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进展
尹素禧回到家，脸上的红肿已经消退大半，只留下些许红痕，但还是被尹mama发现了。 尹mama朝尹素禧打手语问她：“脸怎么了？” “值日打扫卫生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尹素禧也用手语回应。 “今天回来得比较早。”尹mama看着女儿的笑脸，心中将信将疑，往日她值日的时候不是这个时间点回家的。 “蹭了同学的车。”尹素禧解下背包，将她之后的打算告知mama：“我这周的兼职做完就不做了，下周开始给同学补课，所以周末还是得出去。” 尹mama听了没什么意见，自从丈夫离世后，女儿就强迫自己成长起来，人也变得越来越有主见，因此她只是问了下：“男孩子吗？” 其实她本就不想要女儿去做兼职的，但尹素禧对这件事很坚持，她也难以撼动孩子的决定。不过这也确实减轻了她很多压力，房租、女儿的学费、生活费……丈夫不在以后，光靠她一个人确实很辛苦。好在女儿懂事又贴心。 “……嗯。”看到mama的手语，尹素禧正放下背包的动作一顿，随即点了下头。明明mama听不见，在略微的紧张感之下她竟然还出声应了一声。 “在交往吗？”其实尹mama刚才从窗外看到有个男孩走在女儿身侧，想来就是他送素禧回来的吧。 “没有……”尹素禧手上的动作做出来有些迟疑的意味，她有些小紧张地看着mama，匆忙解释：“只是要帮他补习的同学。” “要了解清楚对方的人品，人还不错、你又喜欢的话，就不要错过对方。”尹mama很轻易就看出了尹素禧的心思，她倒没有反对的意思，只希望女儿不要受到伤害就好。 女儿也到了可以恋爱的年纪，只不过她们这样的家庭条件，大概一直让素禧处于精神很紧绷的状态，她只能拼命地学习，然后考上一个好大学，努力改善现在的生活条件。 但如果她真的遇到了自己喜欢的人，作为一个希望女儿能够获得幸福的普通母亲，她只想素禧不要因为家庭的原因而错失对方才好。读书、恋爱，以后她或许还会结婚成家，尹mama一直都想要女儿过上普通女孩应该拥有的正常生活，而不是被这样的家庭困境给拖累着。 “知道了，mama。”看明白了mama的意思，尹素禧耳根有些涨热，她不由得想躲开mama带着笑意的欣慰眼神：“我先回房换衣服了！”她急忙做完手语后就跑走了。 看着女孩匆匆逃进房间的身影，尹mama无声笑了出来。 …… 全在俊从尹素禧家的居民区原路返回，他刚拿出车钥匙，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他脚步一顿，环顾了一圈周围的街区，看到马路对面有家药店，他想了想，又收起车钥匙，过了马路往药店走去，打算给尹素禧买点消肿止疼的喷雾药剂。 她的脸颊都被朴妍珍打得肿起来了，肯定很疼…… 买完药出来，全在俊拎着药觉得有些错失刷一波好感的机会，他刚才怎么就没想到买药给尹素禧，光顾着自己傻乐去了呢……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的药，现在总不好再返回去给她了。算了，明天再给她吧。 对了……明天他还要找朴妍珍还有孙明悟那狗崽子算账呢！ 等全在俊回到家，司机大叔还有些忐忑，看他回来了这才松了口气。 全在俊把车钥匙抛给司机，有些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大叔，这么紧张干嘛？怕我出车祸啊？” “那倒不是。”司机连忙接住钥匙，“少爷的车技还是很厉害的。”他只是觉得小雇主自己开车回家，那不是把他的工作给抢了吗？ “那当然。”全在俊心情好地回应了一句，上扬的尾音让人仿佛幻视到他身后有条尾巴在摇晃，连司机都有些稀奇地看他。 看少爷心情这么好的样子，他最近和那女孩的进展应该还不错。司机默默想。 “少爷，那我先去把车停回车库了。”司机说：“对了，夫人说让您到家了给她回个电话。” “知道了，你去吧。”全在俊挥挥手，头也没回地朝屋里走去。 全在俊进了屋，靠坐在沙发，看着他放在沙发前茶几上的药品出了几秒神，他想了想，还是拿出手机，给他妈回起了电话。 