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不夜天终章 万般归寂处，谈笑过残年。梦醒时，满堂唯有烛

    第七十九章　　不夜天终章　万般归寂处，谈笑过残年。梦醒时，满堂唯有烛花红。

    「孟瑶！你到底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

    短暂的错愕过后，聂明玦一声爆喝，吼出了连日来内心中对金光瑶积压的所有失望和不满。

    一旁的蓝曦臣也连忙道：「阿瑶，这些年你卧底岐山温氏，递出情报无数，射日之征你功不可没，万万不可在这最后一步行差踏错！」

    蓝曦臣这句话说完后，金光瑶明显感觉到，挨着他站在他身后的温若寒，身体有了一瞬间的僵硬。他心中不免开始苦笑，蓝曦臣的这句话显然是夸大其词了，但即便如此，他依旧是无从辩驳。

    金光瑶看向了蓝曦臣，眼神中却丝毫没有怪他的意思，因为他知道蓝曦臣这是在逼着自己站队。

    金光瑶握紧了手中的恨生，同时将另一只手伸到了背后，紧紧的握住了温若寒那向来炙热，此时却变的冰冷无比的手；他没有接聂明玦和蓝曦臣任何一个人的话，亦没有对蓝曦臣的话向温若寒辩白或者解释，只是道：

    「温若寒，我今天势必是要带走的。」

    「阿瑶！你……」

    蓝曦臣还想继续劝说金光瑶，但却被聂明玦一声怒喝打断了他的话头。

    「曦臣不必再跟他废话了！他这种两面三刀的背信弃义之人！一刀斩了便罢！」

    说罢，聂明玦提起霸下，一刀便斩向了金光瑶的面门。

    而与此同时，蓝曦臣手中的朔月也突然飞出，绕过金光瑶，直刺温若寒的后心。

    金光瑶无论是修为还是功夫，都在聂明玦和蓝曦臣之下，纵使他此时比这二人凭空多出来了二十年的记忆，但他的修为和资质，却并不会因此而改变。

    仗着那二十多年的经验以及聂明玦对他此时真正实力的错误估算，金光瑶堪堪避过了聂明玦这要他命的一刀，并顺势一剑斜抽在了霸下的刀背上，卸掉了霸下大部分的力道，也借力打力的，让这一招已经使老了的聂明玦，来不及收势，一个踉跄险些跌倒。

    只是这一剑过后，整个身子都麻了半边的金光瑶，已经来不及化解蓝曦臣的剑招。眼看着刚才还威风凛凛一个人能打一片的温若寒，此时居然毫无反应的跟个木头人一样，直愣愣地站在那动也不动，金光瑶只能咬着牙，将本不善与人硬碰硬正面交锋的恨生注满了灵力，硬接下了蓝曦臣这一剑。

    「铮！！」

    恨生和朔月撞在一起的声音，震的在场众人无不耳根发酸。虎口崩裂的金光瑶，胸口之中登时便觉一阵闷痛！无处卸下这股巨大力道的他，不得不后退半步，靠在了温若寒的身上。

    而此时的温若寒，却依旧没有任何动作。

    眼看聂明玦已经重新站稳，蓝曦臣也召回了朔月，二人的下一波攻势转瞬便至。而这下一波的攻势，他怕是再难化解。

    金光瑶缓缓地放开了温若寒的手，涩然开口道：

    「温若寒，你可真是……，逼得我好苦啊！」

    他说着话的功夫，手上不知何时，居然多出了一颗银光流动的白色丹丸。

    聂明玦和蓝曦臣在看到那颗丹丸时，瞳孔皆是一缩，当即认出，那丹便是数月前，温若寒在西陵峡从那白龙的身上夺走的内丹。

    而此时，刚刚一直毫无反应的温若寒，在见到这颗内丹的时候，也终于有了反应。

    「阿瑶……你……？」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之中，金光瑶居然一个抬手，将那枚龙丹直接给吞了下去！

    一瞬间，一股冰冷的根本不属于人类范畴的巨大灵能，瞬间在金光瑶的身上爆裂了开来！

    「呃啊啊啊——！」

    金光瑶紧闭着双眼，仰天发出了一声极其惨烈的嘶吼。此时他身侧产生的带着闪电的巨大灵压，逼的聂明玦和蓝曦臣根本就无法靠近，不得不退后数步以避其锋芒，独独温若寒，却是被那灵压护在了其中。

