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清水向，陆沉和你三年后重逢，惊鸿一瞥）

    （二）

    为什么？

    其实你有太多的为什么要问，以致于不知道该从何问起。

    比如为什么要一开始对自己无微不至，为什么又要和自己决裂，再后来为什么要一纸调令将自己流放到欧洲。

    可转念一想，问这些好像都没有必要了。

    你们之间的关系，好像早就陷入了死局。陆沉说过‘以后不会再帮你’，你也说过‘要两清’。甚至公司传闻都是‘你们不合，然后你和陆沉斗法失败，被赶去了欧洲分部’。即使是在sonder那段难得的和谐时光，都是由阴谋和算计铺就的。更何况他早就将血淋淋的事实在那个书房里告诉你了。

    心里彷佛过电般想起这一切，明明悸动了许久的心又开始冷静下来。

    害怕他对你的好仍然是阴谋，你干脆主动捅破这一切。

    “陆沉，你不是一开始就利用我吗？那为什么现在又在说这些让人误会的，暧昧的话？是觉得逗我好玩，还是说又要利用我？”

    你不敢去看陆沉的眼睛，只是垂眸说着自己的观点。

    “如果是要再次利用我的话，可以直接说出来的。不必说这些话，可能我要会错意。”

    刚刚陆沉细心轻柔的替你处理伤口的模样，你曾经见过的。那时你刚进万甄，觉得他就是无所不能的哆啦a梦。后来才知道原来一切都是有目的的。

    只是利用而已。

    想通这一切，你内心反而平静了下来。此时茶水间寂静得可怕，你不动声色的缩回了那只被陆沉握住的手，鼓起勇气去看他。

    “我愿意帮你的。如果你有什么想找我帮忙的，可以直接说。我也原谅你曾经利用我了。只是你不要再说些容易让人误会的话。我怕我会当真来着。”

    故作轻松的说完这些后，又努力对陆沉扯出一个笑容。

    你努力想向对方营造出自己不在意的模样，想要两人忘掉这些过去的纠葛。毕竟你累了，也怕自己会再受伤。可陆沉只是好整以暇的看着你，似乎并不想认同你这份故作洒脱的话。

    “可是，我觉得小姑娘似乎对我有什么误解。现在我的目的从来不是什么利用你，让你误会之类的东西。”

    沉重如古典大提琴的嗓音萦绕在你耳畔。你只好将头低的更低。

    “我只是真的很想我的小姑娘，想早点见到她。更想，在以后的日子里，无时无刻都见到她。”话里话外温情缱绻。

    听见这话，你抬眸看向他。那一贯温和的笑意，好像在说些什么再平常不过的事一样。

    你一时愣神，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他。

    “陆沉，我不知道我现在该怎么样面对你。感觉你是危险的，同时又是温和的。我看不透你，心里的本能叫我要逃避你，可大脑却不听使唤不想离开。”

    那个男人段位高你太多，比起和他耍些没必要的心眼子，还不如将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

    “所以，我可能现在没办法回应你的话。”因为我还没有看透你的心，还没有确定你是不是和我喜欢你一样喜欢我。

    当然，后半句话，你哽在了喉头，没有对他宣之于口。

    你突然感到一阵释然，或许是对他说出了你内心感受的原因。

    礼貌的朝身侧后退几步，使得两人隔出一个合理的职场上下级距离。

    刚才你们距离太近了。

    “我既然已经原谅你为了给别人做灵魂容器利用我的事了。所以我希望我们能像这些事没有发生前一般相处。和普通的上司下属一样。”

    你已经做了最大的牺牲和让步，甚至能容忍他之前那样算计你。你觉得自己简直是疯了。怕再在和他一起的空间里再待下去你会更疯，索性随便找了个由头离开这是非之地。

    也不算找个由头，毕竟你刚刚回万甄，设计中心一大推活等着你去干。真的没多少工夫在这里谈儿女情长的小事。想着电脑里面的一堆正在赶deadline的设计稿，不由得一阵头皮发麻。什么鬼爱而不得的戏码都能暂时抛在脑后。

