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王冠 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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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什么玩笑。 陈金默,有精神病?还是家族遗传的? 高启强是真的被逗笑了,他的嘴角都配合得抬起来了,只是眼神还是冷冷的,展示着他此时的恼怒与不屑。 “爸,我跟陈金默从小一起长大的,他家什么情况我很清楚,他爸以前还是劳动标兵呢,他妈……” 他的振振有辞就这么中断了。老默的母亲,那个瘦瘪,阴森,喜怒无常,无亲无故的女人,在他的记忆中,好像确实,不大正常。 程程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的犹豫,立马大惊小怪地遮了下嘴。“小陈总,你该不会早就知道了吧——那位陈先生之所以突然离开军队,就是因为收到了勃北市的精神病院给他寄来的他母亲的死亡通知书,他的几个战友发现了这件事,拿这件事来挑衅刺激他,他当时,把两个人打成重伤了。” 高启强脸色倏地一白。这是他第一次听说这件事。这事要是真的,老默的嘴也太严了,他俩在一个被窝睡了这么多年,他连老默他妈已经死了都不知道。 老默对自己母亲感情并不多深厚,他甚至不知道他的母亲是哪里人。但毕竟,母亲就是母亲,在阴冷潮湿的旧厂街里,即使是个朽木枯柴一般的女人,也是能给孩子带来一丝罕见的温暖的。 怪不得,退伍之后的陈金默,有很长一段时间,情绪都很古怪。完事之后,抱着他躺在床上时,偶尔会亲吻一下他耳后的那一小块肌肤,一遍又一遍地低声向他诉说,他老娘这里有一颗痣,小时候她曾经背着他去买过鸡仔饼,很香,他趴在mama的背上,咬着掉渣的小饼,看着那颗痣,吃着吃着就睡着了。 这个故事他那段时间听了太多遍,刚开始他还会搭几句腔,后来基本上陈金默一张嘴他就把脑袋塞进那两块硕大健壮的胸肌中间打起了瞌睡。不能怪他的,陈金默体力太好,每次做完他都比杀了一天的鱼还累。他陷在男人怀里,风雨颠沛都被结实的臂弯隔绝在外,陈金默褪去情欲的声音嘶哑低沉,四平八稳,总能带给他独一份的安全感。 为什么他那时没有察觉到陈金默也是需要他的,而是只在一味地索取呢。他太自私了。 陈母病故的事,陈金默连他都没有告诉,程程又是怎么知道的。 “也是巧了,我有几个军队里的老朋友,这几天闲谈的时候,凑巧聊到的。” 陈泰像是看穿了他的怀疑,不轻不重帮着程程说了一句。 哈,哪就这么巧。 他要结婚的事,他本来也没指望能瞒过手眼通天的陈泰。一直苦心孤诣想抓他小辫子的程程当然不会放过这么个好机会,便趁着老爷子因此对他生出不满,借了陈泰的手,去查探了陈金默的底细。妈的,算她走了狗屎运,还真让她挖出了点东西。 “这种人要成了老爹的女婿……传出去不好听不说,一个疯子家人对我们陈家来说,那可是定时炸弹啊。小陈总,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也该为咱家考虑考虑。你总不能为了一个男人,连老爹都不顾了吧。” 这女的,真会挑拨啊。反正儿子都搞同性恋了,你们陈家的名声本来就好听不到哪去,又何必假模假样地考虑儿子的对象有没有精神病呢。 是的,他根本不在乎程程说的是她编造的还是她查到的,不在乎陈金默是不是真的有精神病。他这一年见过的精神病还少吗?起码陈金默从来不会将刀尖对准他,连陈家阿姨都曾经在不发病时给过他糖吃,而某些高高在上,自诩清醒理智的正人君子,才是一脉相承的畸形扭曲,豪宅里弥漫的都是腐朽的腥气。 “程程姐,你这么说话,可就太让我这个做弟弟的伤心了。我怎么会,怎么会不顾及我爸呢。” 