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援手

    诸葛渊顾不上对司命的忌讳，抚摸藏在袖子里的翠鸟，在心中急切道：“有劳尊驾，帮小生解一下药性。”

    三身旧之上听到之后，没有给出任何助力，反而戏谑地笑了起来：“书生，问都不问就喝下去，现在知道怕了……不凋花蜜诱发情欲蓬勃，唯有交合可解，你面前不是有一个现成的小美人吗？”

    诸葛渊茫然看了一眼李火旺，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家司命在说些什么，在心中恼怒道：“尊驾莫要取笑，小生与李兄皆为男子，怎可如此……快想想法子！”

    三身旧之上不急不缓道：“我看你对这小道士也不是全无好感嘛。如果不愿……也实在没什么好办法，浸入冰水六个时辰，药性自然消退了，只是中间发作起来，你可能理智全无，需要想办法控制好自己。”

    诸葛渊气急，却也拿三身旧之上无可奈何，只好迅速寻了一间空屋，将自己反锁在屋内，展开心浊画卷，从中取出一缸冰水与一捆粗绳，和衣跳入冰水之中，用麻绳将自己双手反缚起来，这才有空暇喘息着对门外道：“李兄，你快去休养疗伤，不用管小生，明日一早便好了……”话语到此停下，音调末尾已经带着颤抖。

    李火旺站在门外，不太放心，幻觉红中大笑起来：“说书人向来油盐不进，今日阴沟里翻了船。喝了不凋花蜜制成的迷药，定会yuhuo焚身，这荒郊野岭的，又能上哪去给他找个女子交合，强撑一晚下来，说不定就会爆体而亡呢，哈哈哈哈哈～”

    李火旺微微皱眉，想着诸葛渊的话，感觉对方应当有分寸，并未多做反应，却还是担心出事，不敢就此离开，于是守在门外盘腿调息，时刻关注里面的情况。

    李火旺在门外等待顺便打坐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伤势好了大半，房门仍旧紧闭。李火旺敲门问道：“诸葛兄，你还好吗？”没有应答，又拍门大喊：“诸葛兄，有没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地方？”门内没有传来半点声响，里面的人仿佛昏了过去，又仿佛死了过去。

    李火旺眉头紧皱，更加担心，终于忍不住咬牙道：“诸葛兄，冒犯了。”唤醒体内的女儿：“岁岁，你试试用触手从门缝里塞进去，把这门弄开，我看看诸葛兄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一人一岁合力撞开门，只见屋内溅了一大片水迹，中央是一口大缸，寒气蒸腾成白雾袅袅升起，诸葛渊委顿在缸中，冰水恰恰浸到颈部，已经昏迷不省人事，发丝在水中漂散如同墨汁晕染，面色惨白，唇如涂朱。

    李火旺见此情景大惊失色，忙要将诸葛渊从冰水中捞起来。一触之下感到诸葛渊浑身guntang，才明白对方刚中迷药情热尚未发散，又受冰水寒气入侵体内，冷热交加之下，可能已经生病了。

    李火旺将诸葛渊打横抱起，放到床上，又想到这一身湿衣睡上一夜，只怕病的更重，无奈之下从马车行李中翻拣出干净衣袍，要替对方换上。

    将湿衣服扒下来扔到一边，这才发现诸葛渊看似瘦弱，实则肌rou流畅，筋骨有力，皮肤白的晃人眼睛，配上那俊秀的一张脸，李火旺暗暗感到一阵羡慕，可惜说书人一向不近人情，否则要倾倒多少佳人。

    李火旺正在给诸葛渊草草套上衣袍，将已经勒出红痕的双手从背后反绑的麻绳中解出来，却见对方的眼睛睁开了一点。李火旺又重复了一遍：“诸葛兄，冒犯了。”随后忍不住叹了一口气道：“诸葛兄，你说的自有法子，就是这个？泡在冰水里一晚，只怕要冻出毛病来。”

    诸葛渊却像是不太清醒的样子，从冰水中出来，骤然到了温暖的床榻之上，面色通红，伸出手来环住李火旺的脖颈，显然药性还未抒解，神智全然离体，气若游丝地喘息着。

    幻觉里的红中又大笑起来：“从未见过说书人这么凄惨的模样，真该趁他病要他命！以他的容貌实力和那位的心蟠身份，说不定还是童子身……你赚大发了，不如将他当女人用了，反正是为了帮忙解药性，他倒还得谢谢你呢，哈哈哈哈哈～”

    诸葛渊自己的法子显然是没什么用了，如果放着不管，谁知道会不会真的如红中所说，气血翻涌爆体而亡之类的，或者有什么其他的严重后果。

    李火旺犹豫再三，诸葛渊却索求的更加急切，全身温度灼手，唇上艳色如鲜血欲滴，怎么唤也不能恢复神智，甚至开始低声呓语，“不要，不要死……夫子，师父，裕华，茗柯，……”语音越来越低，如同啜泣，双手无意识地在空气中挥动，像是想抓住什么。

    李火旺这才发觉，这位向来豁达开朗的说书人，心头竟也压了这么多沉重的往事。李火旺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又一次低声道：“诸葛兄，冒犯了。”

    李火旺一边将诸葛渊尚未系好的衣带解开，一边自顾自的说道：“诸葛兄，我修习大千录，对疼痛的耐受度很高，你这药性如果不解可能会出大问题，不如用我解药性吧。”

    诸葛渊的眼睛半睁半阖，似乎听见了又似乎没听见，更加紧密地将李火旺拥入怀中。李火旺跪坐在上方，低头寻找契合之处，让诸葛渊进入，好将药性散去，最后更是彻底放弃了控制权，将自己完全交出来，两人深深地纠缠在一起。

    那是一片空无的黑暗之境，没有司命三身旧之上，没有往日逝去的幻影，没有声音和知觉，什么都没有，仿佛是静寂的死地。诸葛渊不知道自己在黑暗中停留了多久，当他再次醒来，清晨的阳光洒在脸上，有些许刺眼。

    诸葛渊努力回忆，试图想起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感觉像是喝醉酒断了片，记忆朦朦胧胧隔着一层薄纱，又有一些隐约的碎片残留，肢体的交缠，炙热的体温，似乎只是一场梦境。

    诸葛渊起身活动了一下，不凋花蜜的药性已经自然散尽，身上也没有什么不适。李火旺正好从外面推开房门，见到诸葛渊醒来，讶然打趣道：“诸葛兄，你终于醒了。昨晚折腾的动静实在吓人，瞧你下次还敢不敢再乱吃东西了。”一切仿佛也没什么异常。

    诸葛渊展开折扇，遮住半边脸颊，不好意思道：“李兄，小生失态了。昨日真是多谢你援手，小生记下了，等以后有合适的时机，一定还你。”

    李火旺爽朗地大笑起来：“诸葛兄，我们既然以兄弟相称，又何须如此客气，更何况你已经帮了我这么多，还答应让我留在你身边狩猎坐忘道呢。”

    两人相视一笑，收拾好一堆行李，并肩走出客栈，继续驾起马车踏上行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