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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意见,更是让他恼火。虽然知道那都是专业讨论,但他一向做主惯了,剧组里说一不二,没人违拗他的意思。听着薛回一本正经地讨论细节,他就憋着一股火。现在钟奕也站到他身边了,什么意思!接下来又是钟奕和薛回的戏,短时间内,钟奕已经恢复了状态,只是脸色纸一样的惨白。曹文盯着他,听说他发烧了,还输了液,方才担心想出去看看,结果就看到了那一幕。所有想说的话都咽回去了。他看着薛回将他的人压在床上,而钟奕也没有反抗,他就任人压着他、枕着他,亲吻到他的脖子了,舔吻着那美妙的肌肤,柔滑细腻,只有他品尝过的地方。手揉乱了衣衫,伸了进去,露出一小截柔软的腰肢,这都是他的,他的。钟奕为什么不反抗,他应该反抗的啊。曹文嗜血的目光盯着床上的两个人,而这是一场交易,床上的徐平抠着自己的手指,脆弱的指甲几乎是抠烂了,沁出血来。只有这样的痛,才能表达他的悲伤,他的心如死灰。钟奕理解他,他与他休戚与共,他把自己活成了徐平。他只有这个笨方法,去做着一个演员,一个属于他自己的演员。他不知道在跟谁较劲,和命运较劲,还是和这烂透的世界较劲。反正,他是在较劲。而薛回的吻便这样落了下来。“停!”曹文的一声怒吼撕碎了闷热的空气,薛回从钟奕身上闪开,疑问地回头。而钟奕还在徐平的情绪里,瑟瑟发抖,一张惨白汗湿的面孔,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可就是怎么都不肯掉下来。曹文阴沉地道:“不要吻戏。”“??”曹文就那么盯着监视器,不再回答。薛回无奈,两人只好重来。从前曹文并不给钟奕设禁制,该亲就亲,该抱就抱,该床戏床戏,一切以戏为主。而如今他看着床上的两人,怎么都不是滋味。一遍遍地重来,一次次的借位,甚至副导演上手,亲自教两人怎么摆姿势。气氛越来越僵,越来越尴尬,待薛回又一次覆在钟奕身上的时候,借着机位的调整,他俏皮地在青年唇上一吻,一触即离。钟奕傻在那里,薛回向他眨一眨眼,暗示他不要让人知道。而曹文已经在那边咆哮了:“不拍了不拍了,这里不对!”薛回问:“怎么不对?”“这里徐平应该反抗,没反应是怎么回事?”“你确定要反抗么?”薛回一句话抛过来,没有直接否定他,但意思很明显。曹文感觉被触到了逆鳞,更加固执:“我说怎么做就怎么做。”“那差别就很大了吧。徐平反抗,那他和老刘的矛盾怎么激化?两个人的思想背道而驰,才有后面的故事嘛。”“谁说他们背道而驰?!”曹文瞪着眼睛,发火了。“他们是师徒,交付信任,有什么背道而驰?后面的矛盾是因为老刘要保护他,保护自己的梦想,他们始终站在一条线上!”“是这样么?”“你怎么回事?是你懂剧本还是我懂剧本?”“难道不是徐平本身就选择了另一条路?”薛回笑,目光投向钟奕,想要从他身上得到答案。曹文也紧张地注视着他,如果他要说出别的,他敢!而钟奕想了想,最终道:“是选了另一条路。”曹文的火蹭地一下就上来了,所有一切焚烧殆尽。反了天了,他是要反了天了!曹文哐哐地拍着桌子,下最后命令:“床戏剪掉,拍下一场。”这下吻戏、床戏都没有了,薛回无可奈何,但他也不过是个演员。演员不可控的事情太多,他试过了,努力了,其他的不是他能解决的事,问心无愧即可。钟奕沉默着,他已经习惯。第三十七章慢慢的,夏天就来了。也不知道怎么来的,先是周围的事物都起了毛边,衣裳上毛绒绒的,窗棂子毛绒绒的,连射进来的光线都是毛绒绒的。后来便是大太阳炙烤着地面,人站在外面不一会就汗流浃背。汗背心后面像淌了一条河,画地图似的在两个肩胛骨上蜿蜿蜒蜒。那天楠生带人把他们抓了个现行后,他就一直被关在这间屋子里。屋子里是凉的,像是四周都砌了冰砖,阴冷冷地透着风。有一张床,一张破方桌,一个便盆,除此之外,就是那面窗了。窗户很大,便于他们监视,铁栏杆上生了锈,斑斑驳驳的锈迹在阳光下发着金光。白天的时候,徐平从不靠近窗户,他怕听到他们的笑声。有两个领导模样的人每天来盘问他细节,一个问,一个写。“他摸你了吗?摸你哪里?”“是不是你勾引他?你想从他那里得到什么好处?”“不要以为你不说,我们就查不出来。”“许主任一定是受了你们这些资产阶级腐化分子的诱惑!老实点,一五一十说清楚!”“你和刘育良是什么关系?”“你们有没有发生性关系,是他强迫你,还是你自愿的?”徐平一言不发。冷漠的盘问,每天都在进行。只有到了夜晚,才是属于他一个人的。他慢慢挪到窗前来,吸一口夜里的空气。尽管还是湿答答的,发了霉一般的铁锈味,也是一点细小的快乐。大热天里,片场却是冷冻般的僵持。方尧切了西瓜,分给大家吃。第一块自然是先给曹文,曹文忙着,借着他的手吃了一口西瓜尖。方尧不嫌弃,剩下的自己吃了。曹文在和技术团队商量最后大船的方案,一群人开会。钟奕被排斥在外。外面和里面是两个世界,彼此没有交流,现场气氛焦躁又冷淡。偶尔方尧插几句嘴,也是被曹文默认的。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懂了那么多,日积月累,陪在曹文身边。就算只是看,也看懂了。钟奕在外面背词,三三两两的演员拿着小风扇吹风,不知道这个夏天怎么会那么漫长。期间薛回看他背得辛苦,也会过去教他一些小方法。这日子无穷无尽地过下去,昨天怎么过,今天还怎么过。方才他和方尧对戏,因为有句词没想来,又引发了一场战争。曹文毫不留情地对他发火:“你拍戏多少年了,还不如一个入行半年的新人?词都没背你来这干嘛?”“说了多少次了,准备好了再来!你没听见是不是?每个人都现场背词的话,这戏干脆别拍了,花钱拍你们背词好了啊!”方尧道:“钟老师也不是故意的……”曹文吼他:“你闭嘴!”现场一阵尴尬,钟奕站在那听着他骂,溅在脸上的冰棱子都不觉得疼。曹文揪过方尧:“你连他都不如,嗯?他没天赋、没经验,但至少肯学。你呢?你能做什么?”“你只会让人失望!”他拿方尧和他比,他拿方尧和他比。钟奕站在那,就像一个耳光扇过来,先是灼痛,再冷却,一点点冷,心里的天都跟着黑下去,只觉得绝望。他闭上眼睛,让自己忍过那阵剜心的痛楚,说不清的磨人的哀愁,将他浸泡在里面,腐烂了,发酵了,也得不到喘息。这么多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