    你回办公室整理着最近的设计资料和数据报表。又要看着底下设计师交过来的稿件，再一一按照甲方和上级的标准先进行第一轮的通过或否决。

    如此忙着七七八八的事情，等到稍微可以告一段落的时候。外面早已经笼上一层月色了。一些同事已经打卡下班，你也干脆收拾收拾东西准备跑路。

    走到万甄楼下，下意识的往顶层那间办公室望，那里一片漆黑，想必人早已经走了。

    心里没来由感到一阵失落，随即这阵失落又被不远处熟悉的人影驱散得无影无踪。

    夜晚带着凉意的微风将他的发丝吹的有些凌乱，本尊却不甚在意。注意到你正望向他，也干脆大大方方的朝你这边走来。

    “我想小兔子应该需要我顺路送她回家。”

    很直接了当的表达出他的意思。倒让你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你下意识的想要拒绝他，正想在脑海中搜刮出些合理的理由时。却见他眼睛里闪过一丝狡黠。

    “周严已经将车在那边停好了，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们现在就可以过去。”

    这架势，一副是容不得你拒绝的模样。

    你感到奇怪，好像今天一回来，刚和他见面，他就总是给人一种想和你待在一起的感觉。记忆中的他，似乎对你好也不至于这样穷追不舍。莫名觉得有趣，自然想跟他去看看他那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在副驾系好安全带，你告诉他你暂时住的酒店的名字。

    见他眼中闪过一丝深邃的，你看不懂的思绪，你又慢吞吞对他说。

    “三年前，那个房东毁约，将房子收走了。我现在刚刚回光启，除了酒店无处可去。”

    你平静的叙说着这件事，好像在冷眼旁观别人的故事一样。你已经记不起当时听到这消息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情了，很多事情都会随着时间淡忘。

    可当看见陆沉用那双带着疼惜的眸子望向你时，你还是忍不住向他解释。

    “我觉得还好吧，如果不是她突然决定不租我房子，我还真下不了决心去英国呢。”

    你说完就垂下眼眸，不敢看陆沉的反应。

    只有你知道，你话只说了一半，你下定决心去英国的原因一半是因为房东毁约，另一半是因为你隐隐约约觉得这样能帮到陆沉。

    即使陆沉是强大的，能够主导全局的上位者。可能并不需要一个小小的，掀不起风浪的你来帮助。可你就是没来由的偏向他，想为他着想。当初为了董事竞选疏远他是存了这个心思，后来顺着他的意思出国也是这样。

    “陆沉，你知道吗？我好像并不恨你。即使我的理智告诉我我应该恨你，却还总是没来由的担心你。”

    你想到了这些，心里的话一股脑的全说了出来。

    车窗外的行道树被夜风吹的沙沙作响，陆沉没有接话，你甚至产生了一种‘你根本没有将这话说出口’的幻觉。只有风吹树叶的响声不断钻进你的鼓膜。

    沉默了良久。

    直到那熟悉的声音再次打破那尴尬。

    “那明天下班后，我和小姑娘一起去看房子。我最近有个熟人，正好有合适的房源。”

    你似乎没想到陆沉会在这件事上帮你，惊讶过后，想都没想就答应下来。

    “谢谢。那我明天尽早处理好我手头的工作。”

    在无边夜色中，你的心好像因为他那句话变得柔软。虽然不知道，陆沉为什么今天总是找机会和自己待在一起。可仅仅是这样，你也会心生欢喜。

    ＿＿＿＿＿第二天＿＿＿

    其实刚刚上任，你手头的kpi并不算繁重。处理好手头上杂乱细碎的事过后，你隐隐期待今天下班后再次和陆沉见面。

    时针顺利的指到下午七点，天边夕阳将云层染成好看的明红浅黄，热烈又温柔。在密布冰冷建筑的钢筋丛林里，碰撞出了别样的美感。

    你刚刚打完卡从万甄大楼出来，随手从包里拿出拍立得想要记录下这景色。想着说不定以后可以作为设计灵感使用。

    快门声混杂着轻柔的笑声响起。

    下意识的回头看，正发现陆沉就在不远处望着你。你小跑着向他跑过去，将自己刚刚拍的夕阳同他分享。

    “小姑娘真厉害，拍照技术不错。”

    陆沉从不吝啬他对你的赞美。而后又将话题引向他的主场。

    “我有个朋友正好有合适的房源，在东四环那里。附近离地铁比较近，某只贪睡的小兔子早上就能多睡会，不怕迟到了。现在去看看？”

