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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神色可谓惊恐,眸色几度闪变,接连眨眼,终于定了定神,挥手示意婢女下去,步入内室。太后已卸了妆容钗环,支颐靠在小桌上闭目养神。涂瑶白走近过去,轻声唤道:“太后。”“方才本宫听见入更了。”太后涩声问。涂瑶白忙捧上一碗温茶,喂到太后嘴边。就在太后喝水同时,涂瑶白语速飞快,话声极低地说:“今日陛下申时就回了寝宫,此时承光殿还没有大事发生,想是……没有人察觉吧,母后妙计。”太后缓慢张开眼,瞥一眼贵妃,嘴角略带了点笑,坐起身,自接过茶碗,抿一口红枣桂圆等物泡制的安神茶,叹了口气:“为了大梁江山不落入歪门邪道之人手中,伤天害理的事情,就让本宫担着。”她掀起眼皮,淡看一眼粉黛不施的涂瑶白,慢条斯理道:“虽说过几日你meimei要入宫,皇上在后宫时日不多,开春之后,怕是又要御驾亲征。要抓紧,你也打扮得过于素净了,这样皇上瞧着怎么会喜欢呢?”涂瑶白连忙点头:“太后说的是,皇上回宫时各宫都有不少赏赐,臣妾明日就妆扮起来。”“嗯。”太后挥了挥手。贵妃退出去后,一位头发斑白却梳理得一丝不苟的宫女走来,行礼之后,所述内容却让太后不怒不喜的面容也浮现出不悦和怒意。“为一个男子,下如此荒谬的圣旨……”太后咬牙道,身子已不由自主坐了起来,眼角皱纹加深,比平日明显了不少,“方才涂瑶白却不是这么说,梨颜,你确实打听清楚了?”宫人仍跪在地上,道:“今日承光殿守卫森严,直至夜深,才有人出来与奴婢相见,奴婢已经吩咐此人,让他转告其余诸人,暂且不要随意走动,眼下恐怕,只有等了。”“等?”太后嘴角抽动,“还有不到一个月这贱人就要临产,有孩子作倚仗,民间又信奉此人有通神之能,再要除去他,恐怕就难了。”梨颜抬起头:“奴婢听闻,此人如今改换容颜,其实想来,所谓神迹,未必不可破。陛下有意让他主持启耕大典,若非如此,恐怕他难以自证确乎是国师本人。他流落在外时,为其诊治的大夫,应在北朔境内。眼下其余三国皆与我大梁敌对,敌国的大夫,便是找到了,也未必不能买通,即使不能买通,信与不信,都在人心一念之间。娘娘不必过于担忧,男人产子更为艰难,就算孩子生了下来,能不能顺遂长大,还得看他的气数。”太后沉吟片刻,抬了抬手。梨颜便起身近前,端起太后没喝完的安神茶,唤宫人取来银勺,一勺一勺喂给太后。太后始终愁眉不展,擦嘴时摇了摇头:“还是不能放松,此人既有与皇上从小作伴的情分,且当年他才几岁,就自荐成为皇上的伴读,五岁进书房陪伴。若说是先有了皇上,才有他的国师尊荣,不如说是因此人数次预言大梁灾祸,先在先帝心中有了分量,步步为营,又屡次为先帝出谋划策。你是宫里的老人,当还记得,先帝立储前晚,不曾见过任何一位大臣,唯独见了此子。”“是啊,我大梁历代君主立储都是经由天裔族当时在朝中的国师行问天之礼。但究竟问出的是天意,还是人意,奴婢就不知了。”太后叹了口气,抬手抓住梨颜的手腕,疲倦道:“服侍本宫歇息,今日事多,乏了。”太后没有想到的是,第二天一早,没等她派人去承光殿探看,明帝已经到了永宁宫。君明焱本想昨晚就来,但不知为什么,看韩衡睡着了,就想跟他并头躺一会,这一躺居然睡着了,醒来时天都快亮了。也只有在韩衡的身边,他能睡得这么踏实,这让君明焱不由庆幸把这个人找了回来,也暗自发誓,再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他。他起身时韩衡还睡得很沉,他摸他肚子时,他也丝毫没有察觉,不过总爱蜷着身睡,格外惹人怜爱。每当看见韩衡像个虾子似的缩着,手还紧贴在肚子上,君明焱心里就忍不住软得一塌糊涂。就算这个孩子是别人的,但也是韩衡的,只要是韩衡身上掉下来的rou,他将倾尽所有去疼爱这孩子。“皇上来得这样早,本宫才刚做完早课。”“知道母后礼佛,朕算着时辰过来,是有事想跟母后说。前一阵朕以为即便不说,母后也明白,昨天承光殿发生了些事,朕觉得,有些话还是应当尽量说得清楚明白,以免母后身边的人擅作主张。”明帝话里的意思虽然重,语气却相当平和,无论昨天是太后的手笔,还是后宫嫔妃的主张,都不重要。一夜过去,该知道他的态度的人,应该都知道了。太后愣了愣,疑惑道:“昨日,承光殿有何事发生?本宫潜心礼佛,倒是不曾听说。”明帝道:“也许是宫人不敢惊扰母后。昨日在承光殿,有人在国师的饮食中动手脚,想使国师小产。这事朕已经处置了,并严令承光殿所有宫人仔细伺候,如果国师的孩子不能顺利生产,眼下承光殿里里外外宫人共有九十八名,有一人因其母告假归家探望。若有不祥之事发生,这九十九人,一并处死。”室内顿时一片沉静。半晌,一声中气不足的咳嗽打破让人窒息的沉默,太后拿手帕沾了沾唇,淡道:“如今皇上没有册立皇后,后宫之事,向来由本宫处置,承光殿出了这么大的事,昨日怎么无人来禀报。”太后语气加重,“还是国师不想让本宫知晓此事?”“母后多心了,是朕当时正在承光殿,便下令将膳房涉事的五名下人全都杖毙。”太后倏然抬头,目光锐利起来,宛如利刃:“皇上从不插手后宫之事,难道因为国师,皇上已顾不得礼数了吗?如此说来,不知何等妖人才……”“太后!”明帝寒声打断他的养母。太后猛然回神,深吸一口气。“本宫失言,不过大梁江山终归姓君,希望皇上永世不忘。”“朕自然不会忘。”明帝斩钉截铁道:“国师并非朕赐封之人,乃是先帝遗臣,世代先帝皆有明令,对天裔族国师,要以礼相待。受预言所困,国师甘愿以男身侍君,已是朕对不住他,也对不住为皇室效命数百年的天裔族人。他所怀长子,乃是预言中所指的天命之子,这是国事,并非家事。因此朕下旨处置,未有不妥。母后,国师并非后宫中人,乃是我大梁肱骨。如今正值天下一统大业将成之际,希望母后能晓谕后宫,国师之于朕,并非是后宫妻妾,这个孩子,也并非仅是朕的皇长子。”顿了顿,明帝又道:“既然是天命之子,必然不是阴谋诡计所能暗害的,何必白费心机。这样浅显的道理,母后想必能明白。”太后呆坐半晌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