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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得到了延续。若说是一种诅咒,也未尝不可。“你要这般想,也可以。权且算是一种咒术吧。”林信哑声道,便是承认了钟长夜的死与自家有关。竟然是真的?他的父亲,死得太过诡异,这些年他们兄弟一直在寻找真相。却不料,竟是死于荒谬的诅咒!钟有玉下唇发颤,骤然握住腰间的剑柄,缓缓拔出指向林信,“你可知,你们杀死的,是什么样的一个人?”钟长夜,天纵之资,少年成名。沈楼幼年验资质时,验资之人乃云,“此子当可为下一个钟长夜”,足可见其威。继位之后,以雷霆手段解决了狄人之乱,死后威名,仍能震得狄州五年不敢动一兵一卒。一代宗师,纵横一世,最后却以这种方式惨死,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而他唯一做错的事,仅仅是没有认清身边的恶犬另有其主。“一报还一报,你要给你爹报仇,便来吧。”林信既没有拔刀也没有拔剑,摊开双手眸色平静地与之对视。“咴——”战马的嘶鸣声,混杂着喊杀声、火焰燃烧的哔啵声、呼延河的流水声,掩盖了利剑入rou的裂帛声。在钟有玉找回理智之前,灵剑已经插入了林信的肋下,鲜血顺着剑身汩汩流淌。林信闷哼一声,面上血色尽褪。钟有玉愣住了,指尖微颤地拔了剑,“这一剑就当是还了这份烂账。咱们两家的恩怨,从今往后,一笔勾销。”林信捂着伤口,跪倒在地,看着眼中显出几分慌乱的钟有玉,嗤笑一声。远处的火光还未停歇,耳边的杂音如潮水般褪去,伴随着眼前的黑暗归于沉寂。“信信!信信!”再睁开眼,已经躺在了温暖的怀里,看到的是满眼焦急的沈清阙。“清阙。”林信看看周遭,天已经蒙蒙亮,秃头的小树上挂了露珠,不见了钟有玉的身影。伤口很深,但没有伤及脏腑。但奇怪的是,周遭的衣裳并没有染上多少血迹。沈楼心中一惊,这钟有玉伤了林信之后,便御剑连夜奔逃了。夜路不好走,既为报仇,光明磊落,何至于如此心虚?沈楼将林信安置好,便杀气腾腾地去追钟有玉。京城路远,夜路不好走,以沈楼的灵力强横程度,这时候去追,定能在半路上截住他。虞渊剑化作一道灵光,倏然消失在漫天彩霞中。苍鹰在空中呼啸,秃鹫则在低空盘旋。草原上常有死去的牛羊,但凡有秃鹫流连之地,定有新鲜的尸体。沈楼眸色冷冽,连掐几个法诀,将灵剑提到最快,一路飞到了函谷关,却没有瞧见钟有玉的踪影。从呼延河到墉都,最近的路便是走函谷关,钟有玉对北漠不熟悉,着急赶回京城的时候不可能走别的路。问了函谷关的守卫,也不曾瞧见素国公。当机立断地迅速折回,沈楼立在灵剑上,看着那秃鹰聚集之地,心中的不安越发浓重,薄唇渐渐抿成一条直线。鸟兽听到灵剑的破空之声,便一哄而散。一身白衣的男子,面朝下倒在一片开阔的草地上,右手还握着灵剑,左手使劲向前张着,似乎要抢夺什么东西。衣领上的虎毛被血污浸染,打着暗红色的绺。沈楼落地,快速将人翻过来,当真是钟有玉那惹人很的俊脸。只是这脸如今一片青白,双目圆睁,嘴角挂着干涸的血,没了生息。“有玉!”沈楼抓住他的衣领,摸了摸颈间的脉搏,已然回天乏术了。周身的配饰皆在,除了一只随身带的小水囊。粮草被抢,温石兰只能带着蛮人后撤,如今的呼延河畔一片静谧。林信捂着腹部,倚在沈楼身上,看着草席上放着的钟有玉,半晌才找回声音,“他拿了我的血,又被蛮人抢走了?”“嗯。”沈楼拿出随身带着的黄泉珠。新死之魂,遇到黄泉珠自己便钻了进去,如今珠子忽明忽暗,困着的便是钟有玉的魂。应当是临时起意,瞧见林信的血汩汩往外冒,便收了起来想要拿去救皇帝,却不料惹来杀身之祸。上一世,钟有玉带兵出战,那一战极为危险。他弟弟钟无墨便假装成他,替他上了战场,死在了那场激战里。弟弟死后,大受刺激的钟有玉终于成长起来,一力扛起了西域。如今的钟有玉,还是太过稚嫩了。所有人都沉默着不说话,草原上的风拂过,黄泉珠磕碰着流苏上的玉坠,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远处传来木车轮的声响,钟无墨骑着一匹黑马,带着几车鹿璃,缓缓走来。第79章无衣(一)钟无墨在草席前站立了许久,才堪堪回过神来。一点一点半跪下来,将冰冷的尸身抱进怀里,看着那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轻唤了一声“兄长”。这次去京城护驾,太子本是召了他们两人的。但钟有玉拦住了弟弟,不许他去。……“沈清阙说过,若太子召我出战,决不可让你去,会有血光之灾。”钟有玉信誓旦旦地说。“有何区别?”钟无墨不解,他们两个灵力相当,有危险的事,谁做都一样。沈楼多半是逗他玩的,这种毫无道理的说法也就钟有玉会当真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钟有玉皱起眉头,拍拍弟弟的肩膀,“我只剩你一个亲人了,小墨,哥哥不能失去你。”……林信看向沈楼,沈楼握紧他的手。大阵开启前,钟有玉让他带回来的愿望,在钟无墨上战场的时候阻止他。这辈子很多事变了,沈楼不能预估何时会发生这样一场会使钟无墨送命的战争,便提醒钟有玉任何时候不要让钟无墨替他上战场,尤其是太子下令的时候。钟有玉牢牢地记住了。保住了弟弟,自己却提前丢了性命。“有玉的魂。”沈楼将黄泉珠递给钟无墨,等安葬的时候,让朱星离来画一个显形阵,说不得还能跟钟有玉当面告个别。钟无墨接过黄泉珠,看着其中忽明忽灭的魂火,沉默许久,忽然起身走到林信面向前,屈膝便要下跪。“你这是作甚?”林信快速抽出旸谷,用剑鞘托住钟无墨的膝盖。沈楼怕他牵动伤口,立时将钟无墨提起来。“割鹿侯,你可记得,答应过替我做一件事?”钟无墨跪不下去,索性站好,与林信平齐。那日在宫中,林信捉住朱星离的生魂,灵力不支,得到了钟无墨的主力才将师父平安唤回。他欠钟无墨一个人情。“记得,你想要什么?”林信眉头一跳。钟无墨抬起手,将黄泉珠递到林信面前,一字一顿铿锵有力地说:“将兄长魂,移至吾身。”周围响起了阵阵抽气声。移魂乃是上古邪魔“夺舍”之术的变种,一直被视为邪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