跟他爸出门，似乎也不能跑到秦皇岛，于是又愁眉不展起来。 “想打电话就打电话呗，电话又不用跑几个小时。”简隋英看着邵群蹙起的眉头忍不住说道。 “也是。”邵群想了想，随后做了个决定，只不过在没实施之前，他还是决定瞒住简隋英。所以只点了点头道。“到时候等我电话啊，我天天打别嫌烦。” ① 电影《砰然心动》台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