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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意啊!当穆琛从颜至清嘴里听到这些大臣们不靠谱的猜测时,笑得都要趴到桌子上了。这是在穆琛的锦梁宫东书房,沈奚靖也在的。因为要远行,穆琛怕沈奚靖旅途无聊,便带他过来挑些他喜欢看的书本,用以解闷。不得不说,今日颜至清来的,还真是时候。穆琛这锦梁宫,只有左右相与太傅通报后可以进来,所以当颜至清进来的时候,穆琛正帮着沈奚靖把书房里的书抱出来,沈奚靖手里什么都没拿,正低头走在穆琛的身后。自打那年柳华然千秋宴,颜至清已经许多年没见过沈奚靖了,如今他穿着精致反复,也刚刚坐上主位,这么远远看去,跟他父亲沈明泽年轻时一模一样。颜至清不由自主道:“明泽……”很多年了,沈奚靖还是首次听见有人叫自己父亲的名字,抬起头一看,见是颜至清,按捺下心里的难过,笑道:“颜相,许久不见。”颜至清有些激动,但当他看清沈奚靖紫色的外衫时,又冷静下来,他真的没有想到,穆琛对沈奚靖,到底有些不一般的心思。当年沈奚靖不过是个宫人,穿着灰扑扑的衣服,瘦瘦小小,站在穆琛的身后,一点存在感都无。如今,他高了许多,人看着也健健康康,紫色的外衫很衬他的肤色,显得他身长玉立。颜至清恍惚之间,仿佛看到颜至清与他一同在书院读书时候的样子,那些陈年旧事仿佛泛黄的书页,一日一日吞噬着时光,只留下黑色的故事。“臣给皇上、嘉侍君请安。”颜至清回过神来,赶紧给他们二人请安。穆琛把书交给苍年,又催着沈奚靖坐到书桌旁加放的软椅上,才坐到书桌后面,笑道:“颜相来的真凑巧,你也许久未见过奚靖了。”颜至清是个感情比较充沛的人,说话也直,朝堂上比林子谦人缘好多了,穆琛这一句话,倒把他闹得感慨起来。“可不是,嘉侍君如今气色可比那时候好,也长大了。”颜至清说着,不由看了一眼沈奚靖。沈奚靖脸上挂着笑,正煮着茶。茶香扑鼻而来,颜至清闻了闻,是银叶,银叶性温,但略甜,颜至清作为近臣,是知道穆琛并不喜这茶的。既然他不喜欢,那就应该是沈奚靖喜欢了,颜至清这样一想,便更放心一些。他做了十年的辅政宰相,别人不熟悉穆琛的脾气,他是熟悉的。别看穆琛这么多年在柳华然身旁委曲求全,但其实他的性格很霸道,说一不二,不喜欢的就是不喜欢,谁也奈何不了。今日颜至清来的凑巧,碰到穆琛别样的一面,倒也算是不虚此行。最起码,他知道沈奚靖将来在宫里,日子不会难过。穆琛见他盯着沈奚靖发呆,有些不悦,冷声道:“颜相,今日来有何事?朕南行在即,这几日劳烦颜相多费心。”颜至清赶紧错开眼睛,道:“皇上,老臣今日就为南行事来,广湖、平水与沐东都遭了灾,您直接去并不安全,臣与林相已经提早安排,这次南行,定在岭南,岭南离三郡都很近,且是怀荣伯的辖地,更安全些。”穆琛此次南巡之行,兹事体大,一直到今日,都没有明说到底最后到哪一个郡落驾,颜至清与林子谦忙碌十天,才最终选定岭南郡。因为怀荣伯苏劲成的四安总督府,或者说是怀荣伯府,就坐落于此。这里,对于穆琛而言,是最安全的。穆琛点点头,他心里的目的地也是这里,但还是假装沉吟片刻,稍后才说:“也罢,便只去岭南,颜相,朕走之后,一切事宜,皆可与康亲王世子相谈,九月之前,朕便会回来。”颜至清心头一震,瞬间便明白穆琛这话是何意。九月,一切便会尘埃落定。两个人说话的功夫,沈奚靖就安静地煮着茶,他满上三杯,一杯递给穆琛,一杯推给颜至清,剩下一杯他自己捧在手里,浅浅喝了起来。自从李明不让他喝其他种类的茶之后,他就只有银叶可以喝,银叶性温,能妥帖脾胃,他这个时候喝是最合适的,穆琛自打李明这样说之后,便让人把茶都换成银叶,他自己也跟着喝。不过,确实挺好喝的。沈奚靖虽然沉默地喝着茶,耳朵里却吧两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他在帝京长大,八岁后千辛万苦去了上虞,后来回到帝京,一待就是十年,他的人生里,只有帝京的繁华,只有上虞的凄凉,却从没有岭南的梅雨、黄花、沙罗河。当他知道他也会跟着穆琛一起南下时,他心里是非常雀跃的。沈奚靖径自胡思乱想,颜至清又与穆琛说:“皇上,可否再加一队禁卫,一百人有些少了,如今局势不定,老臣怕……”穆琛摇摇头打住他的话,道:“这事已定,朕自有安排,你且不用担心。”皇上亲口这样讲,颜至清也只能闭嘴,又说了些其他政事,便起身告辞。他走到门口,犹豫再三,终于回身给穆琛和沈奚靖都行了礼,道:“此去路途艰难,老臣祝皇上与侍君一路顺风,健康平安。”颜至清讲的这一句,最实在不过,穆琛最近就喜欢听这样的话,脸上表情也舒缓了些,道:“那朕就借你吉言,下去吧。”颜至清又给两人行了礼,才依依不舍走了。他走了之后,沈奚靖才开口:“许久不见,颜相也有些老态,两鬓都白了。”穆琛握住沈奚靖的手,道:“他为国为民鞠躬尽瘁,许多年都不曾休息,是大梁的忠臣。”他说完,又道:“奚靖,明日我们便要南下,你高兴吗?”沈奚靖笑笑,答:“自然是高兴的。”80六月三十,正是穆琛南行之日。从寅时开始,便有宫人陆陆续续开始准备,永安宫有两道宫门,最外为翼门,次一道为星门,两道门之间,有很长一条车马道,每一日,早朝的大臣都会把马车与轿子停在这里,然后步行入宫朝见皇帝。六月三十这一天,休早朝一日,车马道两旁,也并无一辆车马。两扇正门之间的主宫道铺着红色的地毯,打着福幡的宫人已经在宫道两侧站好,再旁边,则站满了文武百官,他们都穿着官服,肃杀的深色整齐地排列在宫道两旁,寂静无声。巳时一到,星门正门与两旁侧门缓缓打开。左右相与六部尚书等文官从左侧门步出,而镇国将军、禁军统领等武将则从右侧门步出。随后,唱名宫人则高喊一声:“皇上驾到。”在场朝臣,全部跪下迎驾。穆琛穿着深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