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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与沧溟的那一场密谈。讲完来自于梦境的启示后,沧溟似乎累极了,她躺在枕上,双目无神地盯着顶上垂落下的帘幕,好一阵没出声。沈夜也呆坐在一旁,心中烦乱。这梦境太不可思议,即使他还未曾继任大祭司,没有接触城中那些最深切的秘密,依然从中感到了某种不可言说的神圣与畏惧。他直觉这个故事并没有真正完结。“……然后呢?”沉默半晌,他问。沧溟又呆片刻,才说:“后来,一切都消失了,我发现自己回到最初那座神殿里,商羊依然对着画卷,卷中已空无一物。他转头看着我,眼神平静而冷淡,似乎正有礼貌地请我离开。这时,我隐约听见一些响动,侍女们在外间走来走去,有人搬动水瓶,发出清脆的声音。我知道自己就要醒了,再没机会来到这座宫殿里,心里突然慌起来,忍不住问:你为什么要让我看到这一切?那些是什么意思?”“神上怎么说?”沈夜追问。“他说……不,他并没有说什么。”沧溟脸上露出迷惑的神色,低声道:“他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我,然后说‘告诉你合适’。”告诉你合适?沈夜一愣,只觉茫然,按理,神祇每句话都必有他的用意,而这句乍听起来全无意思,但细想一想,好似又暗藏玄机。第40章“当年听到这句话,我和沧溟都茫然无知,后来……”沈夜闭上眼,长叹一声,“直到启动冥蝶之印的那一天,心底才突有灵光划过,知晓冥冥中早已种下了因果。”“这……”谢衣也在心里反复品味这简短的五个字,突然苦笑,摇头道:“原来如此。诸神心思本就难以捉摸,何况具有透析未来神通的商羊……当真深谋远虑,算无遗策。”他记得,在广州夺走昭明后,自己尾随乐无异等人往巫山,沈夜则带着昭明回到流月城,配合冥蝶之印将砺罂封印。沧溟城主也随着封印发动而烟消云散,魂魄无存,三界中再没有她存在的痕迹。这一场惨烈惊变与无奈消亡,沈夜都告知了往巫山途中的初七,嘱咐务必将昭明剑心取回。若得不到剑心,功败垂成,何以慰藉城主百余年的痛苦蛰伏与最终时刻的杀身成仁?神不该向凡人泄露天机,窃听神谕者往往要付出巨大代价,数千年前的那位大祭司接过了商羊的承诺,而作为最后的城主,沧溟有幸窥见未来必然发生的惨变,也进入无可挽回的灭亡。或许,商羊一早已看透了沧溟的终局,因此才选择这个连荒魂都留不下来的蜉蝣,作为雨神对未来惊世预言的承接者。至于沧溟能否理解梦中示现,她又要将这可怕的预言透露给谁,便不再是商羊能够干涉的事。他只负责投掷出这一颗搅乱三界的石子儿,至于它被人拾取后怎样运用,都是命运罗网本身的一部分了。让一切消散于冥冥中。权谋之下,人间百代过往终如蝼蚁,汲汲营营,殚精竭虑,亦是刹那光华,瞬时闪烁后,便永归于寂静与虚无。就在谢衣思绪纷纷的时候,沈夜揉揉他的头发,似乎让他不忙着沉思,接着讲下去。从沉默和凝重中挣脱后,沧溟问沈夜:梦里那些是什么意思?始祖剑被封印在云顶天宫我知道,难道神上是想告诉我,它真有一天会离开吗?我不知道……尽管心里也倾向于那个答案,他依然不敢给予肯定的回答,这件事太可怕,太神妙,牵连太过深远。还有云中那只大手又是什么?那是谁的手呢?就是它抢走了始祖剑,对么?或许……是个魔?“若非流月城最后一役,这疑问还要在我心中存放许多年,甚至就随着故土灰飞烟灭一并消亡,可惜,最后时刻竟露了端倪。”沈夜冷笑一声,对谢衣道:“还不曾同你说起,你可知杀砺罂时出现了何物么?”“弟子不知。”谢衣摇头,握住沈夜的手,问:“……莫非城中情况有变?”“嗯。”沈夜点头道:“其时砺罂占据小曦身体,妄图逼我就范,却不知我早已打定主意,即便同归于尽也绝不让他苟活。我将他体内魔核粉碎,他失此物,打算逃回魔界,谁知那古铜镜里突然伸出一只大手,将砺罂牢牢捉住。听其语意,似是魔界中一位高权重之人,这人口称要问砺罂擅入流月城,封锁往来镜之罪,打算将人带回魔界发落,砺罂亦不断求饶。”“怕不能让它带走。”谢衣摇头道:“魔界是何模样,吾等一无所知,当中诸魔怎生相处亦难透彻,若表面说问罪,实则行包庇之举,岂非……”“本座当然不会同意。乐无异一行中的绿意女子出身不凡,体内自带上古劫火,直有毁天灭地之能。在众人灵力加持下,她催动劫火,将砺罂与那只巨手一并焚毁。”“阿阮姑娘……她是巫山中昭明剑心之灵所化露草,昔年司幽上仙曾分过一点劫火的火种予神女,她多少便也沾染了一星。只不过……此法甚是消耗灵力,不知她还能维持人形多久,让人忧心。”“嗯……枯荣有替,天道循环,这也无法可想。”沈夜点点头,叹道:“最后那巨手突然现身,沧溟梦境中所见顿时脉络清晰,上下相承,我已能肯定,若那场预兆当真已有所知,必定是始祖剑苏醒后,被魔界之人从云顶天宫中夺走。而有能为做到这一切的人……定是魔主蚩尤,包括出现在流月城的那只手,或许也是他。”“蚩尤?!”谢衣大惊,“他……他竟将其魔力覆盖到了流月城中?!无能在最后时刻赶回归师尊身边分忧解难,实在万分愧疚。”“说什么傻话。”沈夜轻声一叹,将他搂进怀里,在他肩上拍了拍,“你那时既已拿回记忆,倒是不回来更好,否则见了瞳、华月,还有城中许多族人一一殒身,如何自处?同你徒弟一行相见,又当如何自处?本座……我昔年抹去你记忆,将你留在身边百年,便如同令你从头活过一回,破军祭司是你,初七是你,连那偃甲人也是你,你只得一副魂魄,如何切成三份?若还要强迫这三段人生彼此厮杀,非得分出个高下对错,岂不更残忍到了极点?我虽狠辣,对你却始终……有时禁不住要感慨一句情势使然,身不由己……我这般说,你可会觉得为师是在文过饰非,推脱责任?”“师尊……”听他在自己耳边绵绵说出这般体恤温存的话,谢衣心头不由一荡,身上亦有些微热起来。沈夜素来冷硬刚强,不露半分怯懦。然而人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