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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虞停住步子,皱着眉回头看他。“南纵?”秋满溪叹了一口气,道:“等小仙君醒来再说,你先出去吧,晚上再送一碗药过来。”宁虞:“寒淮川不缺伺候小仙君的人,仙道大典还未结束,我还有要事……”秋满溪抬手将易雪逢唇边的药渍拂去,这才将一直紧盯着易雪逢这张脸的视线移开,他朝着宁虞弯眸一笑,好脾气地问道:“什么要事有小仙君要紧啊?”宁虞用一种“你在说什么鬼话?”的眼神看着他,哼了一声,懒得说话扭头走了。直到宁虞的气息消失在院落中后,秋满溪才抬手将易雪逢单薄的衣襟解了开来。寒淮川用灵花熬制的灵药一入经脉,易雪逢手上狰狞的伤口以rou眼可见的速度飞快愈合,不过片刻那伤口处已恢复原状,除了有些发红之外没有留下丝毫痕迹。秋满溪尽量让自己保持镇静,他将易雪逢胸前的衣襟拨开,有些微凉的手轻轻覆在心口处,一股灵力缓慢探了进去。被人从心口探入灵力的滋味不怎么好受,易雪逢只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直接捣入了他的神魂,虽然那道灵力轻柔得有些过分,但是神魂又哪里是能随便碰的。秋满溪的灵力才刚探入一丝,便被神魂本能地撞了出去。秋满溪猛地缩回手,怔然看着已经结了一层薄冰的掌心,久久不能回神。当年易雪逢受伤,秋满溪亲自用灵力妄图将经脉中的寒毒引出来,他花费了七天七夜的时间探入易雪逢的经脉以及神魂中,自然对其的神魂极其熟悉。面前之人……是真真正正的易雪逢,他自小养到大的孩子。百年间,易雪逢的死对于秋满溪来说就像是做梦一样。他闭关前易雪逢还是个那个乖乖巧巧的少年,弯着眸子冲他撒娇,问他:“师尊,你什么时候回来啊?”修士闭关时日哪里有定数,短则几个月,长则几百年,秋满溪说不准,只好哄他:“我很快就回来,等你长到你师兄这么高的时候,我就回来啦。”易雪逢片头看了看高自己一头多的宁虞,皱着眉头纠结了许久,才道:“好罢,我会努力长高一些的。”宁虞在一旁抱着剑嗤笑。秋满溪叮嘱他:“好好照顾好雪逢,他少了一根头发我都饶不了你。”宁虞道:“有我看着,他能出什么事。”他说完后,似乎想起了什么,皱着眉改口应诺:“好。”他这般郑重其事地应下,秋满溪也放心地驾云而去。但是,一向重诺的宁虞却食言了。秋满溪出关后,不知人间几何,他回到归鸿山第一句便是问他乖巧的小徒弟去哪里了。归鸿山所有人的神色都很奇怪,欲言又止半天,归鸿山掌门悠悠叹了一口气,开口告诉他。“雪逢没了。”秋满溪当时有些怔然,足足愣了半晌才重复道:“雪逢,没了?”雪逢没了,是什么意思?之前还好好一个人,怎么突然就没了?秋满溪不相信,只认为他们是在哄骗自己。后来,整个归鸿山的人都告诉他,易雪逢入魔了,后来被三界修士攻入蛮荒,死在了诛魔阵中,魂飞魄散。众人将易雪逢如何入魔,如何被围剿,甚至死法如何全都事无巨细地告诉他,即使如此,秋满溪依然是不信的,直到入魔后的宁虞被传信到了归鸿山。秋满溪依然像是之前那般醉生梦死,浑身清淡酒气,他看到宁虞过来,虽然醉得迷迷瞪瞪的但是还是本能地将手中喝了一半的酒坛往后藏。直到宁虞走进了,秋满溪才终于有了一丝清明。他大徒儿一身骇人魔息,身形比他闭关前高大许多,只是身上那唯我独尊的傲气自大不知为何已消失不见。他站在秋满溪面前,抿着唇一言不发,眼底的寒意比之前更甚。秋满溪茫然地歪歪头,愣了半天才恢复一些神志,他勾唇笑了起来,眸子弯弯,道:“徒儿你来啦……”……为师前段时日刚刚出关,一出来就听到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他们竟然和我说雪逢没了?说的就和真的似的,为师差点都要相信了。秋满溪早已准备好了要说的话,正要笑着说出口时,宁虞却膝盖一弯,直接跪在了地上。秋满溪在幽静小院中饮酒,地上全是坚硬的青石板,宁虞一跪下去,膝盖同地面相撞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像是一声惊钟猛地敲在秋满溪心间。宁虞哑声道:“师尊……”秋满溪怔然看着他,脸上的笑容在宁虞跪下去的瞬间烟消云散,他还没等宁虞开口,突然抓着身后的酒坛朝着宁虞身边砸了过去。一声清脆声响,酒坛瓷片散落在宁虞身前,最令他厌恶的酒渍溅了他一身。秋满溪居高临下看着他,艰难道:“我、为师不想听……”宁虞依然跪着,垂着眸涩声道:“师尊,雪逢死了……”秋满溪满是光亮的眸光骤然暗了下去,他坐在榻上,看着跪在他脚下的宁虞,扒着酒案边缘的手在剧烈发着抖,他几乎是匪夷所思地看着宁虞,薄唇发抖,似乎不知道要说什么。半晌后,秋满溪用几乎听不见的气音道:“你应了我的。”宁虞没说话。秋满溪踉跄着站起来,他赤着脚披头散发,衣衫散乱地几乎是扑到宁虞面前,扶着他的肩,喃喃道:“宁虞,你应了我的,你应了秋满溪的……”宁虞垂着头,长发落下,遮挡住他的神色。秋满溪依然抓着他,若是在平常他这幅极其不端庄的狼狈模样宁虞早就毫不留情地骂他了。现在宁虞衣衫端正,就算是跪在地上他的腰背也是挺得直直的,但是旁人看着,却无端觉得他比现在衣衫不整的秋满溪更加狼狈不堪。“我第一次把他交给你,你说会护他周全,我信了,但是你再次把他带回来时他只留了半条命。”秋满溪哀声道,“你和我说过你会改的,你去修了无情剑道,也答应了我再也不会意气用事自大自狂,所以我把他再次托付给了你,然后呢?宁虞?宁虞!你说话!”“你现在告诉我,雪逢死、死了?”“他们所有人都在说雪逢没了,我全都不信,我等着你回来告诉我真相,我等了这么多天,就等到了这个?”“这就是你宁虞,给我的答案?”饶是秋满溪疯了似的连连质问他,宁虞始终一言不发。最后,秋满溪同他冰冷的魔瞳对视良久,才仿佛力竭了一般瘫坐在地上。他眸子失神,轻声道:“滚。”宁虞依然没有一句辩驳,起身走了出去,在院外跪了三天,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