全夫人很快就接起了电话：“到家了啊。” “嗯，妈，有事么？”全在俊对母亲的态度并没有多热烈，可以说是略显冷淡。 “我给你们学校捐了栋楼，你们校领导没有找你？我让他们给你布置个休息室。”全夫人的语气听上去有些想听儿子恭维感谢她的样子。 “找了。”全在俊只觉得无语得很：“都快毕业了还捐楼干嘛，休息室也没什么用，你别总是乱花钱。” “……？”听到儿子变得如此正常的话语，全夫人反而觉得不正常了，她很是惊叹：“在俊？哇…你是全在俊吗？” 全在俊翻了个白眼：“还有别的事没？” “哦莫，听保姆说你开始主动读书学习了我还不信呢。是谁这么大本事让我儿子转性了？” “不过，你愿意学习也是好事，到时候考个好大学，给mama长长脸，到时候我再送你个大礼怎么样？” 保姆本来就是全夫人出钱雇佣的，要定期向她汇报工作，全在俊早就习惯了各种各样好的或是坏的视线，因此他没有因为生活好像被周围的工作人员监视着一样而感到不爽，总归被他妈安排在他身边的人也都是为了服务他。 听着全夫人一顿叨叨，全在俊忍不住抬手扶额，只觉得耳朵里都要被她那略显张扬热烈的声音给念叨得嗡嗡直响了，还是尹素禧那轻柔温和的声音听着舒服…… “是谁你就别管了，什么大礼？”他捉住了其中的重点问。 “高尔夫球场，你不是一直想要吗？怎么样？这个就当作你凭本事考上大学的礼物吧。” “随便你了。”在遇到尹素禧以前，全在俊的确是很想要他妈开的高尔夫球场，他就想着大学随便考一个，毕业后就经营自家的高尔夫球场，他也没什么远大理想，只是随心而过。 但现在全在俊觉得，以后……等和尹素禧在一起后，或许他可以尝试一些不同于现在的人生体验。因此对于继承高尔夫球场的想法也没有以前那么坚定了。 “真是稀奇……嘶……”全夫人正感叹着，又传来一声轻微的痛呼。 “你在干嘛？”全在俊听到他妈一声轻呼，不想再和她聊到底是谁让他发生改变，于是转移话题反问起了她。 “哦，我做保养呢。”全夫人回答着，又朝旁边人说了句：“左脸那边有点……” “……”没毛病。反正她一直就是这么过的，最注重自己的精致生活。至于孩子，那是什么？是她忽然想起了才会良心发现那么一秒，从而问候一下的存在。 “那你做吧，没事就挂了。”全在俊懒得再和不负责任的mama闲扯了。 “好吧，乖儿子，要好好学习哦，晚点mama给你转点零花钱。”全夫人愉快地挂断了电话。 但她又越想越好奇，她儿子那顽劣不堪的性格，真的能被人这么轻易地就给扭转过来？她怎么觉得这么不真实呢…… 全夫人寻思着，又拨出一个通讯。 …… 第二天一早，尹素禧刚走出居住区外，就从路边传来短促的“嘀嘀”声。她好奇地朝发声的车看去，那有些眼熟的车竟然是……全在俊？ “嗨。”全在俊降下车窗，朝着女孩望去：“早啊。” “你怎么在这…？”尹素禧走到车旁问他。 “上车再说。”全在俊按了个按钮，车门就自动打开了。 人都一早就来她家这边了，尹素禧总不好到了这个彼此都心照不宣的地步，还故作姿态地拒绝人家，只好依言上车。 要落座时尹素禧发现副驾驶的座椅上还放着一袋什么东西，她顺手拿起来：“这是什么？” “给你的药。”等人顺利落座，全在俊锁上车门，他说着转头看向尹素禧的脸侧观察着：“喷点这个应该会好些。” 一夜过去，那些红肿的痕迹已经消失无踪，他只能看到女孩光洁的面庞，在映入车窗的阳光照耀下，白皙得好似在发光一般。 “哦……没什么感觉了，不过…谢谢。”尹素禧看了眼药品的外盒，是消炎止痛的喷雾，她眨了下眼，转头看向全在俊认真道谢。 那纤长的睫毛仿佛忽闪到了全在俊的心间，拨弄得他心痒难耐。他眼神微动，真想直接亲上对方此刻专注于他的眼眸—— “——安全带。”全在俊收回目光，将车发动起来。 “哦……”尹素禧正觉得刚才全在俊看她的眼神好像要直接生吞了她一样，让她瞬间紧张得心跳加速了起来，听了他声音微沉的提醒，她连忙移开视线，转头去拉过安全带系上。 车开动起来，两人一时间没有说话。 “全在俊，你该不会……以后都要接送我吧。”想到刚才莫名焦灼起来的气氛，尹素禧主动打破沉默。 “哦，有什么问题么？”全在俊没有否认。 “唔……”尹素禧想说不用他这样做，但是又觉得他们两人现在相处时的气氛，确实比以前要亲近许多，完全可以说是正处于暧昧期了。 “……随你吧。”