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初步展现的心术
他们在茶棚聊天的功夫，一队仪仗浩浩荡荡地从远处靠近了。 “嚯，这是哪个王公贵族的仪仗，好大的排场。”赵明晗端着茶碗惊叹道。 “好像是皇家的幡。”崔知节也眯起了眼睛伸直了脖子在看。 “啧，还真是。”赵明晗看到仪仗走近了后还数了数典仪的人数：“好像是亲王的仪仗。” 姚元昭和颜钟玉此刻疯狂灌水一言不发，坐在路边看到自己的仪仗过去是什么感觉，姚元昭觉得很尴尬，如坐针毡。 “颜公子颜姑娘是长安来的，应该见惯了吧。”赵明晗见姚元昭和颜钟玉不为所动，在心里感慨道不愧是长安来的啊，见识就是宽广。 “年节的时候有幸见过天子御驾。”姚元昭说了个半真半假的话。 “哇！这位公子见过天子仪仗！”一旁喝茶的茶客们也都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问了起来。 “敢问公子，可见过天子的尊颜？”“公子公子，天子的仪仗是不是比这个还要气派？”“听说天子气魄伟岸容貌壮丽，可是真的？” 姚元昭现在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大嘴巴，要你多嘴，现在好了。 “钟玉你不是进过宫吗？你见过天子吗？”崔知节冷不丁问到，这下轮到颜钟玉背后流冷汗了。 “嚯，这位姑娘竟然是宫里人！”“咱们皇宫漂亮吗？里面有仙鹤吗？” 颜钟玉本想赶快跑，但围上来的人没有恶意，他们都抱着单纯的好奇心，颜钟玉只得硬着头皮编到：“我只是个小宫女，哪能见到陛下，而且我没几年就被打发出宫了，连自己在的司都没出去过。” 姚元昭在心里给颜钟玉竖起了大拇指，你可真能编啊。 几人告别热情的围观茶客后回到了洛阳城里，赵明晗一路都在感叹。 “在下真没想到颜姑娘竟然是宫里人。”赵明晗一直在瞟颜钟玉，气质和仪态确实和民间女子不同，这就是宫里的熏陶吗？ “只是一份工而已。”颜钟玉此刻想宰了崔知节，提前暴露了自己的存在，不过仪仗已经到了，暴露了也没关系了。 “颜姑娘真是云淡风轻啊。”赵明晗更加羡慕了，见过最富贵的宫廷，还能保持本心真的很了不起啊。 姚元昭在一旁努力憋笑，差点就要背过气了，她捂住嘴开始猛烈的咳嗽。 “元昭，你怎么了？”颜钟玉听到姚元昭突然咳起来了，赶紧给她顺气。 “没事。”姚元昭努力不让自己笑出来，颜钟玉一眼就发现了她在憋笑。 “喘死你算了。”颜钟玉甩开手白了她一眼。 “别啊。”姚元昭赶紧认错。 赵明晗此时插了一嘴：“颜公子，在下已经在洛阳逗留甚久了，应该启程去长安春试了。” “那就祝赵兄旗开得胜。”姚元昭还是很想在国子监看到赵明晗的。 “多谢颜公子，这是还给公子的钱，在下用不了这么多。”赵明晗拿出两块碎银子还给了姚元昭。 “哎，话不可这么说，路途遥远，需要用钱的地方多，你先用着，剩下的之后还我便是。”姚元昭现在也不是不知人间烟火的小王爷了，出来这一趟对民间生活有了更深刻的理解。 “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赵明晗听姚元昭这么说便收下了钱。 “我家在丹凤街上，你考完试我会去找你的。”姚元昭向赵明晗拱手拜别。 “多谢公子。”赵明晗眼底有些泪花，认识不过两天，这个颜公子真是个好人。 等赵明晗的身影逐渐变小后，颜钟玉的眼神冷了下来，有些事她得跟崔知节好好算算。 －－－－－－－－－－－－－－－－－－－－－－－－－－－－－－－－－－－ 姚元昭在酒楼的包厢里一边吃糖糕一边看怒气四溢的颜钟玉和不知所措的崔知节对峙。 颜钟玉能在大明宫里扎根，可不只是靠给人看病得来的，姚元昭笑眯眯地在一旁看戏。 “阿节，坐啊。”颜钟玉周身都围绕着低气压的氛围，很是可怕。 “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崔知节知道自己是说错话了，他赶紧低头认错，不敢入座。 “你今天一直都在套话吧，能告诉我为什么吗？”颜钟玉不想兜圈子，单刀直入了。 崔知节有些为难，他不敢说出自己其实是还喜欢颜钟玉，但现在好像糊弄不过去了。 “我有些在意你和那位颜公子的关系。”崔知节换了个说法，这回姚元昭冷脸了，她就知道这个小子在打颜钟玉的主意。 “仅此而已？”颜钟玉知道崔知节说的是一部分实话，但她需要再撬点信息出来，确保崔知节和姚清没有关系。 “你是清河崔氏怎么还要考试？”颜钟玉话题陡变。 “我不过是个庶子，恩荫也轮不到我，我便想自己考功名挣前程，也不叫我父亲蒙羞。”崔知节低下了头，越是世家大族，越看重血统，他家已经变成了旁支，想要出人头地，就得靠自己争气了。 “罢了，钟玉。”姚元昭开口了，怎么都是大家族的失意人。 颜钟玉这下不干了，她起身叉着腰俯视姚元昭，脸色也十分不善：“你以为我这样是因为谁？” 姚元昭态度立刻端正了起来，她放下手中啃了一半的糕点，忙不迭认错：“是我不识好人心。” “知道就好。”颜钟玉这才作罢。 “所以，方便问一下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吗？”崔知节看到颜钟玉和姚元昭这么亲密心里很不是滋味。 姚元昭直接把颜钟玉拉到怀里，挑眉反问：“你觉得呢？” 没等崔知节回话，包厢的门就被敲响了。 “进。”姚元昭头也不抬开口道。 两名金吾卫推门而入，直接就看到了颜钟玉坐在姚元昭怀里，他们两个现在想自挖双目。 “何事？”姚元昭并不在意旁人的眼光。 “回殿下的话，仪仗到后，那边发现殿下不在，已经有些慌了。”金吾卫答道，他们想到洛阳大小堂官对着一张空的大轿，面面相觑，冷汗直流的狼狈模样。 “慌？他们还知道要慌啊？”姚元昭冷笑，她早就预料到了这一点，就是应该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这？”金吾卫面露难色，目光转向颜钟玉。 “敢问颜尚义，今日可是发生了什么事？”金吾卫问道。 “殿下已经发现他们只是糊弄差事了，你们先回去把府衙的人控制起来，一个都别叫他们跑了。”颜钟玉向金吾卫下令。 “是！”两名金吾卫立刻领命离开。 崔知节已经傻了，他们一口一个殿下的，还管颜钟玉叫尚义，只要不是傻子也能猜到姚元昭的身份了。 “草民有眼无珠，冲撞了殿下，请殿下恕罪。”崔知节赶紧给姚元昭下跪，虽然不知道她是哪位亲王，但叫殿下准没错。 “不知者无罪，起来吧，坐。”姚元昭倒是不在意这些繁文缛节，她的父亲就是与众臣关系极近才开创了盛世。 “草民无官无职，不可与殿下同桌饮食。”崔知节是真的吓死了，他什么身份，哪里敢跟皇子同桌。 “不要迂腐，本王叫你坐就坐，还要本王扶你不成？”姚元昭直接扣高帽了，这下崔知节才起来，战战兢兢地入座。 “这位是陛下的第九子，燕王殿下。”颜钟玉向崔知节介绍到。 “草民拜见燕王殿下。”崔知节惶恐叩拜，他还是知道的，这可是先皇后生的嫡子，未来储位的最有力竞争人之一。 “吃饭。”奔波了一整天，姚元昭已经饿了，颜钟玉拿起筷子开始为她试菜，待全部试了一遍没有问题后，姚元昭才动筷。 “这个味道还可以。”颜钟玉夹了一块烤rou喂给了姚元昭。 崔知节全程不敢直视她们，只敢偷偷看，这两人就像新婚夫妻一般腻在一起，而且刚刚进来的那两个侍卫貌似也对此司空见惯了。 啧，不愧是皇家，果真奔放，崔知节默默腹诽。 吃完饭后，姚元昭就带着颜钟玉往洛阳府衙去了，她攒了一肚子的火要向这帮尸位素餐的酒囊饭袋发。 “你觉得今天收获如何？”颜钟玉想起他们几人在河堤上说的那些话。 “我觉得不错，尤其是那个赵明晗，是可造之才。”姚元昭对赵明晗评价很高，这个人。 “这就开始收买人心了啊。”颜钟玉知道姚元昭打的是什么主意。 “瞧你说的，你在宫里也收买了不少人心吧？”姚元昭不甘示弱。 “啧，牙尖嘴利。”颜钟玉嘁了一声。 二人这么互相调侃着就来到了洛阳府衙前，守在门前的金吾卫见到姚元昭后立刻下跪行礼：“卑职拜见燕王殿下！” “人都里面吗？”姚元昭刻意让这些官员都饿着，好从身体上击垮他们的防线。 “回殿下的话，都在堂中等候殿下。”金吾卫打开府衙大门，让姚元昭进去。 姚元昭和颜钟玉一进门就看到底下跪了一地的洛阳各级官员。 “下臣拜见燕王殿下！”他们看到姚元昭出现后忙不迭地开始叩拜。 姚元昭入座后给了颜钟玉一个眼色，颜钟玉朗声到：“都起来吧。” “谢殿下恩典。”被晾了一会的洛阳官员们叩首谢恩。 “你们等了多久？”姚元昭开口了，问了一个令人摸不着头脑的问题。 底下的官员们面面相觑，不懂这位燕王殿下是什么意思，便都答不久。 “是吗，不久，本王可是来了很久。”姚元昭一句话砸下去激起千层浪，不少官员都面带惧色。 姚元昭让颜钟玉俯身到自己耳边：“你记下刚刚是哪些人做贼心虚。” “好。”颜钟玉觉得姚元昭是越发的腹黑了。 “河道何在？”姚元昭接着问话。 一个小官哆嗦着出列，他匍匐在地上不敢抬头。 “防汛的大堤建的可真好啊，还没本王小腿高。”姚元昭知道这不是河道一个人的错，洛阳自上而下各级官员，不知道有多少人牵扯在内，现在她只能敲山震虎。 “殿下恕罪！”河道连连磕头求饶，他也没办法，拿到手的款就这么点，民夫都叫不来几个。 “起来说话，要是你将功折罪，你做是不做？”姚元昭现在没有功夫在这跟这些老东西扯皮，洪水来了之后那一系列的灾难可不是这些老匹夫能填的滔天大祸。 “卑职必鞠躬尽瘁，谨遵殿下差遣。”河道以为自己要成替罪羊了，没想到这个燕王是来解决问题的，将将饶了他一条小命。 等姚元昭与洛阳官员们议事结束后，都已经子时了，她有些疲惫地靠在颜钟玉的身上。 －－－－－－－－－－－－－－－－－－－－－－－－－－－－－－－－－－－－－－－－ “元昭，要是累就先歇息吧。”颜钟玉给姚元昭松了松腰带。 姚元昭皱眉扶额，脑中还盘旋着和官员们扯皮的画面：“这帮老匹夫，从上到下没一个好东西。” “杀又不能杀，都杀了就无人可用。”姚元昭继续说到，真的踏进政务后她才知不易。 “不知道父亲是怎么熬下来的。”姚元昭任由颜钟玉给她宽衣，今天实在是累坏了。 “过几年你也就熟练了。”颜钟玉叹了口气，这还是盛世，蛀虫就如此多。 “那些人你都记下了吗？”姚元昭闭上眼前问了最后一句。 “记下了。”颜钟玉替她盖好了被子。 “好，之后回宫交给父亲。”姚元昭现在势单力薄，没有皇帝的撑腰她就推不动吏治的整清，况且，她还想将这洛阳的水搅浑后，从中渔翁得利。 颜钟玉吹熄了灯：“你就快些睡吧，这些事等歇息好了再做。” 没等她说完，姚元昭就沉沉昏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