    耀目的电光之中，众人眼睁睁的看着金光瑶脖颈的一侧，生生地长出来了一大片银白色的龙鳞！那闪着珠光色泽的白色龙鳞，混着金光瑶皮rou被刺破时流出的鲜血，透着一股诡异的凄美，看的在场众人无不触目惊心！而在金光瑶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众人看的清楚，金光瑶原本那双黑白分明的漂亮双眼，此时已赫然变成了蛇一般的金色竖瞳！

    众人心中皆是一阵悚然，皆看出，金光瑶这是被兽丹的灵力反噬了！

    修真界之中，借用兽丹来运转灵力或提升修为的做法，并非温若寒和金光瑶首创，但兽丹入体却是鲜有人为。

    因为兽丹入体的前提，是修真者自身的灵力和修为，要足矣压得过那颗兽丹！但这样纳一颗低阶的兽丹入体，根本就提升不了多少修为，又要花力气去消除跟着兽丹一起被纳入体内的兽性，所以这样做根本就是得不偿失。

    而若是让一颗自己根本无法驾驭的高阶兽丹入体，那便定会遭到兽丹的反噬，最后的结局，要不就是爆体身亡，要不就是被兽性渐渐吞噬掉原本的人性，最后变得人不人，兽不兽，为人世所不容，最终被其他修士诛杀！

    而那千年才化龙的灵蛟的内丹，显然根本就不是金光瑶可以驾驭的了的！所以，他此时硬纳龙丹入体，遭到反噬是必然的结果！

    这一变故实在来的太过突然，就在聂明玦和蓝曦臣还在为眼前的金光瑶兽化这件事而震惊的时候，金光瑶已经重新抓住了温若寒的手。

    「温若寒！你要是想我陪你一起死在这儿，你就他妈的继续站着，千万别动！」

    说罢，金光瑶右手一个轻抖，那恨生带着悠长的嗡鸣声，直刺向聂明玦左肩，而那剑尖瞄准的位置，赫然与聂明玦刚刚斩温若寒左肩的位置，一模一样！

    灵力骤然提升的金光瑶，此时出招的速度与刚刚已经不可同日而语，聂明玦只觉眼前一阵青光闪动，待他在反应过来的时候，恨生已经刺破了他肩上的软甲。

    聂明玦眉头紧皱，「锵！」的一声提起霸下荡开了即将刺入他肩膀的恨生。随即左脚跨前一步，再提霸下，直斩金光瑶侧颈！

    怎知金光瑶此时却不闪不避，居然也是跨前一步，手中恨生再次刺向聂明玦左肩！竟是非要在他的肩膀上也扎个窟窿才肯罢休！

    「哎……」

    金光瑶的背后，响起了温若寒一声无奈的低叹。随后，一股炙热又强大的灵力，瞬间就护住了金光瑶暴露在霸下那一侧的脖颈。

    「呃——！」

    伴随着聂明玦的一声闷哼，恨生噗的一声刺入了聂明玦的肩膀，而聂明玦砍在金光瑶颈侧的那一刀，却是被温若寒的灵力生生地截住了。

    与此同时，温若寒的左袖一个横扫，将已绕至他后心的朔月瞬间荡开。而此时的金光瑶，则是抬起了右脚，重重的踢在了欲赶来回护聂明玦的蓝曦臣的右肩膀处。

    二对二之下，炎阳殿前的战局急转直下。但此时殿前的广场上，活着的还在与人拼杀的温家修士已是寥寥无几，倒是主动缴了兵器的倒戈者，和穿着炎阳烈焰袍的凶尸，比比皆是。

    金光瑶此行，并不是来扭转战局的，在踢开了蓝曦臣后，金光瑶瞅准时机，一掌推开了聂明玦，然后他拉着温若寒，一个闪身就退到了炎阳烈焰殿内，并轰出一掌，瞬间就关上了炎阳殿的殿门。