高启强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哽咽,他抬手蹭了一下干涸的眼角,看起来无比委屈。 “就算程姐你说的是真的,老默的mama确实有精神病,那也不能说明她一定会遗传给老默啊。爸,老默他没病的,他对我很好,很温柔,他很听我的话,他会和我一起孝顺你的,他……” “孝顺我?” 陈泰摊开双手,眯着眼睛问他,“启强,哪个孝顺的子婿,会让自己老婆一个人回门啊?你们两个一起做下的错事,他就让你自己来我这认错?他人呢?这还叫对你好?” “不是的,爸,默哥……我刚才就想跟您说,默哥他,那天在机场就失踪了。我的人这几天也一直在找他,现在还没有找到。” 他一步步挪到陈泰身侧,小心翼翼蹲下去,像个什么撒娇的小动物似的,拉了拉老爷子的裤腿。 “爸爸,您能不能……帮我找找啊。” 一个快三十的成年男人,仗着自己长得还有几分姿色,做出这种小女儿情态,也不嫌丢脸。程程心生嫌恶,却还是摆出几分长辈的关切,用不赞同的口吻劝道,“小陈总,你也该懂点事了。老爹如果真大张旗鼓去找他,不就是把他认作我们陈家人了吗。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犯精神病的马仔,打手,一旦他发病期间招惹了什么是非,在哪杀人放火了,谁来为他买单,不还是陈家吗?” “他不会的,爸,我可以担保……” “你担保?”程程笑道,“一个精神病人,发病的时候是六亲不认的,他自己都不能为自己担保,你凭什么为他担保?” “老默没有精神病!你根本就没有证据证明老默到底有没有病啊!姓程的,你就是在造谣污蔑!你存的什么心啊!你就见不得我们陈家过一天舒服日子,是不是!” “谁说我没法证明!” 高启强这种撒泼打滚的市井无赖吵架方式,终于将程程激出了一句冲动的争辩。 而他,等的就是这一句话。 “程总,人都找不到了,你怎么证明?” 高启强虽然仍是蹲着的,眉头一沉,眼神便锋锐了许多,分毫看不出刚才那副刻意扮出的弱势姿态。 “除非,陈金默就是被你带走的,现在人就在你那里。程总,你这么做,有点不地道吧。你是怎么做到的,威逼还是利诱?” 威逼,利诱,其实都不怎么可能征服陈金默的。 他更担心的是,姓程的一口咬定老默有精神病,别是故意用了什么下作的手段,把老默刺激到真的“犯了病”。在他心中,一直以来,陈金默除了打架的时候有点疯,其他时间都是沉着冷静,体贴稳重的,只要他的默哥待在他身边,他就不用cao心会不会受到伤害。默哥不会伤害他,也不会让别人伤害他的。 这样一把永远不会走火的枪,绝对,绝对不可以出现损坏。 程程被他的质问逼得哑了几秒,但还是很快就调整好了状态,不慌不忙顶了回去。 “小陈总,你是不是有被害妄想症,我一个奉公守法的弱女子,哪来的这个本事,绑票你手下的头号马仔啊?” 光靠程程自己,确实是没这个本事的。 但她,会不会还有别的帮手呢。 比如说,那群一直跟他作对的莽村混混。李宏伟带头来他们这边撒小广告时,声称自己前一天晚上借住的是“朋友”的别墅。小区物业那边没有记录那个借出了房子的好心业主是谁,如果能再去查看一次监控的话,说不定能看到他们是从谁的房子里出来的。他猜,李宏伟的那位“朋友”,多半,就是程程。 程程的阴险头脑,加上莽村野狗不讲规矩的打法,说不定,还真有绑走陈金默的可能。 唯一让他想不通的就是,陈金默为什么会突然把行李扔在原地,自己主动走出候机室呢。他当时明明,稳住老默了啊。 ……他稳住了吧,他是稳住了吧。 啊,现在回想起来,那天他一边被李响亵玩着rouxue一边气喘吁吁地给老默报平安时,他的话刚说完,手机就被随手扔到了桌上,那时他好像,并没有听到挂断电话的声音。 老默听到了吗,听到了他的尖叫,咒骂,求饶和求救,所以情急之下,才连行李都顾不得管了,匆匆忙忙出门寻找他吗。 不对,还是不对。所以程程是在机场里就让人带走了老默吗,可她即便知道他和老默要登机,她又怎么能未卜先知,知道他会先被安欣他们绑走呢。 他的脑袋已经成了一滩浆糊,似乎哪条路都走不通。