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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必定会被砍成rou泥。忽然听得轰隆隆几声,蛮子扎营的河道下面竟然塌了几块石头下来!”“山中落岩本是常事,谁知道这一次坍塌却不同寻常,石头刚刚落水,一长排水箭忽地劈头盖脸地射了出来。好些人都躲闪不及,又在岩上踩滑了脚,扑通扑通地掉下河去,蛮子的营帐也已被涌上岩来的河水浸了大半。“我大哥知道机不可失,立刻跳下岩壁,乘乱抓起火把,往骆马群中扔去。骆驼马匹立刻炸了窝,跳起来团团乱转。我大哥正要逃走,已被几个蛮子兵瞧见,立刻挥刀扑了过来。我大哥躲闪不及,只得闭目待死。却听得尔班察一声怒吼,立时,方才还平静奔流的河水如山呼海啸一般,一刹那间,河道间激起了闪着金光的巨浪!”众人都听得目瞪口呆,半晌,才有人道:“不……不是说是山洪爆发么?”祁老三得意道:“山中人都说是山洪爆发,我大哥向袁将军回禀时也是这般说的。可是他后来苦思冥想了好几天,才跟我说他确不是瞧花了眼睛,那天没有月亮,但那金浪却把四下里映得分明,连浪中人影浮动也都映照了出来,除蛮子兵之外,确实还有一个似人非人,透明得象是琉璃玉刻的人形!”他抓了抓头,道:“我大哥被水冲走的时节,还瞧着尔班察纵在水中,好似要去抓拿那人形袖子一般。可是那金浪忽地分股,便如一条巨龙一般,瞬间便将那人形卷了进去。你们说,不是龙神,能有这样大的神通么?”众人乍舌不已,有人又道:“那你大哥又何以不向袁将军说?”祁老三摇头道:“就那一下子,金浪一去,便什么也瞧不见了。我大哥被水冲了几十丈远,才逃得了性命。蛮子兵们也逃得光了,跟袁将军说了又管什么用?”众人想着他们一干山贼新进投效,又没办好差事,确也不敢这般见神见鬼,捕风捉影地瞎说。又有人批他吹牛,道:“这也罢了,你又怎知道龙神是个男人?”祁老三道:“那浪中的人形,青衫长袍,分明是个男子!定是龙神出水化形,尔班察不自量力……”谢文朔听得“青衫长袍”一语,心中忽地一动,怔怔地盯着祁老三,暗自思索不语。待得第二日间,谢文朔向本队校尉告了假,自备了行李马匹,悄悄地离了马衢城,往采凉山西岭中去。心中默默念道:“老天保佑,那不是龙神!”他自幼在山中长大,又兼在边关从军cao练数月,识得山势道路。按着昨日向祁老三打听来的方位,沿着商队穿行的大小骆道,紧赶慢赶,终于在第三日的午间,到了祁老三所说的西岭湖边。湖边河道溪流甚多,一发洪水,便在山石上冲出无数深沟浅壑。谢文朔四下寻觅,终于沿着一处倒伏的山林,找到了祁老三所说的岩壁。见岩下河水漫出,冲刷出无数旋涡,他不敢贸然下水,便从行李中寻出绳索等物,又攀折藤蔓,编了一根又长又韧的粗绳,一头拴在岩间山树之上,一头绑在自己腰间。方悬下水去,奋心划动双臂,向河中潜去。河面虽然平静,但是河中暗流涌动,却也骇人。谢文朔连被冲出好几丈外,虽有绳索拉拽,却也吃了好几口水。心知这般亦不是办法。便又游回河边,摸索一刻,探着岸边尽是嶙峋山石,峻峭河道,想起祁老三说的“河中水箭”,便又深吸一口气,拉着绳索向下缀去。刚潜入水中,便觉得水底暗流奔涌,冲得他连转筋斗。他生怕岸边新裂的石锋磨断了绳索,摸索着去抓那些刺手石头,忽地觉得手掌一疼,仿佛被什么锋刃划了个口子,汨汩地流出血来。他小心探摸,只觉手指所碰之物,并非粗糙峻砺的石块,倒似钢铁之属。又掏一刻,他肺中气息已然干涸,正想上去吸气,忽觉手中松动,连忙狠命拉扯。那物全然不动,他眼冒金星之际,不知哪里生出一股蛮力,狠命一拉,只听劈里咔啪之声,一段黑黝黝物件已经被他从山石中拨了出来。谢文朔离府极是隐密,连小弟都没有告诉一声。谢文望转头不见了哥哥,头一日还四下询问,听说哥哥告假,只是瘪嘴;第二日心神不宁满府乱找,第三日间便开始哭咧咧吵着要出城去。钟长源吓唬,袁昌哄劝俱不管用,到得第五日间,已经惊动了步回辰。谢文朔回府之时,已是第六日的黄昏。他应付完袁昌问询,钟长源责骂,又好不容易哄好了小弟,终于拖着疲惫的身躯,到了步回辰的内院书房之中。秦王的内侍们不明白秦王为什么会突然在阑夜之中,传见一名小小军卒,一路上都有人向谢文朔投来惊异的目光。但是谢文朔满心黯淡,毫不在意秦王聚精会神地瞧着他的焦灼眼神。他疲乏地将一支锈迹阑斑的铁弩管放在了步回辰的面前,哑声道:“什么也没有……只是老人们常说的,很多很多年以前的,古战场中布下的机关阵……罢了……”第116章重归西岭危须王西遁,边关靖平,中原政局也渐趋角力之势,民间倒安稳了下来。马衢城本就是通都大邑,无数西域商队在此往来不绝,因此也日渐一日地繁华起来。茶肆酒楼中食客众多,说书弹唱,百戏耍乐的大有人在,年年月月地讲述着天下无穷无尽的新鲜奇闻。他们说秦王有悲天惘人之心,请了五台山的圣僧,在边关做了七七四十九天的佛事,大雨滂沱,哀灵动天,亿万边塞战场的亡魂终于入了轮回。他们说步天军春汛时挖开了古战场的废墟,从中起出了许多神龙铁弩,惊动了军旅江湖中的无数机关术名家,纷纷前来一瞧端倪。他们大着嗓门嘲笑定泰朝廷已是强弩之末,宁王几番寻衅,兵不能胜,政不能敌,反被秦王以王景略金刀计挑拨了天池派毒门与他的关系;阑夜之侧,刺客纷至,数番恶斗之中,宁王手下高手死伤甚重,宁王又惊又怕,终于一病不起;蜀中的定泰朝廷失去了关中的最后一道屏障,终于无可奈何地让秦王入了长安;他们口沫横飞地讲着奇闻异事,说步天军在屯田防汛时挖崛出一具危须和尚的干尸,被袁将军下令扔出去喂了狗……后井街最大的一间绸缎铺的老板娘杜雪睛与郑惜惜,闲时也偶到酒肆中走走,看看自己的旧时姊妹。便有人撺掇着雪睛姑娘讲一讲当年秦王是如何听了她的箫音,一笑而赏千金的。但杜氏总是含羞带笑地摇头,任着那些叽叽喳喳的小姐妹们在想象中描画着英武的秦王如何与色艺双绝的歌女萍水相逢,留下一段天音动郎意,君心似我心的传奇。只有在回到家中,与郑家jiejie一道倚栏望月,感叹年华流逝之时,她才会寻出那支被她悄悄捡回来的紫竹箫,摩梭着光滑箫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