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中我们只说心之所向

    乔书游没有继续这个话题，翻手抓住他的手腕：“好了，怎么还来真的。”

    陆览云错愕。

    乔书游只好又关心道：“你这样做，是谁教你的?”

    “没谁教我。”陆览云推了推乔书游，两人坐起来，沉默了下来。

    “我自己喜欢不行吗？”陆览云的语气里带了几分气性，越想越有些难堪，一下子钻进了浴室里。

    “你回去吧，我不想见你了。”

    ......

    下午出去了一趟，就见乔书游一直若有所思，开车的时候连墨镜也忘了带，乔羡云观察了她半天也没发现。

    刘妈叫了几回她才愣愣的反应过来，吃晚饭就窝进了沙发走神。

    乔羡云犹豫再三，一咬牙上了楼。

    几经辗转，一看时间已经凌晨一两点，乔羡云始终没有捕捉到乔书游上楼的脚步声。

    打开床头的台灯坐了一会儿，端起来水杯，去喝杯热水再睡吧...

    乔书游还坐在沙发里一动不动。

    乔羡云深深皱起了眉，快步走过去，放下杯子蹲在她的面前：“怎么了？碰到什么事情跟哥哥说。”

    乔书游看了他一会儿，忽然笑到：“没事，在这歇会儿。”

    乔羡云见状更不放心：“回房间睡觉去。”

    “哥，我心情不好。”乔书游看着他这张关切的脸，还是说出了心里话。

    “是因为，小云吗？”说这话时，乔羡云有些不舒服被强行压下去了。

    “对。”

    “你们怎么了？”

    “他好像，喜欢我。”而且是认真的，乔书游微微有些头疼。

    “...那你。”乔羡云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来。

    “没那个意思。”乔书游想了一晚上，确实不愿意为了维持这份友谊，逼自己去和陆览云在一起。

    乔羡云低下头：“见你们很亲密，我以为...”

    乔书游自嘲的笑了一声：“确实怪我，是我没分寸，让他误会了，我当我们都还小呢。”

    乔羡云一怔，那对他呢？也是没分寸惹人误会吗？

    从前嫌恶至极，最近忽然来了兴趣纠缠起来，等到他深陷其中，她是不是也要立马抽身，潇洒离去。

    “回头好好道个歉，今天先去休息吧。”乔羡云站起身，觉得有些疲惫。

    “哥，我想跟你睡。”乔书游搂着乔羡云的腰，舒舒服服的靠上去。

    “...不行。”

    乔羡云被乔书游抱着不撒手，非等到乔书游坐着睡着了，才能把人抱回她自己的房间。

    坐在床头看着恬静的睡颜，乔羡云无力地落下了肩膀。

    ——

    对于没上两天班又被乔书游一脚油门带走这件事，乔总也觉得很无奈，毕竟方向盘在她手中。

    车越开越远，远离了市区似乎还是没有要停车的意思，乔羡云在中途换坐到副驾驶，乔书游捂着嘴打了个哈欠，他立马道：“要去哪？下个服务区换我开。”

    “不用，快到了。”乔书游摘了墨镜，冲乔羡云眨了眨眼，“邀请哥哥跟我约个会，怎么还能让你开车呢。”

    “乱说话。”乔羡云没再开口，但是一直注意着，还是在下一个服务区，下车把乔书游换了下来。

    给她调好了座位：“睡会儿，到了叫你。”

    “我不困，我要看着，免得一会把车开会去了我都不知道。”乔书游舒服的一趟，丝毫没有担心的样子。

    乔羡云也只是微微笑着，并不认为她是真的担心自己会把车开回去。

    乔书游放了一首自己喜欢的音乐，柔柔的很放松，乔羡云顺手就开了窗户。

    现下正是秋夏交际之时，难得今早温度有了几分凉爽，太阳躲在云层后偶尔露头，撒得路面一片光明灿烂。

    乔书游跟着音乐轻哼了两声，很高兴的晃了晃身子，兴致很好。

    这时，车停下来，乔羡云把车停在路边，走远了些，再回来时，手里捧着一只漂亮的椰子，从窗口递给乔书游：“很新鲜。”

