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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微笑着瞧他,神态雍容,对比起自己的莽撞,不由得心里一阵羞愧。他急忙将面放在桌上,见静姐神态诧异的打量着碗里的东西,不由得低下头,蚊子叫似得轻声道:“厨房里只剩些面粉了,没有现成的面。”没想到易宣倒是对厨房之事还算有点知晓,起码知道面粉是长什么样,不过看这手艺,恐怕是十窍通了九窍——照旧一窍不通。苏怀静推了推面碗,并没有一丝要吃的意思,他估摸着这东西恐怕是易宣煮开了水直接泼洒了面粉进去做出来的玩意,倒不如说居然还能做出这种东西,也是蛮厉害的。不知道吃下去会不会升天。但是瞧着易宣满怀期待的模样,苏怀静还是举起了筷子拨了拨那几块粉团,易宣果然露出了很欣喜的神态来,看着让人怪不忍心的,只是苏怀静还是没有吃,他用筷子搅了搅,柔声道:“你出去煮面,察觉到什么奇怪了没有?”易宣闻言迟疑了阵,一脸茫然,半晌才好似反应了过来,脸色发白,吞吞吐吐道:“静姐,主人家是有事出门了吗?”他问这个问题的时候,也是满怀期待的,与希望苏怀静吃面时不同的,满怀对生命的敬重跟对好结局的那种期盼。真是可爱,要是易擎,大概连他们在什么地方都猜出来了。“这里是赤珠。”苏怀静淡淡道:“我找到你的时候,你倒在离翠降不远的地方,翠降有我讨厌的人,你的伤势又不能拖,我就寻到了此处。”说来也是巧合,原先苏怀静只是不想遇上人,所以按照系统的指示选择这座被屠戮过的城池,然而因缘巧合下进入的这间小院,竟与镜子里的一模一样,偏偏就是这处院子,唯一纤尘不染,连一具尸体也没有。如今想来,实在是有够巧合,巧合到系统都变得可疑起来了。跟易擎待在一起久了,其实很难不对死亡习以为常,也许是本身就有些无情,加上易擎杀人总是不会把场面弄得太难看,苏怀静对尸体总是有几分漠然,他对生命的敬重匮乏的就像是易擎的善良。进入赤珠城的时候,苏怀静并未被满地尸体惊吓到,太丹隐书本身虽未改变他任何特性,但是它所带来的一切却无时无刻不在影响着他,满地的尸体对他来讲,更像是含糊而庞大的数字,而非一条条逝去的生命。领着易宣出门时,易宣看着满城的尸体,几乎屏住了呼吸,这些人大约死于最热闹的清晨,街道上几乎都是人,有些面色惊恐,有些却还微微笑着,只是忽然昏睡过去了似得。他穿梭在数以千计的尸体之间,眼圈已隐隐有些泛红,说话的声音像是都带了些哽咽。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这些人虽然与他素不相识,但是苏怀静能够理解这种反应,但凡拥有点良心的人直面遇到这种重大的灾难跟凄惨的场景时,差不多都是如此。当易宣转过头来看他的时候,眼圈泛红,好似寻求支柱似得的神态,叫苏怀静不知怎的,忽然也有些伤心了起来。为自己对生命的这种无动于衷,而感到了真真切切的悲伤。“静姐。”易宣哽咽道,他声音发颤,泪已不知不觉的落了下来,他浑身像是都在发抖,轻轻道:“他们都死了。”他站在原地,像是没法动弹。于是苏怀静走了过去,伸手掩住了他的双目,轻声道:“别看了。”易宣在他的掌心里流泪,将一颗纯洁又柔软的心全无保留的坦诚在苏怀静面前,毫无防备的像是只要苏怀静伸出手去,就能轻而易举的捏碎,使这个年轻人受伤流血,痛苦不堪。作者有话要说: 写的时候,其实觉得很微妙,易宣的悲伤是因为大量的生命逝去,是人类的同情心。但怀静的悲伤,却在于他根本没有共情与同情心的能力,却强迫自己像个正常人,反而显得可悲起来。第43章密林上云界的城池并不太多,相隔也颇远,格外空旷的所在便如荒野一般,一眼就能望到底;但如高山峻岭与深林幽壑,则颇为幽深繁茂,显得格外神秘危险。赤珠城的惨案让易宣很不好受,他本就神魂受创,全靠易擎不知从什么地方夺来的佛珠才缓解许多;但赤珠城给他的打击过重,他难过了许久,当夜又伤痛发作,苏怀静便也不再多留,见易擎没有出来的打算,就带着易宣当夜离开了赤珠。赤珠背靠众山,苏怀静带着易宣绕山而行,山脚多生密林,云雾缭绕,古木参天,仰而不见天日,不过草木幽深自然也别有好处,灵花仙草多生于此,芷兰生芳,不生虫蚁,偶尔有溪涧潺潺,透过树叶缝隙的阳光洒落,照得闪闪发亮。如果这里是蓝星,而苏怀静又有足够的钱,无论出多少他都要把这片深山老林买下来建别墅,而且离海够远,就算没有海景房,也可以住一住山景房。夏天清凉消火,一定很不错,偶尔来修身养性,搞不好也会长寿点。不过人到底是群居动物,最后还是要回归到社会当中去,这一点就算连苏怀静都避免不了,虽然他够宅,只要资源充沛,一年半载不出门一次都没关系,但外卖肯定不会愿意送到这种地方来。“静姐,我有些累了。”袖子被扯住的苏怀静好半晌才回过神来,看着易宣苍白的脸色点了点头,二人寻了一处干净光滑的石头落坐。易宣不知是不是因为赤珠城落下了心理阴影,这些时日来一直不太说话,苏怀静纵然有心,却也不知道应该与他说些什么才好。那些穿透木叶的亮光落在青年茫然的面孔上,将他苍白的面孔映照得格外沉重,他微微仰起脸,那张端正又俊俏的面容上覆着忧愁与无措。树间的鸟鸣忽然将他从回忆之中惊醒了过来,易宣下意识转过头去,看见了静姐坐在老木下,神态平和,举止优雅,像尊白玉的美人像。不知为何,他恍惚间想起了苏师兄。“静姐。”易宣过了许久,才迟疑的开口道,他的声音有些泛苦,微微皱着眉,然后慢慢侧过了头,将声音放得很低,像是怕惊醒了林中木魅的美梦般,轻轻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这许多年来,易宣一直避而不提的那个人,终究还是重新被摆在了眼前。在每个熟睡的梦境里,易宣都会梦见那个“自己”,从满怀愤懑的童年长到桀骜不羁的青年,梦到极多的,就是一个如夜间明月,又好似光下春水般的男人。每次醒来,易宣都会感觉到胸膛里涌动着的喷薄怒意,还有那种无能为力的痛苦与绝望。更多时候,他总会梦到炙热的鲜血,双眼被血泼洒了,便一下子瞧不见任何东西,像是眼前只剩下温热的血雾,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