陈泰大概也是看出了他状态不佳,抬起苍老手掌抚上了他的发顶,慈爱地摸了摸。 “好了,启强,你也别疑神疑鬼的了。我看你也是被那安家小子折腾得够呛,我理解,这样吧,你辛苦了,你先回家休息一段时间,那个绕城公路的项目,本来说好要交给你去cao办的,既然你……现在这个状况,也不适合这种繁重的工作,那就还是让程程去做吧。” 什么意思。 那个项目,可是小盛辛辛苦苦从孟德海那边谈过来的,足以喂饱建工集团好几年的重量级项目,是他未来执掌建工集团的敲门砖,怎么能……怎么能让程程捡走呢。 凭什么。凭什么。 “爸,我状况没问题的,爸……” 他苦苦哀求,却只得到了陈老爷子不大耐烦的一摆手。 “我看你问题大得很!为了一个马仔,你看你折腾成这么样子了!心浮气躁的,一点气都沉不下来,你要能有人家程程一半的沉稳耐心,我都烧高香了!” “老爹,您别动气,这耐心,是可以练出来的啊。” 程程给陈泰捏着肩膀,看似是好心地打着圆场,嘴角的笑意可是压都压不下去的。 “我倒是有个建议,可以让小陈总磨磨性子。” 一个直径约一米的大木盆,盛满了各色混在一起的干花。玫瑰,百合,桂花,绿梅,还有一些他也叫不上名字的,应有尽有。佣人在他面前摆了几个空盘子,说是程总吩咐的,让他把这些干花按种类分开,把这一盆花都分完了才能离开。 “程总说,小陈总要真是有孝心,就手脚麻利些,陈董还等着喝花茶呢。” 这姓程的,给老头子出这些磋磨人的阴损主意的本事倒是不小。这要放在古代,高低是个嬷嬷。 高启强冷笑一声,在放置木盆的矮茶几面前跪坐了下去,伸手在木盆里翻弄了几下。这些干花有大有小,七零八碎,真要全部挑拣出来,怎么也得好几个小时。 花有百样红,爹与爹相同。管你是高官还是富商,管教儿子的手段都是差不多的。也不知道是他先跪着挑完花,还是安欣先跪着背完条令。 陈泰说得也不算错,他现在的状况,确实不好。他被那两个黑警折磨了好几天,上午的那场失禁又让他情绪崩溃,他从内到外都伤痕累累,再经受不起新的摧残了。 他用力闭一闭眼,深吸一口气,挑出一朵干玫瑰,放到了碟子里。 不能撕破脸。他还需要忍耐。陈金默或许就在程程手上,他只能暂且配合她无聊的把戏。 面上那层还没挑完,他就听到了由远及近的高跟鞋声响。程程拎着她的铂金包,在他面前站定,他不用抬头,就能猜出程程此时的俯视有多得意。 “其实我也是想来帮着你捡花的,但我得去见建材商了,小陈总,我就不陪你了。” 他连眼皮都没有动一下,挑选了几枚颜色差不多的花,重重掷进了碟子里。 他的愤怒,只会让程程更欣慰。那个一身职业装的女人微微一笑,从碟中捻起一朵干枯的菊花,帮他簪到了鬓边耳畔。 “高启强,这就是最适合你我的结局。” 女人朱唇启合,向他下达着恶毒的判词。 “建工集团只有在我的手里才会有未来,像你这种只会攀附男人的菟丝子,没有廉耻心的男妓,你靠什么让建工集团更上一层楼,靠张开腿让人插吗?强仔,别说程姐不疼你,负责公路工程这种事,又苦又累,以后交给阿姐就好,你就负责挑挑花,泡泡茶,多清闲啊,还是这类伺候男人的活,比较适合你。” 程程看不起他,他不是第一天知道。 幸好,他已经习惯了这种看不起。 他摘下耳边的花,悠悠然开口说道,“是,我yin荡下贱,比不上程总重情重义,为了自己的前途,朝夕相处了好几年的闺阁密友的婚姻都能说卖就卖。我听说,你拉的那场皮条,让你多拿到了五个点的股权呢。这种心机手段,程总,我得向您多学习。” “……陈书婷还跟你说什么了?” 见他挑挑眉毛,又低下头去专心致志拣起了干花,程程脸色沉冷,秀丽的脖颈上凸起的青筋狠跳了几下。 “姓高的,你怎么有资格说我?” 她太过激动,以至于嗓子都有些破音。 “你不就是踩着你的好朋友黄翠翠的血爬到这个位置的吗?她还会反抗那些位高权重的嫖客,你呢,你只会没骨气地跪下来抱他们的大腿。午夜梦回,你不怕她来找你吗?如果我是她,高启强,我一定会来找你的。” 