    你听着他的话，只觉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

    “我不怎么贪睡的。昨天是意外。”

    你小声的反驳，被他尽数听了进去。

    “没关系，能好好睡觉是好事。说明小姑娘休息很好。很健康！”

    他一面说着，一面轻柔的笑了起来。

    你被他说得不好意思，只得转移话题催他尽早陪自己看房。

    其实看不看房倒是小事，你本来不急这些。只是陆沉办事实在妥帖周密。带你去看的地方，无论是周围配套，还是小区环境都挺符合你的需求。

    那房东也好说话，见你满意，直接拿出合同先签下了半年的合同。

    事情进展快得有点出乎你的意料。当夜暮降临时，你已经在那份白底黑字的合同上按了手印。

    说到底，还是陆沉从中帮忙的多。几年前陆沉带你看房时候你没有实感。可现在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　三千亿身价的万甄董事长在陪自己租房子。

    你想想也觉得不可思议。

    “陆沉，这次多谢你帮忙。这样吧，今天晚上我请吃饭？”

    你试探性的问他。从昨天到现在，他好像在你身边的时间最多。你总会好奇他为什么如此，想着多和他接触说不定能套出他这样做的原因。

    陆沉算是默认了你的提议。于是你拿出手机，准备在点评软件上找附近有什么好评多的餐厅。路灯昏黄的灯光洒在并行走着的两人身上，难得的岁月静好。

    看着屏幕上五花八门的菜式，你选择困难一番后，直接选了离这五分钟，好评中上的一家私房菜，将手机屏幕递到陆沉面前，示意一起去那边吃。

    可手机屏幕却在这一瞬，不合时宜的亮起消息提示音。

    微信的通知直接从屏幕弹出，显出偌大的三个大字“齐司礼”。你觉得尴尬，连声道歉又将手机通知删掉。

    “抱歉，我也不知道它这个时候弹出消息。没关系，应该没什么大事。我们先去吃饭？”

    你只是觉得刚刚戏剧性的场面有些尴尬，完全没有注意到陆沉眼中闪过的那丝晦暗难言的神色。可见他情绪似乎有些变化，你还是觉得有些奇怪。

    “怎么了？是不喜欢吃私房菜吗？我刚刚看了今日菜单，里面没有你忌口的菜唉。”

    陆沉有点挑食，你是知道的。甚至被他的习惯影响，你也变得不喜欢吃胡萝卜和其他几样蔬菜了。

    那人只是摇头，眼睛还盯着你已经黑屏的手机屏幕。

    “有消息，不回。难道没影响吗？”

    你这才恍然大悟。低声轻笑了起来。

    “齐总监的消息应该没事吧。我不回他，一般他就会知道我在忙，不会管我了。”

    可陆沉的脸色似乎更不好了。

    “小姑娘和前上司关系真好。是这几年一直有联系吗？”

    那‘前上司’三个字还故意咬了重音。

    你突然想起，好像为了赌气，这三年里你都将陆沉拉进了黑名单里面。顿时有点心虚。向他解释道。

    “不是的。只是因为他是设计界比较权威的人。我有时候会偶尔向他请教的。”说完这些，你还是觉得不够。索性鼓起勇气牵住了陆沉的手。

    “那个，我知道你现在才是我的上司的。我这几年，虽然不和你联系，但是...”

    后面的‘但是’你说不出来。说什么呢？说你拉他进黑名单是为了破釜沉舟，怕看到他的名字会一时冲动直接买张票回光启，说即使拉黑不联系依然心底里在想他，仍然一回光启就意识到自己还无可救药的暗恋着他？

    你脸皮薄，又知道了之前的一切都是基于利用。现在能故作洒脱和他一起吃饭就已经算是不错的结果了。你不敢再多奢求什么，万一人家没什么特别的心思，自己先说出口，反而自讨没趣。

    这样想着，你转换了话题。

    “陆沉，我们不提别的人好不好。先去吃饭？我很久没见你了，有点怀念我们在光启的日子了。”

    陆沉的眼眸此时深不见底，良久才扯出一个微笑，似乎是在同意你的提议。

    “好”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