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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窗外,空气中好像弥漫着热浪滚滚袭来,树叶绿油油的在阳光下发亮,又在书本上撒下一片阴影,聒噪的蝉鸣吵得他头疼,天气越来越热了,私塾放了暑假,他没了可以去的地方,一时间也不知道干什么,每天闲的都要冒泡。他躲着稀稀疏疏的阴凉下,无声地埋怨着没完没了的光和热。 他又发现自己在发呆了,揉了揉太阳xue站了起来。他觉得自己好像变得不正常了,做着做着事情就愣神,昨天跟蔡文姬在院子里打闹着玩蟋蟀。站起身来的时候被过分璀璨的阳光迷了眼,只是须臾功夫,他眯起眼睛看着那发着光发着热的圆盘,就愣愣的望着远在天边的红色好像一切都静止了。还是蔡文姬跑过来拉他的裤腿,他才回过神来。 后知后觉他惊恐地发现他在想孙策。 炽热又明亮,多像孙策的眼睛…沉甸甸的金光会荡漾在那篇海里,顺着目光又挥洒到所及之处,燎起烈火,风卷残云般带走一切。 这个想法像是一声惊雷,震得他久久不能平静。他逃跑一样丢下蔡文姬躲回房间去,关上房门仿佛这样能将荒唐的想法一并隔绝出去一样。他安慰自己是闲出病来了,人一闲下来就容易胡思乱想,狂乱的心跳逐渐平缓下来。他按着胸口思来想去觉得不能再闷在房间里,他得出去。 鲨鱼是不能离开大海的。 他一屁股坐在甲板上看着远方融为一线的蔚蓝。虽然出身魏都,但他对海洋有种与生俱来的亲切感,他的武道也是化形为鲨,在魏都时他就常常会梦到海浪的声音,他以为是汹涌澎湃的,能够叫嚣着吞噬一切。可到了江郡孙策领着他去见了真正的海浪,声声不息不曾断绝。浪花从四面八方卷来,戏弄与爱抚着礁石,把闪光的珍珠般的水滴洒满它一身。孙策靠在栏杆上,迎着海风笑着突然捂住他的眼睛,让他仔细听听海浪的声音。一切没有预兆,眼前的黑暗让他的听觉不由自主的敏感,他屏息凝神,听见那吻在沙砾上碎裂的声音,温柔的,祥和的,如同恋人耳鬓厮磨眷恋的话语,包容了一切完美与缺点。而孙策的手很热,体温顺着轻轻磨蹭的指腹在眼皮上留下一片朦胧的温暖,随之就是自己急促的心跳声铺天盖地般袭来,如同被风拨乱的树影,颤抖着毫无章法的悸动,带着呼吸都紧张了几分,他想闭上眼睛。正巧孙策拿开了手,刚刚恢复视线他就不偏不倚掉进了那太过耀眼的眼睛里去,他抓着长而密的睫毛企图挣扎,却在金光与琉璃中松手越陷越深。 “我没事就喜欢来这里。”孙策没有看他,而是望向了大海深处,“这里能想明白很多东西。” 下午日头正盛。没有几个人愿意在甲板上干晒烈日,只有几只觅食的海鸥不肯放弃,盘旋在空中偶尔发出几声单薄的鸣叫,他长久的沉默着,感觉到海风温柔的抚摸着他的脸,宁静又美好。波光粼粼的海面此时平静的犹如深潭,碧蓝之下只得见光芒闪烁,可他尽会在其中看见孙策,大笑着的,自信飞扬的,明媚如春。他更确信自己一定是着了魔生了病,不然怎么这个人挥之不去呢?他把头埋进双膝之间,轻轻地叹了口气。 从此他每天都去码头,没几日就跟旁边住在船上的渔民混熟了,听着他们打渔归来侃侃而谈,有说看见了孙将军的船,没几日又有渔民夸张地比划着说看见了军队在海上搏斗,直讲得面红耳赤仿佛是身临其境之人,火光冲天,全是浓烟和烧焦的气味,中弹的船只支零破碎,伴随着最后吱呀的呻吟缓缓沉没。他没有打过水仗,听得认真,不由得想象起那水生火热的画面来,攥紧了衣袋里的匕首,满手心的汗。谣言除了徒添烦恼毫无作用,他几乎固执地在码头等待,每日看着太阳散发出第一缕红光从水面缓缓浮出,可惜祈盼的旗帜从未从东方升起。 他承认他很想念孙策,明白过后这种念头就犹如倾盆大雨一发不可收拾,从头到脚倾倒而下把浑身浇得湿透。越想念却越是虚无,明知没有结果但他还是义无反顾的追寻。他失魂落魄的走在返回院落的小路上,晕头转向不知道该往何方。一个没留心脚下趔趄,放在胸口的卷轴滑了出来,汗水打湿了上面的红丝带濡湿成深红色,他才想起来孙策临走前送他的东西一直没打开过,他小心翼翼的展开略有些脆弱的纸张,发现是副春天的画卷,旁边提着些小字,“连雨不知春去尽,一晴方觉惊夏深。” 春已去尽,春已去尽… 夏天的骄阳太毒,又辣又狠晒进心里蒸得人干燥。这天他早上去了海边,直到下午热的实在受不住才从码头回来,刚进院子他就知道中暑了,眼前摇晃起来东西有了重影,他扶着脑袋脚下虚浮,踉踉跄跄走进内室歪在床上,想着在船上作战是不是也是这样脚下晃晃悠悠不着地似的。高热逼得思绪也魂飞魄散,他躺在床上脸颊绯红,汗水顺着额角流下又在枕席间蒸发殆尽。他迷糊地嗫嚅着些词语。蔡文姬低下头趴在他耳边才能听清他在说什么。 他说,有海浪的声音。 蔡文姬不知其意,只是懵懵懂懂的拿来一只海螺,娇声娇气地说侍女告诉她里面有大海。她把海螺放到他耳边,潮水在其中奔腾不息,翻腾滚动阵阵涟漪,而他在浩瀚声中昏昏欲睡。蔡文姬迈着焦急的步子给他端来一碗刚冰镇的绿豆汤,贴心的厨娘加了些去年的桂花蜜,还没等他睁眼就闻到了丝丝甜味,晃晃悠悠往他鼻腔里钻。他迷迷糊糊接过碗,强撑着guntang沉重的眼皮,看着碗里的小小的米粒般的黄花露出微笑。 惊觉夏深,最漫长的时间已经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