说完,她便攥紧包链,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黄翠翠的事,程程居然是这个观点,他还以为,程程会像鄙视他这个男妓一样鄙视妓女黄翠翠呢,没想到她还会为黄翠翠打抱不平,真是…… 真是,太不正常了。 他周身一僵,手中的花苞碎片淅淅沥沥掉回了盆中。 那首杀人歌谣,这几天,他也从安欣那里听说了。阿叔,阿伯,阿爹,这些关系都是围绕着孩子展开的,而那个歌里的孩子,黄瑶,恰好就是程程带到他身边的。 “程总。”他看着女人的背影,扬声问道,“你是怎么和李宏伟搭上线的?” 程程离去的步伐,只停顿了几秒。 “我没听过这个名字。”她冷冷地说。 这不可能。她盯他盯这么紧,连老默的家族病史都挖得出来,怎么会不知道李宏伟。 欲盖弥彰。看来李宏伟,受的确实是程程的指使。 他想起了王良的推断,为黄翠翠复仇的人,并不一定是黄翠翠的亲朋好友,说不定就是一个自视甚高,看不惯恶人踩在好人的尸身上活得好好的,所以要用自己的偏激方式来惩恶扬善的所谓“正义人士”。 在程程看来,他与黄翠翠,或许就是她自己与陈书婷的翻版,都是牺牲了友人换得了富贵。程程对陈书婷并非全无愧疚,可她潜意识里又拒绝相信自己有错,便将矛头对准了他,通过替黄翠翠复仇,洗清自己的愧疚感。 与黄翠翠有仇的男人接二连三的死亡,看起来最有作案动机的就是他高启强。如果他真的因此被陷害入狱了,对程程来说,一石二鸟,既得到了精神上的满足感,又铲除了他这个突然冒出来的陈少爷,扫清了她在建工集团的障碍。 他缕清了程程的动机,但现在的问题是,程程,究竟是怎么执行的。 杀死钟阿四的事,她可以让李宏伟去做。可她又没有去参加那次政企茶会,她怎么能神不知鬼不觉地给赵立冬下致敏物呢。 会不会是有别的内应,程程上的是顶尖的大学,陈泰也并不吝于给她出去应酬交际的机会,认识几个够资格进入那次茶会的熟人,似乎也并不稀奇。 他没办法去查,他现在手里除了那些地痞混混之外就只有陈泰的人,陈书婷那边的动静也不可能完全瞒住陈泰。再不甘心,他也得和那些讨厌的条子合作,才能换取一线生机。 他嗤了一声,笑得无奈又讽刺。或许程程说的话没有错,安欣李响他们对他的判断也没有错,他真的是个除了傍男人做婊子之外没什么别的能耐的废物。 掏心挖肺的饥饿感,又一次在他的腹内翻搅了起来。 他抓了一把干花,塞进了嘴里,用尽力气咀嚼了起来。口感很怪,流进喉管的苦香汁水也甜得诡异,但这些他都顾不得了,他实在是太饿了,如果他再不赶紧往嘴巴里塞点东西填满那个嗷嗷待哺的空洞,他的骨架,皮rou,都会被吞噬掉的。 他晕倒了。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晕倒的,又怎么会晕倒,他记忆中看到的最后一幕,还是那一盆好像怎么都挑拣不完的干花。他最后也没了耐性,挑出几颗就要吃一大把,吃着吃着,他觉得头重脚轻,天旋地转,迷迷糊糊地一头栽进了那盆馥郁馨香的干花堆里。 有可能是因为那堆花吧,兴许他也花粉过敏了。 他这一觉睡过去,直接睡到了第二天快中午的时候。他惊醒之后,第一反应就是把手塞到身下摸了一把,是干燥的,他这才松了口气。 他是睡在他自己的卧室里的,小虎坐在他床头拿他的手机玩推箱子游戏,玩得一头汗,看高启强睁开眼了,赶忙放下手机扶着他的胳膊帮他坐起来。他有点嫌弃地擦了一把小虎额头的汗粒,靠在男人肩头哑着嗓子指点了一下该怎么走才能把那个箱子推到正确位置。唐小虎满脸崇拜,说哥你真是我见过最聪明的人,高启强苦笑一声,点一点他的额头,轻声叫了句傻仔。 “强哥,幸好你醒了,要不然等晚上阿盛回来,我都没法跟他交待。” “阿盛晚上就回来了?”高启强皱起了眉,拉起领口往自己睡衣里面看了一眼,还好,伤痕已经浅了很多,说不定能瞒过去。阿盛那个性子,知道那两个警察这么对待他,别说继续合作了,直接拎着刀去砍了警察局的大门都有可能。 他叹了口气,在小虎打完这一关后把手机拿过来,拨通了一个通往警局的电话号码。 提示音响了半分钟后,那边才按了接通,而且,声音还有点畏畏缩缩的。 “喂,强,强哥,您怎么有空打电话过来?有什么我可以为您效劳的?” “……” 高启强翻了个白眼,一边玩着小虎的皮带扣,一边没好气地说,“谁在电话那头跟你一起听呢?” “这个,没,没谁啊,就我一人……” “如果是李响,就让他滚蛋。” “啊,那要是……安欣呢?” “让他滚远点!最好滚去跳河!” 一阵窸窣之后,电话那头果然换了个人。 “老高,你这么凶神恶煞的,可真没有别人敢娶你。” 这么不要脸,一听就是纯正的莽村风味。 高启强生硬地哼了一声,扔下了个时间地点,让李响一个人过去,不要迟到,然后就挂断了电话。他本来也没指望张彪这怂包还能再派上什么用场,他只是,既需要和那两个黑警搭上线,又不想主动没脸没皮地去联系他俩而已。 他把见面的地点定在了一家新开的咖啡沙龙,还在开业酬宾阶段,咖啡厅里人来人往的,众目睽睽之下,这个有暴力倾向的黑警总不敢再对他施暴了吧。 以防万一,他还是让小虎带了人在门外车里守着,他自己也随身带了蝴蝶刀和指虎,甚至,他还提早去了五分钟,把撬棍藏到了沙发下面。 李响穿着从张彪那借的皮衣,吊儿郎当地晃进咖啡厅时,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角落里的高启强, 没办法看不到,实在是太显眼了。高启强穿了个翠绿翠绿的皮外套,本来个头就小,往那一坐跟个小黄瓜似的,还是从外国进口的那种可以当做水果吃的那种黄瓜,又光滑又甜脆。 “你他妈看什么呢?” 小黄瓜瞪他一眼,把菜单往他面前一推,端起自己那杯咖啡,自顾自喝了起来。 “老高,叫我来有什么事?”他盯着高启强上下滚动的喉结问道。 高启强放下杯子。“你猜。” 李响把菜单递给服务员,要了杯加浓美式,然后才带着点欢欣的笑意开了口。“我明白,小陈总大人有大量,给了我一个道歉的机会。对不起啊,我那几天确实是……” 高启强抬起手掌,冷淡地止住了他虚浮的歉意。 “打住吧你,我不需要你的道歉。我之所以还愿意跟你见面说话喝咖啡,只是因为,我有一笔生意要跟你做。” “生意?什么生意。”看出他要说的是正事,李响的表情也认真了一些。 “我告诉你这起连环杀人案的嫌疑人是谁,你……帮我找到老默。我怀疑,他有可能被程程关到哪个医院里去了。” 黑黝黝的美式咖啡端上桌时,高启强已经把自己的推断和目前的情况告知了李响。李警官端着咖啡杯,啜了一口,额头的筋脉凸了几下,苦得他整张脸都皱起来了。 不能喝还硬装,搞笑。 为了掩饰尴尬,李响放下咖啡杯,严肃地询问高启强,如果他的推论都是对的,确实是程程策划了这起为黄翠翠复仇的歌谣连环杀人案,也确实是程程带走了老默,那他有没有想过,程程为什么要这个时候带走和她的布局毫无关系的老默。李宏伟明知自己是歌谣里对应的第三个死者,又为什么会同意和程程合作呢。 高启强沉沉看他,低声问,“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有没有可能,李宏伟就是个障眼法,他根本不是黄瑶的亲爸,陈金默才是。” 太荒唐了。 太荒谬了。 “……不可能。” 高启强眼前阵阵发白,僵直的手指在沙发坐垫上徒劳地摸索抓握,胸口一起一伏,连呼吸都有些急促了。 “……不可能的,那个时候老默他,他已经和我在一起了,他不会骗我的,他不会……” 李响一摊手,说得理直气壮。“怎么不可能,老高我说实话,那小子长得就是一副背信弃义的样子,一点都不可靠。你也是傻,男人说什么你都信,我告诉你,他绝对有可能会背着你找——” 他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高启强一把抓起的皮包抡了脑袋,金光闪闪的古琦标志把他的太阳xue刮出了血。他的脏话都涌到嘴边了,一扭头,看到高启强那双被泪水打湿的圆眼睛,他就什么都说不出了。 “……不是,怎么还真哭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