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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笑住在这里。她无父无母,借住在把她从山里捡回来的李秀才家里。李秀才家里房子很大,人却很穷,他要走仕途,不能经商,个性又清高,不愿卖笔去写些艳俗;除了帮乡亲们写信收一两个铜板,以及给小孩子启蒙,意思意思收一点束脩之外,只能靠着会辨识一些药材,经常上山采药来维持生计。常笑就是这样被他捡回来的。阆仙当掉了云无觅身上代表云中君身份的那块玉牌,换了些人间的银钱,先给花花买了个花盆,然后左手抱着花花,右手牵着云无觅,敲开了李秀才家的门。“打扰了,我想问你家可有空房出租吗?”阆仙道,他长得好看,神情又温柔,语气轻缓,咬字却很清楚,听起来很舒服,让人就算知道他是毫无缘由地贸然提出请求,也一时狠不下心拒绝。李秀才不自觉摸了下自己后脑勺,被这神仙似的人物注视着,耳后竟然有几分发烧,他嗫嚅了一下,说道:“不好意思,我家的房子是不外租……”李秀才还没说完,突然冒出来一位女子,将李秀才拽离了门前,对阆仙笑道:“租租租!我们当然租啦!”她眼睛闪闪发亮地看向阆仙,问道,“不知道客官你愿意出多少价钱租我们的房子?”阆仙轻轻皱了下眉,他也是个不通俗务的,哪里知道凡间界租房要多少钱,花花又正在努力装成一朵普普通通的纯洁无辜小白花,也没办法告诉他答案。他算了算身上银钱,和要在这里大致要待的时日,试探问道:“一月二两银子,可以吗?”这女子就是常笑了,她听见了价钱,直接挤开了李秀才,对阆仙二人殷勤道:“二位请进!”李秀才被常笑的大胆惊住了,反应过来的时候,常笑已经领着阆仙二人看完了西厢房,阆仙把钱都交到了常笑手里,他这时就算阻止也来不及,只能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在原地转圈叹气。偏偏这时候常笑还蹦蹦跳跳地走过来,把钱塞到了李秀才手里,对他得意一笑,说道:“表哥,这样你就有钱去赶考了。”李秀才当初采药时,亲眼看见一颗果子落在自己面前,打了个滚就变成了个小姑娘,也被吓到了,不过他天性是个烂好人,被停了哭声的小姑娘可怜巴巴地一看,就软了心肠。只是他没想到初见时还是个婴儿,不过十几日的功夫,婴儿就长成了妙龄少女。幸好当初他把常笑抱回来时有特意避着人,常笑也不爱出门,才无人知道这姑娘的神异之处。他不能告诉别人常笑是被他从山上捡回来的,就嘱咐常笑扮作自己远房表妹。李秀才只觉得手心的银子烫手,他看常笑一点也不知人心险恶的样子,又皱眉长叹了一声,对常笑低声说道:“你连那二人是什么身份来历都不知道,怎么就敢让他们住下?那二人前来租房,随身却没有携带行李,身上穿的布料更是精致华美,若我没看错,光是那位道长冠上的一颗南珠,就够买下我们整套房子了,这样的人为何要在我们这里住下?”常笑皱了下鼻子,对李秀才说道:“表哥,你太多虑了,他们不会给你带来麻烦的。”李秀才道:“我身无长物,有何好怕?我是怕你,就算我不是修真者,也能猜到能够化人的灵物有多珍贵。这二人不会是想来把你捉去炼丹的吧?”常笑道:“表哥,若人家想要抓我,刚刚就出手了,哪里需要在我们这里住下?好啦,你专心读书去吧,不用担心那二人,是我擅作主张让人住下,人当然也由我来照顾。”李秀才摇了摇头,说道:“不,日后还是我去给他们送饭吧,你一个女孩子,不方便。”西厢房里,阆仙送走常笑后设下了结界,被放在桌上的花花才长舒一口气,茎软了下去,花朵软绵绵搭在花盆边上,抱怨道:“我讨厌凡间界,土里灵气好少。”阆仙牵着云无觅,让他在床边坐下,才空出手准备打扫房间,他一边开窗,一边回了花花一句:“一会儿就把灵液给你,你往土里滴几滴,就舒服了。”花花用叶子拍了拍花盆,奶声奶气地对阆仙喊道:“阆仙,我要晒太阳!”阆仙走过来把花盆搬到了窗台边,放在太阳底下,又替她向土里滴了几滴灵液。他转身看着满是灰尘的房间叹了口气,颇有些不知从何处下手,最后只能先掐诀,将灰尘都用水冲了个干干净净。横竖修真者不在乎外物,就这样吧。阆仙在傻了的云无觅身边坐下,更愁了。“你准备拿傻大个怎么办啊?”花花从花盆里探出半个身子,问他。阆仙道:“我也不知道,先教他说话吧。”常笑抱着被子来敲阆仙的门,这女子好像生来不知愁,时时刻刻都在笑。她长相只是清秀,笑起来却明亮得像一束光,就像此时阆仙给她开门,她从比她还高的被子后费力地探出头来,笑容灿烂得就连阆仙也晃了一瞬神。阆仙赶忙接过了她手里的被子,让她进门来。“客官,要我帮你们铺床吗?”常笑问道,她看见了屋内已经焕然一新,却什么也没有问。阆仙抱着被子放到床上,对常笑摇了摇头,道:“多谢你,不过不必了。”常笑又向阆仙交代了一些事情后,就离开了。花花道:“我觉得她好像知道我们是什么人。”阆仙开始尝试着铺床,让云无觅站了起来,回复花花说道:“无碍,我原本就没打算瞒着她。”花花用叶子挠了挠自己花盘,问道:“这样好吗,我们是来等她死的欸?”阆仙反问她道:“你会在乎自己有一天会死吗?”花花摇了摇头,世上最不在乎生死的,必是草木无疑,枯荣生长都是自然定律,没什么好悲伤的,花花咕哝道:“还不是她太像人了,让我都忘了她只是一颗果子了。”阆仙终于铺好了床,轻叹一声,道:“是啊,她太像人了,这未必是件好事。”云无觅又被阆仙牵回了床边坐下,他如今傻得连话都不会说了,身上气势早被消磨干净,又这般听话,和阆仙对视时,难免让阆仙总觉得他有些可怜兮兮的,像是只沉默又乖巧的大狗。阆仙安慰地握住他的手,对他笑了一下。云无觅看见这个笑,眸光轻轻晃了晃,像是风过湖面,吹皱一池涟漪。他生得真是俊俏,从前无人敢看他,自然也无人敢评论他容貌,可如今气势尽敛,就像一把重回尚未以血醒刃时的名剑,仍然美得锋芒毕露,却不会再气势逼人让人不敢直视。阆仙被这可把玩利器的错觉蛊惑了,伸出手抚过云无觅脸颊,为他将一缕散落的发丝别到了耳后去。这感觉像是赤手抚过冰凉剑锋,你明知它不会伤到你,还是为这泛着寒光的剑锋感到心颤,可它同时又这般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