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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他一个箭步冲到田青身边,一把抓住了他的手。田青被吓了一跳,他奇怪地看了竹觞一眼:“怎么了?”“你……”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了。因为他在田青的眼中看到的是清清楚楚的疑惑和梦想成真前的喜悦,那一瞬,与丹对视时的确信发生了动摇,于是他向阿九的尸体伸出手去——指尖所覆之处是一片森冷的骸骨。“你确定这是你meimei的尸体?”短短一句话,竹觞却如鲠在喉。田青眼里的疑惑更甚,他反问:“竹公子,你在说什么啊?”他的眼神一派清明。他又低头摸了摸meimei的脸蛋,满心满眼的欢喜:“我meimei就在这里啊。”再也无法目睹眼前的景象,竹觞一下站起身来,看向静静立在一边的男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问。“你为何不怀疑自己的眼睛?”丹微微一笑。怔愣只在一瞬,竹觞答得从容:“因为我相信我的直觉。”“直觉?”眼光在竹觞脸上逡巡了两回,丹饶有兴味道,“那你说说你的直觉是什么?”“我的直觉是……”竹觞冷冷地盯着对方,“你让他看到了假象。”出人意料的,丹笑起来,以一种前所未有的面貌——恣意的笑容因漂亮的眉眼而光华夺目,摄人心魄。“你的直觉没错。”他含笑答道。虽然心中早有了答案,但亲耳听到的这一刻,竹觞还是难抑心中的惊惧。“为什么?!”他怒叱。丹的笑容还留在嘴角,但在这一刻化为了冰冷的言语:“因为他欠我的。”“什么?”竹觞怀疑自己没有听清。而丹却没有理会他,他看向愣在棺材旁的田青,两步走过去,眼中闪烁出光彩:“好戏还没完呢。”竹觞不知道丹要做什么,而当危险的预感涌起时,想要去阻拦他却也来不及了。只见丹俯下身,双手蒙住了田青的眼睛,等到再松开时——田青好像感知到了什么,他缓缓低下头去,白茫茫的骸骨瞬间盈满了他的视界。青色的瞳眸中,一片空白。“这……这是什么……”田青一下送开了怀里的东西,声音颤抖得好像风中的枯叶。“我meimei呢?”他喃喃道,急退两步,环视四周,却一无所获。他无所适从地愣在原地,空蒙的眼里翻涌出局促和慌张。“田青……”竹觞的脚步迈了出去,还没等他走近,就见田青像看到救星一样地扑了过来。“竹公子,你看到我meimei了吗?”田青的眼中有什么东西在挣扎跳动,它们刺入了竹觞的眼底,钻心剜骨。竹觞说不出话来。这是他从未见过的田青,眼神像星火将熄,非燃尽最后一丝希望不可。而他现在却要将这微弱的光焰掐灭。“你的meimei,便是那具骸骨。”他听到自己如是回答。那簇星火崩落了。“不可能……”田青摇着头,一把推开他,踉踉跄跄地走出两步,脚下一崴,雪花溅起,他跌倒在地。“田青!”竹觞想去扶他,却被一下甩开。“不可能!不可能……”他兀自说着,反反复复,好像多说上一遍,meimei便能活过来一样。他的余光突然捕获了不远处的红衣人影,他猛地抬起头来,拼命爬过去,声音打颤:“丹,丹,你告诉我……你……告诉我……”一直作壁上观的丹勾起唇角,露出一个温柔化骨的笑:“你想要我告诉你什么呢?”田青张了张嘴,却好像丧失了言语能力,怎么都说不出话来。他一把攥住丹的衣摆,双目里满是祈求之色。“是要我告诉你你的meimei五年前便死了?还是我并未施展法力保护她的rou身?或者是——”那居高临下的眼光中浮出狰狞的快意,“你的meimei,没有任何方法,可以救活了。”那双清澈的眼睛睁大了,眼眶赤红,涌出水沼。攥紧衣摆的手缓缓滑落,他像渴水的鱼一般张大了嘴,却只发出一声哽咽。丹一脚踢开他,放声大笑起来。愤恨已不足以形容竹觞此刻的心情,而愤恨到了极点便归于了镇静。他无暇顾及那个放肆大笑的男人,只将倒在了雪地里的人抱在怀中。本已要放晴的日头不知何时变得苍茫混沌,寒风呼啸,应和着无声的悲鸣,大雪又纷扬洒落,恰似一场埋葬。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竹觞感到肩头的分量好像愈来愈重,而那耳畔的呼吸声也变得微弱而缓慢,他想看看田青现在的状况。可当他抬起头来,他发现不知何时四周浓雾弥漫,只能看清不远处有一个隐约的红衣身影。“田青,田青?”他急忙喊田青的名字,想要将对方扶起,却愕然发现田青好像睡着了一般双目紧闭。“你怎么了?”对方好像如何都无法唤醒一样。强烈的不安袭来,他摸上田青的颈侧,只能感觉到微弱跳动。一定是丹搞的鬼!目光搜寻到不远处的红衣人影,他放下田青,急欲站起身来,然而——一阵天旋地转,脚下似踩了棉絮,他几乎站不稳脚跟,再看向那个红衣身影时,只觉得人影重重,视野一片恍惚。他心道不好,这周围莫名其妙出现的雾气恐怕大有问题。“丹!”他努力凝聚气力在脚下,一手握住随身剑柄,朝红衣身影迈出两步。不远处的人影越来越近了,迷雾中浮现出了那张漂亮的面孔。而当竹觞看清丹的面容时,他一个心惊:“你……!”在丹的左脸侧,有一片血色的花纹从衣襟口一路蔓延而上,勾勒出一株旺盛的枝叶,衬着他苍白的肌肤、昳丽的眉眼,妖冶不可方物。丹缓缓望过来:“怎么?”“你……不是树神,你,分明就是……”丹看穿了对方的心思,轻轻松松地打断了他:“是神是妖又如何?神可以做到的,妖也能做到;神不可以做的,妖却能做。你说,妖是不是要比神好上百倍?”竹觞愕然。他很快明白过来,问:“你把他怎么了?”他的声音不大,语气和神色却大有威吓之意。这对丹来说自然是不受用的。他瞧了一眼躺在地上的田青,有些得意地笑道:“他中我瘴气之毒五年之久,刚刚终于是毒发了,”说着,他投来一个安慰似的眼神,“放心,他不会有rou体的伤痛,只会做一两个噩梦罢了。”竹觞一看田青,发现他果真蜷缩在地,神色痛苦,冷汗正涔涔而落。“瘴气之毒……”竹觞喃喃道,当忆及关于密山的传说,他心中顿时明了七分,“密山上终年雾气缭绕,而上了山的人或是失踪或是病倒,原来这都是你蓄意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