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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中,慕容楚衣忽然听不出任何情绪地问了句:“她为何不堕去那孩子。”“这又怎么能够说得清。”掌柜的叹道,“她一定自己也没有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不过啊……人的情绪本来就是最捉摸不定的东西。不是说一念魔一念佛吗?我想她当时也应该是在弃和留之间挣扎了很久,犹豫着犹豫着,就到了不再适合堕了孩子的时候了。所以她后来才会又动了念头,把婴儿抛弃在一座寺庙的门口。”慕容楚衣蓦地闭上了眼睛。掌柜道:“楚姑娘临终前反复跟我说,当时她躲在树林里,看着一个衣着华贵的女子将她的孩子抱走,如释重负之余,就只觉得心痛。痛到不行了,忽然后悔想要将孩子追回,可那女子已经乘着车辇远去了,她怎么追也追不上,怎么喊也没有人理。”“那成了摧毁她的最后一根稻草,那一天晚上,她便彻底疯了。”掌柜讲到这里,自己也发了一会儿呆,然后才慢慢地开口补叙:“至于他们楚家的小儿子……那孩子一直在船上替我做活儿。后来我年纪大了,想过更安稳的日子,就到临安开了家酒楼,但他倒是对船有感情了,所以直到现在,他也还是在跑码头,做着老营生。我从来没与他细说过他幼年时的事情。”“……”慕容楚衣的声音低缓,有些沙哑,“他如今过得怎么样?”“有妻有子,太平日子,说想趁着这几年年轻力道大,多赚些钱两,等再过几年,就带着媳妇儿孩子回临安置办个家业,让孩子好好念书。”慕容楚衣又默默地,半晌道:“那很好。”过了一会儿他又问:“店家,您知道当初掳走那对楚家姐妹的贵族是谁吗?”掌柜微微色变,肥厚的嘴唇嗫嚅着——他虽然在叙述的过程中从未提过那位贵族的身份与名字,但显然他是知道的,只是说传闻是一回事,指名道姓地供出那个恶贯满盈的男人来,却又是另一回事了。这世上每个人的正义都不尽相同,有的人只能做到这里,再多的勇气便没有了,但终究也算是有自己的良善,不当太过强求。慕容楚衣很明白这个道理,更何况他其实不用得到一个确认,心里也已多半有了个答案。还能是谁呢。连一向最不爱多管闲事的墨熄都能轻而易举地猜到那个孽畜的身份。慕容楚衣将掌柜的反应尽数看在眼里,也没有再多话,只道:“我明白了。多谢店家。”“不,唉,不谢……有什么可谢的呢。”又是一阵默然。忽然间——“店家,烦请您再答一个问题。”“仙长,我想冒昧问一句。”两人几乎同时开口。慕容楚衣道:“您问。”掌柜支吾且犹豫地道:“您……不会真的……就是楚、楚姑娘当年那个孩子……吧……”“……”“算、算了。唉,当我没问,当我没问。还是说说您的吧,您想问我什么?”慕容楚衣静了一会儿,说道:“我想问的是,临安府这一片,是不是有许多人家会在孩童降生后不久,就于他们的肩膀上刺一些刺青图腾?”听到这句话,墨熄的手微微一顿,不禁怔住。“哦……越人好文身,确实是有这样的风俗,不过也不是所有越人都这么干。”掌柜道:“其实这种习惯还是要看祖宗。具体的我也说不太清楚啦,听说就是很久之前,有些人家的老祖宗会供奉花神,认一种花当作是家族的辟邪象征,然后请当时的一位大修在自己手臂上落一个印记。比如供奉芍药的,就落一个芍药痕,供奉牡丹的,就落一个牡丹痕。”墨熄的脸色愈听愈差,听到这里,几乎有些发白。掌柜还道:“当时主持烙印的大修用的法术很精纯,这种印记不但落在了当时的那些信徒身上,还会被传承下去,他们的孩子也会于出生时自行带上这样的胎记。”“不过因为那位大修施法的年岁实在太过久远,各家的印记其实都在慢慢淡去,有些效力不足的,其实已经看不太到了,估计再传个几代,这种胎记也就没有啦。”“……”慕容楚衣静默片刻,问道,“那当年那户姓楚的人家……他们是否也有这一印记传承?”掌柜想了想,答道:“有的。”空气凝窒得可怕。“是什么?”“莲花。”如同雷霆震心,耳目昏聩,墨熄眼前一阵一阵地发黑,抬起眼来,隔着酒肆昏暗不定的烛光,看着对面顾茫浑然不知发生了何时的脸。莲花……莲花……过去的诸多碎片走马灯一般从墨熄胸臆中穿过:先望舒与临安姑娘的传闻,顾茫与慕容怜的不对盘,慕容楚衣与顾茫的些微相似之处……最后一个清雅沉和的声音从他的记忆里响起,那是不久前,姜拂黎在医治顾茫的病症时曾对说过的——“嗯?他肩上这个莲花瓣印……我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是慕容楚衣。慕容楚衣一定曾因为什么原因请姜拂黎看过病,而被他瞧见了肩上的胎记烙印。骨骼深处泛起层层寒意,真相像是倾世而落的汪洋之水,将墨熄整一个浸没其中,竟是呼吸不能。他将眉眼深覆于掌心之中,背后泛起鸡皮疙瘩。慕容怜,慕容楚衣,先望舒,楚氏姐妹,顾茫……还有那个……还有那个顾茫曾经对他提及过的,当时他并不以为意的林姨。所有人的关系都被这一根线缠绕着在他心里浮起,渐渐变得明朗,而因明朗而愈发变得可怖,整个人犹如置身冰水之中。“墨熄?”“……”“墨熄!”不知过了多久,才蓦地被顾茫担忧的问询声从纷乱的思绪中拽出来,墨熄猛地回神抬头,瞧见烛光下顾茫清秀的脸。他出神地太久,隔壁慕容楚衣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辞别了,掌柜的也已慢慢地下了楼,挺着肥腻的肚子,拾掇好笑脸,重新招待入店的客人。一切就像做了一场梦一样。但墨熄知道不是的,这一切不是梦。他曾在时光溯回中见过顾茫与陆展星最后的拜别,顾茫是如此地希望这一孑然之身能有亲眷相伴。他又想到岳辰晴曾说,慕容楚衣一向独来独往,是个庙门口的弃婴,从来不知自己亲人是谁,是否尚在人世。这两个人一冷一暖,一个热烈地希望着,一个默默地寻找着,看似全无交集,而原来……而原来……墨熄颤抖地闭上眼睛。“墨熄,你怎么了?”“没什么……”半晌,墨熄微哑地低声道,声音里不知是忧还是喜。喜自不必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