    殿门阖上的一瞬间，聂明玦和蓝曦臣皆看到大殿内闪起了一阵耀眼的蓝色火焰。

    「是传送符！曦臣！别让他们跑了！」

    伤势比较重的聂明玦，比蓝曦臣稍慢了一步才稳住了身形，等到他紧跟着蓝曦臣踏入殿门的时候，殿内的金光瑶和温若寒，只留给了他们一个已经淡到了几乎看不见的虚影，待那虚影完全消失后，一张已经燃烧的只剩下一角的符纸，从半空中缓缓地飘落到了二人消失的地方。

    聂明玦目眦欲裂地一刀劈在了那符纸燃烧后的灰烬上。恨声道：

    「混账！」

    蓝曦臣走上前来，细细的看了一眼那道符纸的灰烬，随后开口道：

    「这张传送符的品阶不高，他们应该是跑不远的。」

    聂明玦道：「那就去搜！今天就是刮地三尺，也要把他们给挖出来！」

    不夜天城外，一处隐蔽的林屋中，温情正在屋内焦急地来回踱着步，并时不时地抬头看一眼外面的天色。

    早在半个月之前，她就被金光瑶给喊来并安排在了这里，那时她们就听到了温若寒病重的传闻，可那时无论是他还是金光瑶，都不能进入不夜天城。二人不知那传闻的真伪，只能日日乔装后出去打探消息，并寻找入城的办法。

    就在几日前，金光瑶连夜画了一张地图，之后交代她在这里等他，然后就突然消失了。而就在今天晚上，消失了多天的金光瑶终于再次出现了，并告诉他，不夜天城已破，他现在就要去见温若寒。

    金光瑶从她这里取回了之前放在她这的武器符咒，便只身进入了彼时已是硝烟四起的不夜天城。

    眼看着天色渐亮，已经出去了一整夜的金光瑶却迟迟不见回来，温情此时已经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六神无主到了不知如何是好。

    突然，温情听到了外面传来了一身低沉的兽吼，她连忙拿起了桌上的佩剑推门而出，结果就看到了一只朝这里狂奔的独眼巨熊，身上还背着血葫芦似的两个人！

    「宗主！金公子！」

    温情赶紧迎上前去，这才发现，这两个人里，只有温若寒是清醒着的。

    从温若寒的手里接过了不省人事的金光瑶，温情立刻便看到了金光瑶脖子和脸颊上的龙鳞，她瞳孔瞬间紧缩了起来。

    「这……这是！」

    「他吞了那颗寒水丹，你快瞧瞧他现在怎么样了。」

    温若寒一边说，一边艰难地从熊背上下到了地面上，在他双脚站在地面上的一刹那，他居然一个踉跄，整个人都靠在了小锋的身上。

    「宗主！？您这是……」

    此时温情终于发现了温若寒除了外伤，身上还有别的不妥。

    「您的眼睛……」

    温若寒重新站稳了身形，说道：「不碍事，你先看看他。」

    当温情把金光瑶抱到了屋内的竹榻上后，她连忙解开了金光瑶的外袍，这才发现，他的身上几乎已经看不见完好的皮肤了，那被鲜血染成了rou粉色的白色鳞片，此时已经遍布了他的全身！

    「这……这可如何是好！」

    那触目惊心的白色龙鳞，让一向稳重的温情也没了主意。

    「还有救吗？」

    温若寒疲惫地坐在了金光瑶的身侧，一边摸索着握住了金光瑶的手，一边问温情。

    而温情此时只是默默地咬紧了下唇，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许久之后，温若寒缓缓开口道：「你去帮我煎一碗提神汤吧。」

    温情闻言，不由地睁大了一双眼睛，看向了温若寒，再次细细打量了温若寒一番后，温情用颤抖的声音说道：

    「宗主………可要温情，帮你把把脉？」

    温若寒轻轻地摇了摇头，说道：

    「不必了，去煎药吧，要煎的浓一点。」

    当金光瑶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正躺在温若寒的怀中，而温若寒，正微笑着，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

