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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尔斯楞惊疑不定,可东西方的爆声不断,让人不得不转开注意。那骑兵直突到大苑东西和后方,拔刀就砍,分明底气十足。他翻身上马,“分翼驱杀,挡住东西攻势!”聚紧的大苑兵突然分割,东西北三方分化。就在此时,辛弈一把雪塞进自己脖颈,提刀就冲了出去。猛突出来的步兵撞进正在调转的大苑兵中,杀声沸天,像斩蛇七寸一般从侧直□□大苑兵阵,让它四分五裂。阿尔斯楞投眼城门,见那凹凸不平的刺盾墙丝毫未动,心知方才是吴煜的骗话。辛弈已经一路悍然冲杀到眼前,后边的北阳军长刀一拔,跟着也冲上去。热血飞溅,虎口震痛,胸腔却是麻木。辛弈一刀刀的砍,全然没有蒙辰教他的招式,只是一刀一刀,普通又结实的砍下去。倒在脚下的人越来越多,无论年轻年长,他都不记得长相,只记得刀划要害,血迸溅的瞬间。眼前、脸颊、嘴巴里,统统是这腥涩的味道。终于一把长刀与他再次相逢,仅仅是看见熟悉的刀风,肋下和后肩都会剧痛。可是辛弈已经跨步对了上去,天道撞在那刀锋,震动直传他心底。阿尔斯楞的手臂也不轻松,至今尚留着辛弈给的深刻伤口,在他抬刀的瞬间告诉他这个年轻男人的不容小觑。辛弈抿紧了唇线,不敢有半分松懈。脑中的弦紧绷牵拉着身体各个位置,他不敢晃神,不敢松气。雪开始往猛里下,像是天筐倾倒,骨碌碌的一闷头全坠下来,砸在空中飞扬成漫天大雪。飞雪遮挡眼,刀锋锐利似乎要划破这铺天盖地的白色。后腿弯忽然被人踹实,辛弈前扑一个踉跄,阿尔斯楞的长刀横扫脖颈而来。他鬓发仓乱,被那刀风生生逼断了一丝!锋已至颈边,他却来不及避闪!阿尔斯楞的长刀却停了。就是那一瞬间,辛弈已经抽身,天道回翻,了结了身后的大苑兵。但是方才刀锋擦颈的感觉依旧存在,让人不寒而栗。大苑在突击冲散下减轻了对上津的攻势,为了避免陷入被包抄,辛弈见好既收。这一次的杀伤力不足,虽然谈不上重创,但的的确确让大苑退后了。东西两分的迎击队只找到了爆竹和破衣烂衫,援军的影子全凭捏造。退后的距离并不远,但对于决意一气拿下的大苑兵来说,难免要动摇几分。后半夜阿尔斯楞没有再攻城,辛弈守在城墙上,铠甲褪了一半。吴煜给他找了个大夫和毯子,把身上那些骇人的伤口都该止血的止血,该包扎的包扎。辛弈已经很久没合过眼了,伤口处理一半的时候他就靠着墙睡了。吴煜看那伤口有的都结了痂又裂,怕是抹不掉了,他暗自腹诽。日后别人都是穿衣耍横,他们小王爷直接褪了上衣就能镇住一群。不知道被那位瞧见了,该有多心疼。小崽子扒开人腿挤出来,钻进辛弈的毯子里,趴在他腿上,一定要抓着他才行。辛弈神识昏沉,下意识的拍了拍他的小脑袋,就这么继续睡了。这墙垛还残留着火油燃烧的味道,墙壁上飞溅的红色也没人有空去擦。大苑停下进攻后,这墙上墙下的无数士兵都是席地而睡,有的索性躺在地上,横七竖八的全是人。雪还在下,只要给件衣裳,就能闷头睡过去。吴煜却没有困意,他移步到墙垛边,吹开上边铺覆的薄雪,老习惯的又趴上去。这次被冰凉的石块冻的一瑟缩,也没有移开。下边的红色都覆了白,看着更刺眼。有多少没闭眼的,就这样或躺或趴的瞪目寂静。肚子叫了几声,吴煜在怀里摸索一会儿,什么也没摸到,才想起来最后一包牛rou干给了小崽子。他郁闷的揉了把自己乱糟糟的头发,心想这都什么烂事,祸不单行,被大苑堵个正着还没粮吃。上津只有充足的银钱,但这银钱在此刻堆成了山都不如一车粮来的珍贵。按道理上津不该少粮食的,它是北境通商重地,但正因为是通商重地,上津没有自己的粮仓,它利来货往,最不怕的就是没饭吃。谁知道被大苑一挑挑个准,攻击的正是要害。钱银,钱银。吴煜突然灵光一现。是了,他们现在有的是钱!有钱!买得起,把上津屯留的皮革货物倒手转卖给中部,从青平和京都两地换取粮食。京都没有了足够的存粮,必然会转而向大岚粮仓征收,颜绝书如果不想太早掉脑袋,他就必须给京都粮食。这么一来,北阳就能在此之间屯集到足够的军粮。这是从颜绝书手底下抢粮食,谁去做合适?他自己肯定是不成,上津艰巨,他还得留在这里做王爷的传话。吉白樾许虎离不开柔回半步,蒙辰更不成,先不提他得在襄兰一界打理后方以防唐王,就是他有空闲也做不了。蒙叔出门买东西从来都是亏的连裤子都不剩,这事他去,不用颜绝书出马,他们自己先光屁股打仗。那这谁合适?吴煜又揉了一通乱发,想不到还是谁能做此事。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观阅。☆、转机青平。贺安常下了马车。颜绝书掀开帘对他比划了一个不太文雅的手势,而后甩帘扬尘而去。贺安常才暖起来的身子在这大冷风里飞速的耗尽,冻得唇都泛了青。他就小包袱一个,广袖飘飘的立在风雪里,比路边的雪人还要清冷。遗憾的是颜绝书并未松口。贺安常沿着这路慢慢走,寻思着包袱里还剩几个碎银。谁知他到了客栈,在包袱里一摸,一个子都不见了。这客栈掌柜心善,见他年轻俊秀,一身薄衫干净整齐,便松了口,要允他住一晚。贺安常站在柜前沉默片刻,还是谢了好意,转身离开了客栈。大雪漫天,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谢净生才理完柏九给的任务,从屋里出来的时候见天已经暗了。萧嫣去了长河沿驻兵,因柏九在,府里边静的能听见雪下的声音。谢净生自觉无聊,顺着廊走,肩上松垮着方才随手拉的大氅,打着哈欠出了门。外边雪下的大,他抄了个伞,在路上随便踩踩雪,权当放空这连日飞转的脑袋。这走着几步,还没出他府邸范围,就见一雪人立在路边酒摊上一动不动。谢净生瞟了一眼,见那人薄衫青色,觉得眼熟,索性转了头去看。结果这一看,他的魂险些惊飞了。“贺安常!”谢净生大喝一声,丢了伞几步就跨过去,将人一拉,触手冰凉。他扯了大氅就将人裹起来,把贺安常头上肩上的雪都揉拍掉,惊道:“你站这儿干什么!”见这人唇都冻青紫了,顿时将人抄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