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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记忆力很好,这是红辣椒老板的电话。“嗯。”他应了一声。回头看了眼小虎,他十分不安地坐在沙发上,随时要起身的感觉,方起州给他接了杯热水,递给他,对电话里问道:“有什么事吗?”他走到了稍远一些的地方,避免小虎听到通话,但眼睛始终盯着他的动静。梅跃说:“您可能不记得我了,我上次陪小虎来找过您,嗯,过年那会儿……之前一直说我来看他,但是挺忙的,方便的话……我能来看看他吗?”梅跃每一周,都会接到监狱里来的电话,钟龙一开始情绪不稳地质问她,为什么要把小虎丢给别人,梅跃挂了几次电话,每一周钟龙只有五分钟的对外通话时间,无一例外都打给她,问小虎的情况,而每半个月都有探望机会,可是没人去看他。后来,钟龙就是祈求一般地要梅跃去找小虎,说自己想听他的声音。梅跃尴尬地说,人又不在她这里,况且馒头有次在120大厦见到那小孩儿一次,回来说小虎完全不记得自己了。钟龙低声下气地求她,几乎要哭了,说他要是再不和小虎联系,小虎肯定会忘记自己的。梅跃上周,和小芹抽了空去了趟监狱探监,钟龙看起来……的确不太好。“他又不是你亲弟弟,你干嘛这么执着。”她得知了不少钟龙的过去,自然也知道了小虎不是他的亲弟弟了。探视的那个小窗口,他们面对面举着电话听筒,钟龙好似没听见一样,一直说,“你告诉他,说我想他,能不能来看看我,不能的话,打个电话也行。”他对出狱已经不抱希望了,心中认定自己是无辜的,对外界只有这么一个执念。他恳求道:“你帮帮我吧。”探视时间到了,狱警对这两个姑娘说:“他在里面过得还不赖,老大罩着他,不用太担心。”梅跃半信半疑,因为钟龙几乎有些神经质了,她和小芹都有同样的感觉。万不得已,梅跃终于给那个高不可攀的男人打了电话。而对方只有一句疏离的拒绝:“抱歉,他现在可能不记得你了。”“啊……是吗,”梅跃抬头看了眼这栋很高安保很好的公寓楼,仍是有些不死心,“我……看一眼行么,他…他哥哥,有很重要的话给他说。”方起州说:“抱歉。”听见电话那头的忙音,梅跃无措地收了手机,仰头看了一眼,第一次觉得,高不可攀的有钱人,性情同样是冷漠的。她绕了出去,看到不远停业一天的游乐场,可摩天轮转啊转,过山车滑啊滑,就是一个游客也没有。方起州将手机调成了静音,接着将这个号码拉到了黑名单里,重新坐回了沙发上,小虎的不安消散了许多,手心攥着他的衣角。方起州说:“我去上个厕所,你……”对视两秒,他接着拉上小虎的手:“你跟我来吧。”六点,送蛋糕的上门了,蛋糕很大,有三层,就两个人而言,可以吃一周的分量。原本方起州预定了烹饪教室,打算带着小虎去亲自做一块生日蛋糕的,如今却只能订现成的。方起州问他想不想吃,小虎摇头,问他开不开心,小虎点头。就像个会动的木头人。太阳徘徊不定地离开大地,橘色的天边缓缓染上黑夜,方起州关了灯,在蛋糕上点了蜡烛,一只是32,另一只是21。虽然小虎从没过过生日,但是调查显示,他也差不多是这个岁数,方雪莉的出生日期是夏天,两个月前满21,而小虎,也应当是21才对。蛋糕放在小矮几上,两人盘腿坐在两张软垫上。方起州揉了揉他的头顶,跟他说:“生日快乐。”沉默两三秒,目光锁住他:“不跟我说吗?”小虎看着他,略有些迟钝地开口:“你也,生日……快乐。”方起州叹口气,拿了切蛋糕的刀,“吹蜡烛前我们先许个愿。”小虎点点头。方起州双手合十,阖上眼睛,将自己的愿望徐徐说出来:“我希望……新的一岁,小虎可以每天开开心心,无忧无虑,健健康康,吃好喝好,长胖十斤。”说完他吹掉自己的那个大一些的数字。他望向小虎,“该你了。”小虎犹豫着,“许愿……许愿说出来,就不灵了。”方起州问道:“你的愿望是什么?在心里许吧。”小虎说:“我……”他顿了顿,也是双手合十,闭上眼,十分庄重。他在心里将方叔叔的话重复了一遍,将自己的名字换成了叔叔的名字,叔叔不喜欢笑,他就许愿希望方叔叔可以每天都有笑容,希望他不要总是皱眉、总是对人散发冷气。一番在心里的叮嘱,他睁眼,吹了21那道摇曳的火苗。虽然方起州不知道小虎许了什么愿,但他想应当是非常简单的,比如一大箱糖啊,或者蛀牙快好啊之类的,因为小虎总是这样,总是祈盼着一些简单的,容易办到的事情。他摘了蜡烛,放下了蛋糕刀,这么大一个,实在不好分割,所以方起州要他直接用叉子吃。“无论什么愿望,我都帮你实现,”方起州叉了一块沾奶油的草莓到他嘴边,看着他张口,微笑道:“可是我的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你愿意帮我实现吗?”小虎嘴里叼着草莓,在窗外夜色如水的光芒里望着他。方起州也跟着吃了一小块奶油,觉得嘴里索然无味,他和小虎长久地对视,轻声说:“我想你开心点。”小虎低着头,像伦勃朗在描绘衣服的褶皱一般,仔仔细细地往盘子里的巧克力上堆砌奶油、果酱,和草莓。最后堆成了一座小塔,而他把自己的杰作,端起来给了方叔叔,平铺直叙地答应他:“嗯,我开心点。”随后掀起一个有些别扭的微笑,生硬地牵扯嘴角。方起州无奈地接过来,突然觉得自己很失败,他不希望小虎受到伤害,并且费尽心思去避免这一点,可有些事总是不可避免的。他站起身,“过来,我有礼物给你。”他拉着小虎走到书房,这里正对着摩天轮的正面,方起州低头看表,随后蒙住小虎的眼睛。手掌留有余隙,小虎眨了眨眼,感觉窗外更明亮了些。方起州松了手,从身后揽着他的肩头,低头在他头顶落下亲吻,“现在开心点没有?”小虎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外面,那架巨大的摩天轮,前些年修的时候,号称是亚洲最大,现在有没有更大的不清楚,但那庞大的高度,像东京铁塔一般,是一个城市夜晚的标杆。许多人惧怕那令人望而生畏的高度,但仍是有不少恋人去尝试一起乘坐它,在最顶端时接吻,希望能永远在一起。而现在的摩天轮,没有人乘坐,只是转轮边缘的座舱,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