    「你……没事了？」

    金光瑶一边说，一边将手伸到了温若寒的眼前，试探性的晃了晃。

    然后他的手就被温若寒捉住了。

    「身上可还疼？」

    温若寒温柔的话语，让为他已经提心吊胆了几个月的金光瑶，眼中瞬间感到一阵酸热，

    「疼！疼死了！」

    满腔的怨怼，全都包含在了这委屈的一声疼里。金光瑶狠狠地瞪着温若寒，满眼全是对他这几个月避而不见的控诉！

    温若寒又将抱着他的双臂紧了紧，笑道：

    「现在知道疼了？你知道不知道那是颗兽丹？你怎么就敢吞下去呢？」

    金光瑶怒道：

    「我总得想办法带你出来不是？你防我跟防贼似的！左一层屏障，右一层屏障！我还以为你多厉害呢！用这么大力气防着我！结果出来你就让人给捅了一剑！」

    温若寒挑眉道：「我要是没给人捅上一剑，你是不是还不打算出来见我？」

    金光瑶道：「你总要容我个空，让我想想办法啊！你之前一点消息都不透给我？你让我怎么办？而且，我本来以为，没有我，你自己能对付得了他们两个的……」

    金光瑶这句话说的一语双关，在当前的语境听来，他好像是在说，自己不帮着温若寒，温若寒也能对付得了聂明玦和蓝曦臣，但其实他真正的意思是：

    「这一世我不斩你，你应该就不会死了吧？」

    温若寒叹了口气，说道：「你啊，有时候顶聪明，有时候，又傻的可爱。」

    金光瑶又抬起了手，摸了摸温若寒已经变得雪白的鬓角，说道：

    「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了？」

    温若寒抓着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脸上，一边摩挲一边说道：

    「怎么？这是嫌我老了？」

    金光瑶顺势扯了扯温若寒的脸，然后说道：「是有点嫌弃呢。」

    温若寒骂道：「混账东西！」随后，又忍不住地笑了起来。

    金光瑶也跟着他一起笑出了声来。

    许久后，金光瑶停住笑声，他垂下双眸，语气艰涩地开口问道：

    「你……就没有什么想问问我的？」

    温若寒闻言，对他挑了挑眉，一脸严肃地说道：

    「我的确是有话想要问你，你今天必须给我解释清楚！」

    金光瑶闻言身体一僵，抿紧了嘴唇艰难地说道：

    「其实……蓝曦臣在炎阳殿前说的那些话，有些夸张了，我并没有……」

    「你能告诉我，你是从哪儿来的吗？」

    金光瑶的话才说到一半，就被温若寒这莫名其妙的一句话，给打断了话头。

    「什么？」

    金光瑶满脸疑惑的抬起头看向了温若寒。

    温若寒收起了刚才严肃的表情，笑着把刚才的问题又问了一遍。

    「我是问你，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是从哪儿来的？」

    金光瑶皱着眉，一瞬不瞬地望着温若寒带着笑意的双眼，慢慢地，他眼中的疑惑，变成了难以置信的震惊。

    「你……到底，都知道了些什么？」

    温若寒用手温柔地撩开了他额前的碎发，平静地说道：

    「其实，我知道的也不多，因为都是在梦里看到的零碎画面，只能看，不能听。我一开始只看到了你在炎阳殿前斩断了我的头颅，后来，我的修为突破了某种绝对不能突破的界限，就看到了更多的东西。」

    金光瑶急道：「你都看到了些什么？」

    温若寒的眼神变得悠远了起来，他道：

    「我看到，你在金麟台，被你的母亲打骂。看到了你跟蓝曦臣在一起弹琴论剑。我还看到了你在清谈会上侃侃而谈，看到了仙界百家对你俯首称臣。」

    金光瑶此时已经被震惊的无法言语了。但温若寒却语不惊人死不休地继续道：

    「后来，我看到了你被人斩断了手臂，看到你被蓝曦臣一剑当胸穿过……阿瑶，梦里的我看到那些画面，很心疼。」

    金光瑶此时已经彻底呆住了，他重生的这件事，他本以为只有他一个人知道，就算他想告诉别人，这种天方夜谭一般的事情，也肯定没人会信，却不曾想，他的这个到死都不会有人知道的秘密，居然被温若寒给窥破了天机！

