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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未见过他哭成这样。秋满溪轻轻捂着眼睛,哽咽着道:“为……为师无事,徒儿快、快去寻雪逢吧,我缓一下就好……”宁虞蹙眉:“可是……”秋满溪打断他的话:“我说我无事。”宁虞迟疑地起身。秋满溪低声一笑,声音却依然带着哭腔:“快去吧,寻到雪逢便来寻我,我……我想雪逢了。”宁虞见他不想多说,也难得善解人意不再多问,轻轻一点头转身跑开了。牧雪深死后,易雪逢呆呆站了许久,才双膝一软,直直跪在了坚硬的地面上。整个石窟墙壁上的冰霜悉数融化,水滴时不时落在他后颈处,冰的他浑身一哆嗦。到底是谁将他的魂魄拼起放在这具躯体中,在他夺舍之前众人口中所说的性格暴戾的小仙君到底又是谁,易雪逢心中不解的问题太多,但是这时他已经来不及去想了。这具躯体原本是按照牧雪深的寒灵脉制作的,虽说是一具完美的人类躯体,但是总归同人类的身体不太一样。比如他在牧雪深临死前想要让其看清楚杀了他的人到底是谁,只是心神一动,这具躯体就仿佛顺应着他心中所想陡然变化成原先易雪逢的那具躯体,就连灵脉也彻底换成了水灵脉。易雪逢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背,觉得明明是百年前用惯的身体此时看来却十分的陌生,手背上有一道横过半个手掌的伤疤,他竟然想不起来是如何而来的了。易雪逢跪在地上,怔然看了许久,才眸子微垂,缓慢栽到了地上。外面依然有无数纸鹤在飞蛾扑火似的朝着那火属阵法上撞,易雪逢却已经无力去将阵法撤去了。眼前的黑暗逐渐笼罩,在失去意识的一瞬间,易雪逢突然“啊”了一声,心道:“我想起来了。”那道伤疤,也是在虚无之地的石窟中留下的。百年前易雪逢受伤后,用知秋岛寻来的冥灵心吊了几年的性命。三年后,每逢朔日发作的伤势越发严重,有时甚至能让整个归鸿山在夏日飘雪,极其骇人。这几年来,宁虞因为受秋满溪的嘱托,对易雪逢不再像之前那般冷淡,见易雪逢经脉的寒意越来越多,终于忍不住要下山去给他寻灵物续命。只是那能起死回生的灵物又哪里是好寻的,他下山一个月,一无所获,留在山上的易雪逢还险些伤势发作丢了性命。自那之后,宁虞走哪带着易雪逢去哪,在外面更是寸步不离,唯恐他出了什么事秋满溪出关会把他大骂一顿。就这样来回折腾了大半年,宁虞终于得知在蛮荒有一样能取代冥灵心的灵物。虽然灵物诱惑不少,但是对于三界其他人而言,让他们去蛮荒的地盘去寻灵物,倒不如让他们直接等死,所以知晓此事的不少,但是敢去的却是没几个。蛮荒和三界相接之境到处都是迷障毒气,一个不小心都没得命去蛮荒,更何谈夺什么灵物。宁虞带着易雪逢去的时候,虚无之地的入口空无一人,就连看守的魔修都没有,不过也是,蛮荒这种鬼地方,魔修很少有人能出得来,正道之人也进不去,守着一个进入必死的入口也没什么意义。易雪逢趴在宁虞背上睡了一路,被宁虞轻轻放下来时惊醒了,他茫然张开眼睛,手本能地去够宁虞的袖口,含糊道:“师兄,到了吗?”宁虞见他长发都睡得乱糟糟地垂在额间,挣扎了半天才冷着脸将他的乱发理了理,道:“到了,你就在这里等我,我取了灵物就回来。”易雪逢甩甩昏昏沉沉的头,脸色惨白如纸,却还是坚持着:“雪逢和师兄一同去。”宁虞毫不客气:“跟着我去做什么,拖后腿吗?”易雪逢一愣,抿了抿惨白的唇,不知要如何说了。宁虞说完后见他脸色更加苍白,这才后知后觉自己这句话好像不太对,但是既然已经说出口了他就懒得再收回。从怀中取出一块紫云纱放在易雪逢面前,宁虞叮嘱他:“不要乱动,若是有人想对你不利,你便用紫云纱护住自己,千万不要同旁人争斗。”按照易雪逢现在的情况,就算碰上最低修为的魔修也不一定有还手之力。易雪逢乖巧地点点头:“是。”宁虞这才离开,头也不回地进入了迷障中。易雪逢靠在一块巨石上,抱着膝盖将身体缩成一团,眼巴巴盯着面前的白雾,期待着宁虞什么时候能出来。就在他等得昏昏欲睡时,迷雾中突然传来一串脚步声,并且离他越来越近。易雪逢一慌,一把将手中的紫云纱扯出一道灵力,将自己的身体包围住,身体往巨石缝隙里缩得更紧了。很快,迷雾中陡然出现一个人影,竟然是宁虞。易雪逢已经没有精力去思考为什么宁虞会回来的这么快了,他孤身在这里太过害怕,瞧见宁虞就要不顾一切地扑上去寻求庇护。宁虞见到他,冷淡道:“我回来了。”易雪逢起身的动作一怔,脸上的笑意也有些消散。宁虞走上前,看见易雪逢周围的紫云纱,眉头一挑,道:“把这个撤了。”易雪逢却是抱着膝盖将头埋在手臂中,闷声道:“滚开。”如果是真正的宁虞,根本不可能在回来后气定神闲地说上一句“我回来了”,宁虞那种性子哪怕只是点个头都算是极其热情的态度了。“宁虞”脸上故作的冷漠缓慢消失,他饶有兴致地坐在易雪逢对面,透过那紫色的雾纱去看他,笑道:“你是认出了我是谁,还是认出了我不是他?”易雪逢不想抬头,反正在这紫云纱中无人能伤害到他。“我不知道你是谁。”“宁虞”笑了,他轻轻一弹指,露出牧雪深那张戴了半张面具的脸:“你对宁虞倒是了解。”易雪逢听到熟悉的声音,抬起头一看,立刻被吓得肩膀一缩:“你……还没死?”“是啊。”牧雪深耸耸肩,“好在我覆在你身上的只是一缕神魂,若是将整个魂魄都附身上去,现在怕是死的不能再死了,啧,秋满溪下手可真是狠。”易雪逢将眼睛闭上,根本不想看他:“滚开。”牧雪深不想滚开,他百无聊赖地戳了戳紫云纱的雾气,感觉到自己的手指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开,轻轻一笑,闲聊似的道:“雪逢,原来你爱慕他。”易雪逢一怔,迷茫抬头看去:“什么?”“别怕。”牧雪深笑道,“只要你把身体给我,不过一个宁虞罢了,得到他没有什么难的。”易雪逢摇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爱慕谁?”“你师兄啊。”易雪逢吓了一跳,忙道:“雪逢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