    “谢谢哥～”乔书游撅起嘴想亲他，反被拍了额头。

    她反而笑得更高兴，喝了两口又递到她哥嘴边：“啊——”

    乔羡云喝了两口笑着点头说好喝，继续开车，忍不住的开始留意周边是否还有什么小玩意儿买。

    等人渐渐多起来，已经到了一个海滨小镇，导航结束。

    乔书游把人从车上拉出来，伸了个懒腰：“哥，约会开始咯。”

    乔羡云不置可否，捧着她喝完的椰子，稍一用力，揭开椰壳，又从口袋里拿出刚送的勺子，递给她：“拿着吃。”

    “我又不是小孩。”随口说着，还是挖出一口椰rou往嘴边送。

    “哥哥在，你可以是。”乔羡云眉眼柔和却很认真，盯着乔书游高兴的样子若有所思，“小游，你看，这样不是很好吗？”

    闻言，乔书游的动作一顿，并不说话，把椰rou喂给乔羡云，他低头来接，刚叼住奶香的果rou，额头被轻轻一撞，抬眸是一双璀璨的笑眼：“先约会吧，哥哥。”

    两人飞快地吃掉一只椰子，扭头正好看见三个有些兴奋的女生，乔羡云有些不自在的别开了脸，乔书游干脆招招手笑道：“嗨！”

    三人笑得更高兴了，热情的回礼：“你好漂亮，我们忍不住想看，那个，你们...你们好甜！！”

    乔书游看了一眼有些脸红的乔羡云，把手搭在他腰上：“谢谢，我哥有点儿害羞。”

    女生抿嘴象征性的克制了一下根本掩盖不住的笑意，又说了几句祝福的话，又打闹着飞快走开了，不时还回头又看几眼，打趣着其中一个。

    “她们误会了。”

    “这怎么算误会呢，我们呀，甜蜜的兄妹罢了。”乔书游一副无所谓的浪荡子模样，摸起她哥的手亲了一口。

    “乔书游！”乔羡云声音稍厉，不过听在乔书游这人耳里，过滤得与撒娇无异。

    “好好错了，正经兄妹，血浓于水！”乔书游松开了双手，正义在她脸上愈加让人觉得正不胜邪，邪定胜天。

    事已至此先吃饭吧。

    乔书游不好又惹她哥不高兴，只得并肩走着，嘴里开始点兵，椰子蟹、菠萝饭、清补凉、炸海虾、她哥的......

    被乔羡云一个眼神制止，乔书游小声说：“以前也没那么凶啊，得到了就不珍惜了？”

    乔羡云发现乔书游是一个爱度君子之腹的小人，讲理不清，于是要什么给什么，才好让耳朵清净。

    “多放椰丝，不要花生。”

    乔羡云说完，惹得买小吃的老板笑道：“小伙子有蛮体贴嘛。”

    他笑，不欲回答，这时候乔书游钻过来，此地无银的补了句：“对啊，我们真是兄妹情深。”

    “啊？”惹了老板一脑门问号。

    坐进一家凉快的店中，点完菜乔书游正正神色：“看来，我真要好好上班了。”

    “赡养我那年迈不能自理的大哥。”

    对面传来纵容的轻笑，乔羡云仰靠在椅子上，捏着自己的眉心，确实是无话可说了，可心中，着实也轻快着。

    有人推门进店，带进来一阵热风，好在店里冷气给的足，很快周身有只剩凉意。

    热情来得突然，是否也像风一般？

    乔羡云神色淡下来，乔书游却没能注意到，她一样出神想着。

    她和乔羡云确实许多年不曾如此亲近过了，即使是她也觉得自己最近有些荒谬，活像捉弄人似的，确实恶劣。

    低头舀了一勺椰丝，乔羡云的好并不是作假，自己的点滴他一样一样都放在心上，包容着照顾着，即使带着从前的怨愤去看他，也很难丝毫不动容，况且，那些错，要是全部算在他头上，太委屈他了。