    「阿瑶？」

    温若寒笑着捏了捏已经傻掉的金光瑶，再次问道：

    「你现在能告诉我，你到底是从哪儿来的了吗？」

    金光瑶看着温若寒，嘴唇动了又动，半晌后，他缓缓道：「我也说不清楚，我只知道我本来已经死了，可是又突然活了！而我活过来后，就是现在的这个金光瑶了。」

    温若寒故作震惊道：「哦！原来你是个夺人舍的老鬼啊！」

    金光瑶急忙辩解道：「我——我不是！」

    温若寒笑道：「呵呵，无所谓了，老鬼就老鬼吧，省的你说嫌我老。那给我说说，你原本是个什么样的人？」

    金光瑶也是微微一笑，然后说道：「我应该，算是个很坏的人吧？」

    「有多坏呢？」

    金光瑶沉吟道：「世人皆说你杀人如麻，可你却不曾伤害过自己的至亲，而我呢？我杀父杀兄杀妻杀子杀师杀友，天下的坏事，都被我做绝了，你说，我是不是很坏？」

    金光瑶说完后，便垂下了双眼，根本不敢看温若寒，却不料温若寒在叹了一口气后，说了一句：

    「可怜啊……」

    金光瑶心中瞬间一震，难以置信的看向了温若寒。他怔怔的看了他好久好久。

    金光瑶心知肚明，温若寒的这句可怜，其实也只是对自己的爱屋及乌，可这一刻，他的心中，却满满的都是许多年都不曾有了过的委屈和酸涩。

    温若寒用手揽着金光瑶的后脑，把他揉进了怀里，低声道：

    「是被人逼的没路可走了吧？」

    金光瑶静静的将脸埋在了温若寒的胸前，没有开口说话，许久许久后，他突然道：

    「温若寒，我们走吧！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好不好？」

    温若寒笑道：「你这个小混蛋啊！你知不知道，我这一世的英名，就在今天，全都毁在了你的手里！你说说，我温若寒什么时候逃跑过？你现在，居然还想让我再逃走一次？」

    金光瑶听他说完，立刻觉得他这句话不对劲，而与此同时，他又一次闻到了那独属于温若寒的，带着火焰气味的信香！

    「温若寒！」

    意识到温若寒又要故技重施，金光瑶连忙推开他，抓着他的双臂急道：

    「温若寒！你听我说，我有办法带你离开，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不要这样……」

    温若寒无比怜惜地亲了亲他的额头，柔声道：

    「乖，睡吧，青山是你的了，等你醒来后，就带着它离开这里吧。」

    「温若寒！温若寒！」

    听出来了温若寒这话里诀别的意味，眼看他的手就要再次覆上自己的眼，金光瑶急的眼泪都掉了出来，他道：

    「温若寒！你说过！我要什么你都会给我！你还说会一直护着我！」

    温若寒道：「嗯，夫君会一直护着你的。」

    说着，他的手便覆盖上了金光瑶那湿润的双眼。

    「温若寒！温若寒……」

    怀里的人儿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归于沉寂，温若寒最后看了一眼这个一如从前，只要睡在自己怀里，就乖的如同猫儿一般的青年，然后朝着门的方向说道：

    「你进来吧。」

    门被推开了，进来的，是温情。」

    温若寒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随后说道：

    「动手吧，动作麻利一点儿，我撑不了太久了……」

    ————

    金光瑶再次醒来的时候，第一个感觉，就是疼。

    从头到脚，没有一处不疼！

    而且疼的还特别奇怪，他一边的身子好像被按进了冰雪之中，刀割一般的疼。而另一边的身子，则好像是着了火一般，火烧火燎的疼。

    这两种疼痛，仿佛是两条打架的蛇一般，在他的经脉里扭打厮杀，爬进爬出，最后全都汇聚到了他的丹田之中，给他那已经沉寂了多年的丹海，带来了炸裂一般的剧痛！

    「唔——！」

    金光瑶一只手捂着自己的小腹，一只手摸向了自己身边的恨生，他的脑袋此时一片昏沉，耳朵如同灌了水一般的嗡鳴个不停，可即便如此，他还是听到了外面传来的厮杀声以及温情的哭喊声。