她想到昨晚mama的话，偷偷侧目看了眼全在俊的侧脸，忽然觉得心中莫名涌出一股勇气，让她想要解放按行自抑的内心，去尝试着争取一下属于自己的幸福。 因此她没有再像之前那样将全在俊完全拒之心门以外了。倒不如说，她的防线大概早就在对方单刀直入的进攻下逐步溃散了。 “？”全在俊听到这样的回答，有一瞬间的不可思议：“我应该没听错吧。你答应了。” “……”尹素禧又红了耳根，没有再回答他，只有些不自在地转头看向窗外。 全在俊在等候红灯的时候抽空朝她望去一眼，只瞥到女孩泛红的耳廓。 这是默认了吧。他暗想着没有再追问，最终还是忍不住低笑出声，听得尹素禧耳根的绯色都往脸颊上蔓延而去。 …… 全在俊在学校里是风云人物，优越的家境和外貌、风流不羁的交往史、桀骜不驯的性格，这些都让他很是出名，许多学生都单方面认识全在俊。现在正是入校的时间点，有人看到全在俊难得自己开车来上学，都感到很好奇——特别是还有一个女生从副驾驶下来。 全在俊这是又找了新任女朋友？ 不少人都八卦了起来，以前全在俊也交往过不少女生，但是哪个女孩有荣幸能够让他亲自开车接送啊？这个女生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吗？ 学生们的视线都若有若无地落到两人身上，那女孩初看好像只是个普通女生，但是再多看几眼又觉得还想再看看，不知不觉中视线都被她吸引。 嗯……越看就越觉得，她好像是有种风姿绰约的气质，看上去略显单薄的背脊却又挺直得坚定，那是种羸弱与坚固并存的矛盾感。怎么说……还挺好看的？ 稍微离得近一些的学生已经暗自窥探起了女孩制服铭牌上的名字了。 全在俊早已察觉到了各种各样的视线，本来刚开始知道不断有人在打量他们时，他心中还有些暗中作乐，但他很快就发现那些人的视线几乎都落到了尹素禧身上、甚至还有人在暗搓搓地打量她铭牌上的名字时，他瞬间就有些怒火中烧的感觉升了起来。 忽然涌上心头的怒意让全在俊又冲动了起来，他顾不得再在尹素禧面前维持自己的形象，长臂一伸，直接揽住她的肩带入怀中，然后朝那些暗中窥视女孩的男同学疾言厉色地宣誓主权：“看什么看！” 被他这么一吼，那些学生才回过神，赶紧收回了视线匆匆离开，既不敢反驳也不敢再看。 “你…干嘛呀…怎么突然生气了？”第一次近距离下接触到全在俊的暴脾气，尹素禧也有些懵，不明白他为什么忽然就揽着她朝旁人发起了火。 全在俊生气之下有些用力地揽住尹素禧，她推了推他，但没有推动。 “……他们都在看你！”感到被自己强自揽进怀里的女孩推拒他的动作，全在俊那被冲动情绪所支配的肢体僵了一下，心中的那股怒意也好像在尹素禧出声的一瞬间就被浇灭了…… 手上的力道也顺势卸去，全在俊放开了尹素禧，有些不高兴地说：“你是我的，别人都不许那样看你——” “噗……”听着全在俊看似霸道、却又隐隐透露着一股委屈之意的话语，尹素禧还是没忍住笑了出来，他怎么跟小白一样啊…… 小白也会吃醋和其他狗狗们争宠，若是发现她给其他忽然出现的流浪狗喂食了，小白就会凶巴巴地驱赶它们，不许它们靠近她。如果看到她在抚摸其他的同类，小白就在边上不高兴地哼哼唧唧。 在被她一番教育之后，湿漉漉的狗狗眼就委屈巴巴地看着她，发出可怜兮兮的哼叫，最后她只能毫无抵抗力地把金毛小狗抱进怀里好一顿揉搓。 “像个小孩子一样……”尹素禧隐含着笑意说。 全在俊眼睛睁大了一些：“你是说我幼稚？？” “我没这么说……”脑回路也像小孩子一样……听到全在俊的回答，尹素禧这下是真的笑弯了眼：“是说你可爱。” “……可爱？”全在俊思考了一下，他觉得自己和可爱完全不沾边，但看着尹素禧绽放笑容的样子，他就不想说出什么反驳她的话了。 心脏重重鼓动，全在俊最终勉为其难地接受了这个形容：“那就当你是在夸赞我吧。” “嗯，是夸赞。” “……哦。” 什么啊？她怎么忽然这么直接，这样反而让他觉得有些不习惯了，感觉还怪不好意思的。 看着女孩明眸皓齿的笑颜，听着她肯定的回答，全在俊感到有股热意自胸腔扩散开来，一时间脑海有些空白，在这一刻他只能听到自己“咚咚”的心跳声。 好像每次在面对尹素禧的时候，暴躁的恶犬总会变成乖顺的忠犬，全在俊的坏脾气又自如地收敛了起来，看来……是成功顺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