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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来都将越重黎放在第一位。天边阴云层层,越重黎的面容在昏暗的天色下格外阴鸷,他几乎有些望不清前面的路了,尽管如此,他知道自己不能回头。皇兄以后可怎么办?他暗暗叹了口气。而后又不禁觉得有趣,自个儿躲了宫里那些阴谋诡计二十余年,一切竟毁在了离开的这一天。他不想计较是什么时候中的毒,也不愿计较是谁下的毒,只是心疼皇兄以后孤苦无依,只是稍想那个场景,便痛得呼吸几欲停滞。“皇兄。”越明时已经踏出了第一步,他这才恍然察觉,雨水不知何时已经淅淅沥沥地落了下来。“重黎,我……”“皇兄你没跟过来吧?”越重黎的声音里似乎带着笑意,“这可不行,我们只是分开罢了,你知道,其实我总是在你身边的,即使千里之外,也是想着你念着你,所以皇兄,千万别跟来。”原来是让他留在原地。越明时一恼,沉着脸不说话,紧接着又想到弟弟说他会一直想着自己,心里微甜,正想多叮嘱他离开之后多喝几碗姜茶,雨天阴冷得多注意身体,越重黎却蓦地问他:“若是你以后找不见我,那又该怎么办?”越明时总算是怒了,“你怎么,三番两次戳我痛处,临走也不忘气我一回!若是以后找不见你,我便不找你了,安心做自己的皇帝,三宫六院,总会找合适的。”说完,他自己却忍不住攥紧拳头,指甲掐入rou里,血丝溢出。那怎么可能?他这辈子都不会再看除了弟弟以外的别人,光是说出来,他就恨不得毒哑自己的嘴巴,可这话说给重黎听了,越明时一慌,他自己生气还好,要是重黎听了伤心——谁知越重黎反倒露出了淡淡的笑容,声音极轻地说道:“那就好。”越明时听不见他说的话,只是见他背对着自己摆摆手,一步又一步地离开自己,再也没有回头。越明时对重黎生气,总是维持不了多久,还没分开多久,便又开始思念起来,纵然如此,他这时反倒开始强迫自己适应这样的未来,只是回去的时候一路都在想,重黎心里念着他想着他,他的心里也念着重黎想着重黎,两人虽然分开了,心总是在一起的,说是分开,其实也没有分开。怀着终有一天会再见的念想,他还可以撑上很久很久,也许哪一天会看见重黎的东西揪心痛苦得几欲窒息,然而那都是为了以后在一起而做的忍耐。直到越明时回到瑞泽宫,望着喝了酒死在角落里的老鼠——他脸色霎时苍白,这才惊觉,重黎之前为何显得有些怪异。他懵懵然在宫里转了几圈,以为自己的眼花了,再回头看去,那几只老鼠的尸体明明白白。这一瞬,越明时几乎忘了今夕何年自己何人,周身尽是狂风呼啸,越重黎的背影尽在眼前,他却眼睁睁地看着他跳下悬崖。☆、015重黎、重黎、重黎……宫人眼看着大皇子走进雨中,连忙上前拦人,“大殿下!外面下着雨,您、您要去哪里,让宫人们送您……”话音骤止,宫人蓦地抬头望见越明时狰狞的面容,声音卡在喉咙里,一时竟吓得说不出话来。越明时淡淡地瞥了宫人,宫人登时打了个寒颤怔怔松开手,而后听见大皇子问他:“你今日有看见二皇子吗?”宫人一愣,仍忐忑地回应:“二皇子今日一直都待在瑞泽西宫并未出来过。”于是越明时笑了起来,他平时笑得极少,眼下雨水淋漓,他的面容衬得惨白,五官好看,这时的笑容却并不漂亮,甚至透着一股渗人的阴森。他笑着摆摆手,“也是,他今天哪儿也没有去,没有离宫,也没有喝什么酒,活得好好的。好了,你领赏去吧。”宫人被他疯魔的神情渗得心底发慌,唯唯诺诺地应了一声便匆匆跑开。这时,姜皇后身边的侍人过来请他,越明时蓦地蹙起眉头,眼神冰冷地望着他:“我还有事情要去一趟西宫,母亲那边你就告诉她我没有时间,下回再去见她。”侍人不卑不亢地应道:“娘娘请您务必要过去,并且告诉您,近日多雨,请务必随时带着伞。”越明时权当作没有听见,他一路朝瑞泽西宫的方向走去,湿淋淋得如同水鬼,然而他的神情太过骇人,瑞泽西宫的人看见了,却没有任何人敢上前阻拦。越明时无心理会别人怎么想,可宫人的视线扎过来,让他不得不留意了一下自己这身装束,恍然了悟地拍了一下掌:“啊,对了,若是重黎看见我这样,指不定得担心,这天确实也挺冷,我自己不留意也就罢了,总不能将这身寒气传递到他身上。来人,给我一套干衣。”宫人颤颤地上前说道:“大殿下,这、这里是西宫,没、没有适合您的衣服。”越明时皱起眉斥道:“胡说八道!你不会拿重黎的衣服给我?”“可……”“本皇子就是要穿重黎的衣服。”“是、是,大殿下。”宫人离开,百思不得其解,好好的大皇子怎的变成这副任性撒泼的模样,况且,那两位皇子的关系什么时候好到能穿同一件衣服的程度了?也许是宫人触怒了他,越明时进了瑞泽西宫便一直沉着脸,直到宫人将越重黎以前穿过的衣服盛上来,他才脸色稍缓,捧着弟弟的衣服埋头嗅了嗅上面的味道,心满意足地蹭了蹭,而后瞥了满脸惊愕的宫人一眼,“二皇子去了哪里?亲哥哥过来了,怎的不出来迎接?”宫人苦了苦脸,连忙去寻越重黎,结果他当然寻不到,回头一看,却连越明时也不见了。这时越明时已经穿着越重黎的衣服,擦干了头发躺在他们从小到大一起睡的床上,暗室里只有他一人,这令他不由觉得浑身发冷,以前他过来的时候,弟弟总是在他身边,细细一想,他一个人留在这暗室里的时间,其实很少。他细细摩挲着被子上的锦纹,时而皱眉,时而眼角带笑,最后抱着被子像是抱着越重黎一样,把脸埋在被子里面抱怨着:“重黎去哪儿了?竟敢留皇兄一个人在这里,待我见到他,得好好教训一番,最好是让他把前些日子让他看的书都背给我听,他最怕这些事情了。”顿了顿,他叹道,“宫人去请他请了这么久,果然是弟弟长大了,都不愿听哥哥的话了。还是说因为我不够沉稳严肃,都管不着他了……”话音一顿,他脸色微变,“那怎么成?他生来就是我的,我养他宠他这么多年可不是让他离开我的,他就是死也要死在我身边。”说完,他嘴角难以抑制地往下撇,手指抽搐,他并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变成这样,只好紧紧地搂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