    金光瑶踉跄着推开了房门，然后就看到了让他心头滴血的一幕。

    肚腹大开的温若寒，尸体正在被争抢着，一边是身着金星雪浪袍的金家修士，一边是浑身是血的小锋！他之前安排在这里的死侍已经尽数战死，唯剩下一个浑身是伤的温情，固执地守在门前，一个人面对着一群金家修士，却就是不肯退让一步！

    其实若是强攻，那群修士早就杀进来了，但那群人显然是看到温情颇有姿色，居然就这样一边调戏，一边残虐地在她身上制造各种不致命的伤口！

    金光瑶从没有这样愤怒过，也从没有这样心痛过！他只觉得一股炙热的怒火，瞬间就燃遍了他的全身，烧的他满目皆是一片血红的火海，而他的脑子里，此时只剩下了一个字：

    杀！

    杀！！

    杀！！！

    蓝曦臣是在温家猎场的一处洞xue之中找到金光瑶的，当他踏入那个洞xue的时候，人事不省的金光瑶，抱着早已死去多时的温若寒，满脸皆是血泪。

    若不是有一只巨大的食人熊堵在了山洞的洞口，他应该会更早一些找到金光瑶的，全都是因为那只熊尸体的气味，盖过了洞内的血腥味。才让他迟迟发现了这么久。

    蓝曦臣没让别人进来，他独自一人走到了金光瑶身前，缓缓地蹲了下来，点了他身上的几处xue位，然后掏出了一块手帕，细细地替金光瑶擦去了脸上的血痕和泪渍。

    忽然，洞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蓝曦臣一听便知是聂明玦到了。

    只见他以极快地速度，夺过了金光瑶手中的恨生，然后面色不改地，一剑斩断了温若寒的脖颈，之后，他一脚踹开了温若寒的尸身，然后将恨生，重新塞回了金光瑶的手中。

    当他做完这一切后，聂明玦也已经进到了洞中。

    见到洞内的场景，聂明玦皱眉道：

    「这是……」

    蓝曦臣温声道：「如你所见，是阿瑶杀了温若寒。」

    聂明玦闻言，狐疑地望向了蓝曦臣，口中疑惑道：

    「他杀的？」

    蓝曦臣颔首道：「看来应该是了。」

    聂明玦没说他，他走到了金光瑶身前，蹲了下来，细细地查看了一下温若寒断颈处的伤口，又看了眼金光瑶手中的软剑，发现那伤口果然与他手上那柄剑的剑锋吻合。

    聂明玦站起身来，转过头深深地看了蓝曦臣一眼，没再说什么，直接大步地走出了山洞，但蓝曦臣明显能感觉到，聂明玦走出去的时候。他身上之前那种及其低压的感觉，已经消失了。

    ————

    玄正二十三年，岁字癸未。

    旷日持久的射日之征，终于在这一年，以胜利告捷。

    至此，温若寒身死，岐山温氏覆灭，虽有余党，却已不成气候。

    而在岐山温氏忍辱负重，潜伏了数年的死侍金光瑶，一战成名。

    ————

    甘泉，温氏余党的一处宅子里。

    此时，一群身着金星雪浪袍的金家修士，正押着一队温家余孽往院子外面走。

    在这一队温氏余党之中，走在最后面的，是个慈眉善目的老妇人。那老妇人怀里抱着个奶娃娃，手里，还牵着一个路刚刚走稳的小男孩儿。

    一个束着高高马尾，同样穿着金星雪浪袍的俊俏青年，在看到那个孩子后，突然走到那老妇人身前蹲了下来。

    他捏了捏那个漂亮的小男孩rou嘟嘟的脸颊，问道：

    「小家伙，你几岁呀？叫什么名字啊？」

    那小孩儿明显很害怕，却还是口齿清晰地回他到：

    「我叫温晨，两岁半了，叔叔，你知道金叔叔在哪里吗？」

    那青年道：「我当然知道啊！这样，你叫我一声爹爹，我就告诉你他在哪儿好不好啊？」

    说完，那青年笑了，笑的露出了两颗尖尖的虎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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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怀孕吧！敛芳尊》（谁与共孤光）不夜天篇至此结束.

    本文尚未完结，咱们下一篇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