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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虚?”梁袈言想了想,先咽了口口水,才接着说,“你怕说了之后,我就不再相信你改学东古语,现在又跑来做我的助手,都仅仅是出于巧合?”“对。”“你说喜欢我,是……从那时开始的?”少荆河摇了摇头,放开他。两人在光线之外的黑暗中面对面:“我不知道,我只是很……迷惑。”梁袈言问:“迷惑什么?因为没遇到过喜欢的人,还是没想过会喜欢过男人?”“都有。”第36章第36章梁袈言的心忽然被猛地提了起来:“我那天……是不是做了误导你的事?”少荆河笑笑,还是摇头:“不,没有。”“我没有抱你、亲你或是、或是--”他说不出口了。少荆河不由又弯了嘴角:“没有。您就是抱着我一直哭来着,然后用各种语言说了很多话,大部分我都听不懂。”梁袈言想到自己有可能发了怎样的酒疯,脸色不由在黑暗中白了一白。但少荆河不知前因后果,应该也真是没听懂,他这才慢慢放下心来。“只是这样?”他也跟着困惑起来,“那怎么会突然……”少荆河望着他在黑暗中也闪闪发亮的眼睛,叹气:“这就是我感到迷惑的地方。所以我才……”梁袈言无声地望了他一会儿,点点头,得出了结论:“所以你不是真的对东古语产生了兴趣才来读的研究生。”少荆河的心一沉,连忙解释:“我说了,是因为您。您的课让我产生了兴趣……”“是我,不是我的课。我的一堂课没有那么神奇……对,你确实还说过是冲着念我的研究生才来的。我听到这话的时候甚至还觉得很内疚,以为因为自己的过失还使你也受了影响。现在知道你的本意本来就不是做东古语的研究,我也好受一点了。”梁袈言说着说着,又点点头发出感叹,“很有技巧。你说话一直都很有技巧。我应该向你学习。”“教授……”少荆河越听越着急,脑子飞转,急切地想要找出点什么可为自己辩解。梁袈言却没给他机会,继续认真地说:“我是说真的,绝不是讽刺,你别误会,荆河。你不仅会说话,还很会做事,简直让我敬佩。你的动机我非常理解,这是人生的大事,确实需要仔细甄别确认。可你选择求证的方式,却是这么了不起。你这么聪明,又家境优越,如果要走其他旁门左道接近我,一定不会找不到方法。偏偏你选了最笨也最实诚的一条路--来考我们系的研究生。”梁袈言说得自己也觉得好笑,不禁低笑出声,忍不住伸手摸摸少荆河的头发,在他头顶用力揉了两下。少荆河低下头,自己也无可奈何。梁袈言不说,他还真没想起原来可以走旁门左道。这番听下来,自己好像是显得过于实诚了。梁袈言有趣地看着他:“放弃本科专业,从头学一个排名垫底的冷门小语种,就算冲我,这决定也不好做吧?”少荆河自嘲地从鼻子里哼笑了两声,没说话,反而更让梁袈言觉出他做决定时的那股傻气来。“结果你还这么倒霉,考上了研究生我们还是没缘分。”梁袈言话里带着笑,调侃完他又认真起来,“三年来你碰都碰不到我,却没有因此放弃,而是竟然真的把一门从未接触过的语言念到了研究生的程度,还能以优异的成绩毕业。了不起!这真的了不起!”梁袈言心疼地在他手臂上摩挲了两下:“你怎么能坚持下来?怎么就笃定还有机会见到我?”少荆河低着头笑笑:“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我这不就等到了?”梁袈言感慨:“以前我还觉得自己挺能干的,可是现在对比你,我只有汗颜。如果有你这样的聪明,又有你这样的毅力,还能有什么是做不到的呢?”这话并没能让少荆河的眉头舒展,反而更加不安起来:“教授,您别这么说。”梁袈言却微笑着继续问:“所以你在求职的时候所说的那些,其实也不是真的吧?为了聂老的遗愿、东古语的未来……想编字典……”少荆河急了,他已经感到了一股巨大的危机在逼近:“不,教授,我是真的喜欢这份工作,不仅从您身上学到了很多,也在工作中获得了很多乐趣。我现在是真的想编字典,想为东古语--”梁袈言把手搭在他的肩膀,按住了他,语重心长地说:“荆河,你很好,你具备很多人都欠缺的品质,不光在我眼里是个很好很好的孩子,而且我相信在外面,以你的毅力、能力、行动力、洞察力、学习力……无论去到哪一行,或者再继续出国深造,也一定不会有太大的问题。你这么优秀,不该困守在小小的东古语系,甚至,还只是六楼。你应该……”“我没觉得是困守,教授!”少荆河瞪大了眼睛,想让他看到自己的诚意,可是房间里如此昏暗,他急得跳起来,冲去开灯。可是在墙边摸到了开关,按下去之后房间依然没有如他预期地亮起。“灯呢?”他像个不知所措的小孩子,反复不停地按着开关。梁袈言轻飘喑哑的声音传来:“灯管昨天坏了,我还没来得及去买新的。荆河,你去帮我倒杯水。”少荆河的手停在开关上,站在门边看着他模糊灰暗的轮廓,心里只感到一阵茫然:“……好。”他走到厨房,看到流理台上放着个灰蓝色的马克杯,也不确定干不干净,就拿起来在水龙头下洗了一遍,然后才装了杯温水,双手捧住走回卧室。他走得很慢,怕手抖得让水洒出来。也怕再去面对梁袈言。他已预知,不,这已经不是预知而就是即将要面对的现实--他终究还是走回了梁袈言的床边。梁袈言稳稳地接住了他递来的杯子。左手接过在微微晃动的杯子,梁袈言带着伤的右手顺着杯子扶在少荆河手上,握住了他的抖动。少荆河站在床边,就着递水的姿势,等着梁袈言一边这样握着他的手,一边先一气把水喝光,空杯子摆到了床头柜上。“荆河,”梁袈言的声音终于清晰起来,清晰,又不容置疑,“你快要答辩了吧?明天去六楼收拾收拾,就回去好好继续自己的生活吧,以后都不用来了。这段时间的薪水我会打进你的账户,也很谢谢你的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