    乔书游忽然明朗了，自己也该多用心，从前的情谊再深刻，又有多少可以消磨呢？

    思及此，她温热的手掌握住了乔羡云还在泛凉的手臂，笑容里带了歉意。

    乔羡云一时不解，但也回应：“嗯？还有什么漏了吗？”

    她摇头：“都有啦。”

    ——

    晚上乔书游安排住处，不由分说地只要了一个房间。

    乔羡云一点儿说话的余地都没有，又被拉走。

    两人在海滩坐下，吹着海风。

    风将两人发丝摆弄着，乔书游再次看向乔羡云的侧脸，没有精心打理的额发显出他原本的年纪，二十几岁的男人，好像从没见过他的少年样子一般，沉稳得不像话。

    “哥，我真漏了一样东西。”

    “是什么？”乔羡云别过脸询问，一边还看了看四周，这不是节假日，来这里的人并不多，当地居民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在游玩的沙滩上多待，想要什么一时还真不好找。

    乔书游的手拨过乔羡云的脸，乔羡云往后避，乔书游也没强迫他。

    随着风，一句话传进他的耳朵：“对不起。”

    乔羡云一动不动，脑中空白一片，似乎完全理解不了这句话。

    乔书游却红了眼睛，少见的有些自责：“我，不是为了哄你，只是，当我才开始想我们，想你和我。才发现，哥，我把对爸爸的怨气都加注在你身上，是我的错。”

    “你...”乔羡云从没想过自己能听到这样的道歉，即使他从来不需要乔书游说这样的话，但这样的郑重被风吹进耳朵，他多想自己能抓住这海风，他多想将它珍藏。

    “哥，真的，对不起。”

    原来耳朵和心是连着的，乔羡云这样想。

    乔羡云没能拒绝这个拥抱，他被乔书游搂进怀抱，一时没坐稳，重心往后倒，他只能撑着还留有余温的沙滩。

    想拍拍乔书游的背，让她坐好，又不想手上的沙子弄脏她的衣服。

    乔书游抱了好久好久，久到她几乎以为乔羡云睡着了，一看，才发现他只闭着眼，嘴角还挂着他自己都没能察觉的笑。

    乔书游张了张嘴，意外地发现自己居然也有优化说不出口的时候。

    于是她带上了墨镜，说：“哥，你知道人生有很多的无可奈何吗？”

    乔羡云对她又带墨镜又认真的样子有些不解，依旧回答她：“知道。”

    “比如困了是忍不住的，我们回去休息吧。”

    ——

    “哥，其实我也知道人生有很多无可奈何。”乔书游在房间门口站定，再一次说出这句话。

    乔羡云好像知道她接下来要说什么，放在身侧的手悄悄握紧了。

    “比如一个房间睡不下两个人，我去再开一间。”

    晚上，乔羡云躺在床上，突然发现自己也不是非常了解乔书游。

    在乔书游第七次敲门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的时候，乔羡云把她拉进了房间。

    “你想说什么？”乔羡云问。

    “说什么都行吗？”

    “对。”

    “哥，我从前一直想有人陪在我身边，永远，无条件的爱我。”乔书游顿了顿，“我曾经无数次自怨自艾，再到后来认为其实不会这样的人。”

    她牵住乔羡云的手：“对你，我有悔。我不该自以为是无视你的好，不该仗着你对我的情意做出那样的事情，我当时...”

    乔书游不知道怎么说自己那段时间身边总是出现好像根本不存在的人，太荒诞了，像骗人。

    于是她闭上眼：“哥，我不会再逼你，但我喜欢你，我想缠着你，我想追你。”

    “人生有很多无可奈何，所以这是你心之所向吗？这就是你今晚几次来想说的？”乔羡云突然温柔的摸了摸乔书游的发顶。

    “嗯。”

    “让我也好好想想，明天哥哥告诉你，好吗？”乔羡云感觉心中确有什么即将要冲破胸口飞出来，阻拦这份炽热感情的薄弱枷锁早已不堪一击。

    “哥...”乔书游环抱住他的腰，“晚安。”

    “晚安，小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