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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言之正坐在廊下晒太阳,遣走了一干宫人,只留春儿在一旁做女红,原该是个闲静的日子,却忽被一孩子的哭声惊扰。这宫里哪里还有别的孩子,沈言之猛地站起身,吩咐春儿,“去看看怎么回事!”春儿连忙应了,跑了出去,迎面却撞上了熟人,一旁是摔得极为惨烈的小皇子,正趴在地上哇哇大哭。春儿也顾不上如何和元宝故作寒暄,连忙抱起小皇子,拍了拍他身上的灰,确认脸上无事,除了手臂膝盖蹭破点皮以外并无外伤,这才放下心来,看了看宫门口守着一动不动的宦官,大骂,“你们就这么愣在这儿?!要是皇子出了什么事,你们担得起这个责任吗!”又转头看向元宝,骂道,“你又是怎么照顾小皇子的!”说起来,这还是一年里元宝和春儿第一次见面。元宝有些尴尬,刚想解释些什么,就见春儿一把抱起小皇子殊祁便往宫内走,她道,“公子在里面,问出了什么事,你且随我来吧”“公……公子?”,元宝喃喃道,“原我还想问jiejie,怎么就突然从温德宫出来了,那位小主子,当真和公子那般像吗?”春儿没说话,静静地一步一步走进院中,将还不停抽泣着的小皇子放下来,唤了一声,“公子……”算起来,小皇子殊祁现今该有一岁多了,正是软萌可爱的时候,他看不见小皇子的表情,也不知自己这副样子会不会吓到他,只能尽量温柔地朝他招招手,“来,过来,摔到哪里了?”出乎意料地,小皇子并未怕他,反而瞪着圆滚滚的大眼睛瞧了沈言之半天,越瞧越觉好看,脚步也不由自主地向沈言之迈了过去,抓住沈言之的手,扁着嘴,眼眶里饱含委屈的泪水,眨一眨眼便能落下来。不过沈言之却是看不到他这副撒娇样子,见他不怕自己,心里也是欣喜,连忙抱过他,像个糯米团子,“男子汉大丈夫可不能随便哭,听到没有?”更出乎意料地,小皇子在沈言之怀里待了一会,胖乎乎的脸颊去贴沈言之的脸,然后将刚才摔了一跤的耻辱和阴霾通通一扫而光,咯咯地笑了起来。得,和他老子一个样。稳住了小皇子,沈言之的脸色忽然冷下来,“哪个是伺候小皇子的,就是这么伺候的吗!”第52章沈家玉扇“哪个是伺候小皇子的,就是这么伺候的吗!”元宝倏然回过神,跪倒在地,愣愣地瞧着眼前人,他又不傻,如何连自己侍奉了整整四年的公子都不识得了,即便天底下果真有长得这么像的人,但连身段声音都契合到这种地步,除了是真真正正的公子站在他眼前外,还能是谁?“公……公子……”可公子不是早在一年前便暴病身亡了吗?如果现在这个是真正的承欢公子,那一年前死去的……元宝忽然明白,那不过是一个借口罢了。深深一拜,拜的是他弃主求荣,拜的是他审时度势,拜的是他与沈言之整四年的主仆之情,“公子……仆只想好好活着……”沈言之听到是元宝的声音,也是一愣,手掌里抱着小皇子圆滚滚的小拳头,喜爱极了,声音却是冷的,“你是皇后宫里的?就是这么照看小皇子的?”元宝抬头,哀声道,“……仆……失职……”沈言之这才知道,殊易登山祭祀,原本该皇后陪同在侧,但小皇子忽感风寒,便又从山上匆匆赶了回来,他日日待在这宣室宫里,两耳不闻宫外事,倒不知皇后宫里灯火通明了好几个晚上,再见小皇子如今活泼的模样,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他的脸,“你啊,真淘气,不知道是像了谁了”小皇子扑腾扑腾地晃着手臂,直要沈言之抱,沈言之也惯着他,由着他勒着自己脖子不撒手,沈言之看得分明着呢,这孩子的眉眼鼻子越长大越像殊易,他疼惜得紧。过了好一会,沈言之才觉时辰太晚,即便小皇子十万个不愿意也把他从自己身上扒开,让他在地上站好了,吩咐元宝,“提起十二分的精神好好伺候着,尽好下人的本分!”“是,仆谨遵公子教诲”元宝偏过了头,不肯再看沈言之一眼,抱起小皇子,转身就要走,可又听沈言之忽唤了他一声,“元宝……”元宝阖上眼。“事已至此,好自为之……”匆匆而去,暗自抹了把眼泪。待元宝走远,沈言之依旧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隐约见听春儿俯下身子柔声说了句,“公子,回屋休息罢”,这才站起身,随着她的引向进了屋,仍心存担忧,便忍不住一定要问,“他……还好吧?”春儿眼眶一红,强忍着笑道,“皇后肯让他去照顾小皇子,就是栽培他呢,公子放心吧”“嗯……”,沈言之轻叹一声,“那就好……”又过几日,殊易祭祀毕,下山回宫,听闻宫外的宅子也置办好了,但沈言之的眼睛仍未痊愈,殊易以不放心为名又将人强留在宫里,沈言之想争辩几句,却又争不过他,那人,说不过了便动手动脚,强逼了自己留在宫里,沈言之无可奈何,只能笑着应了。九五之尊,到了他这里却每次都做卑鄙小人。于是,向来不肯吃亏的沈言之决定好好敲诈殊易一笔,就从那乔迁之礼下手。殊易倒是被难住了,沈言之要这礼时,他正提笔练字,力透纸背,铁画银钩,挥笔间总能想起沈言之的字,那一手簪花小楷,高逸灵动,真正的字如其人。瞥了眼画筒,挑眉笑道,“朕上次作的画,就留给你做乔迁之礼”其实哪里肯给呢,早被他用帛布包好仔细收着,只属于他一人的东西。沈言之一听,难免嫌弃,“一幅画而已,就想给臣做乔迁之礼?皇上未免太小气”“哦?那你要什么?”沈言之站起身,悠悠摸索着走到书案前,摸到镇纸旁殊易的折扇,立马拿起来哗地一声展开,“臣要这世上独一无二的折扇”即便事情过去许久,在沈言之心里始终是一个疙瘩,仍遗憾当日在刘玮府中丢下的金扇,虽再也找不回来,但只要是他赠的,亲手随便题一字,便也足够了。殊易自是不明白他的小心思,在他的记忆里也不曾深刻下那一把折扇,只是眼前人要,他能给,则给。殊易道,“好,既要送,便不能送普通折扇,记得父皇在位时,与瓦剌征战数十年,沈家沈老将军居功无数,父皇甚喜,便赠予其亲自题字的玉扇一把,其清透精致,如今仍在朕脑海中挥之不去……这样的乔迁之礼,你可喜欢?”沈言之一僵,神色慌乱。殊易见沈言之未答,且面上一点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