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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脸颊被海风吹得生疼,却忍不住趴在那里反复流连。有一只身形矫健的海豚特别活跃,反复从船头跃起,又堪堪落在球鼻艏的前方。就像最娴熟的杂技演员,每每牵动人心,却又每每安然无恙。那份灵巧光滑就是它最杰出的作品,在海洋的舞台上精彩呈现。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只有身临其境,才能够领会古话的由来,才能够明白这份震撼的感悟并非一人独有。许衡晃着神,若非憋不住要换气,根本舍不得将头从船舷边挪开。回首,王航恰好也撑起了半边身体。视线交错时,他冲她颔首微笑。下一秒,许衡突然转过头,恨不能直接跳进海里——刚才炸在脑子里的那团焰火,如今只怕都炸在了脸上——尽管风浪汹涌、水花四溅,她依然能够清晰感受到两颊的燥热,以及被炙烤灼烫的一颗心。王航在她身后说了句什么,甲板上随即响起脚步声:顿挫有致、不慌不忙,船长再次恢复了指挥官的威严。许衡像缩头乌龟一样,将身体紧紧依附在船舷上,假装依然为海豚逐浪的场景激动不已。自由的精灵反复跳跃、翻腾,她却开始怀疑自己此行的目的:一场小小的晕船就让情绪高低起伏、无法平息,简直有愧于律师的职业cao守。封闭的环境里,可以对权威服从、对制度妥协,却不应该混乱自我认知与定位。如果真在这里爱上谁,除了证明女性确实不适合航海外,没有其他任何意义。毕竟,船员生活颠沛流离,一辈子与波涛相伴——再伟大、再勇敢,也无法解决生活中的实际问题——这样的另一半,绝非她的良人。思路进行到这里,许衡连忙晃晃脑袋,把乱七八糟的东西统统甩出去:从一个微笑到一个脸红,从一个脸红到职业定位,从职业定位到终身大事……如果王航知道她的想法,只怕要笑掉大牙。接下来的半天,许衡都没敢在甲板上露面。中午吃饭以前,她借口身体不舒服,托小高将餐点送进房间。顺路捎带着双氧水和棉签,准备自己给自己换药。傍晚时分,船已行至东京湾。远远的地平线上,开始出现模糊的灯火辉煌。久在海上漂泊,再次看到陆地的心情十分复杂,许衡趴在舷窗上,渐渐迷离在眼前的人间烟火中。舱室外传来敲门声,她以为是小高送晚饭来了,跳下床铺,手忙脚乱地冲过去开门。然后看到王航站在通道里。灯光很暗,从他头顶打下来,被帽檐的阴影遮住了脸。见许衡一副精神抖擞的样子,那对剑眉却忍不住微蹙:“不是说不舒服吗?”被抓现行的许衡有些错愕,随即意识到是自己理亏,也不回嘴,就那么低着头站在门边,像个等着挨训的学生。王航没有说话,只是取下帽子,用力挠了挠头发,最后哽声道:“餐厅很忙,除了一日三餐,小高还要负责打扫高级船员的房间卫生。能够行动的话,最好还是自己下楼去吃饭。”许衡将头埋在胸前,恨不能找条地缝钻进去,含糊地“嗯”了一声就准备关门。男人的大手抵在门框上,随即侧着身子欺了进来,言语间还有几分理直气壮:“你是不是这几天都没换药?”第10章到港许衡坐在沙发上,像只待宰的羔羊。她不敢抬头,不敢看向对方,生怕被眼神出卖。“伸手。”王航一边说,一边拧开药水瓶盖。等了半天,见病人没有反应,他干脆用力将她的手臂拽出来,直直地摆在灯光下。许衡差点就呻*吟出声。之前的交握、接触都很随意,没有多花力气。如今男人的大手将她牵起,彼此再无间隙,那掌心的每一处薄茧都摸索着在赤*裸肌肤的表皮,足以制造出噬魂夺魄的效果。细细麻麻的酥软感觉从指尖蔓延,顺着两人接触的地方扩散至整个体表。许衡紧皱着眉,将脑袋埋得更低,始终死死咬住自己的嘴唇。王航的注意力集中在她的伤口上。因为反复崩裂,原本的割痕变成了狰狞的疤,横亘遍布细弱的小臂,看起来触目惊心。他用棉签沾上药水,一点点晕染结痂粘连的患处,尽量避免刺激伤口。灯光下的舱室里,只有男女的呼吸彼此交替,随着海水轻微的摇晃,渗透进日本海迷蒙的夜色中。除了最开始的强硬,王航像之前一样,尽量避免了两人身体直接接触。和上药时的痛感相比,许衡更介意身体完全失控的柔软与妥协。她怀疑自己此刻的意志已经彻底瓦解,只需要一个眼神、一声叹息就会被吹枯拉朽。完事后,他依旧将东西都收拾好,又嘱咐了几句什么话,抬步离开了房间。许衡什么都没听清,她的脑袋里全是嗡鸣。半夜,插在床头充电的手机突然响起,将辗转难眠的人吓了一跳。“小衡,你到日本了?”赵秉承的声音听起来很遥远。“嗯,”许衡揉了揉眼睛,扶着床栏倚坐在舷窗边,“靠泊东京湾外海。”“手机有信号就该是到目的港了。”他很得意,电话背景里传来觥筹交错的声音。日本比中国晚一个小时,国内现在正是周末午夜,歌舞升平纸醉金迷,最热闹不过如此。才只几天而已,这一切却像离自己格外遥远,许衡清清喉咙:“你那边有应酬吧?”言下之意是不想再聊。素来人精似的赵秉承却没有接茬,反而兴致勃勃地岔开话题:“几个朋友聚聚,都喝大了。船上怎么样?晕船没有?”如果是以前,赵老师这样主动关心自己,许衡一定会觉得受宠若惊。继而感恩戴德,用尽百分之二百的热情,为他整理案卷材料、查阅法律规定、准备代理意见。只是在两人撕破脸,以及她乘船出海后,彼此之间感应似乎也随着距离的拉长而变淡。又或者,原本就不是距离的关系。“你未婚妻呢?”许衡咬牙,选择了一把最快的刀,斩断这团漂洋过海的乱麻。原本还准备追问的赵秉承立刻噤声,情绪也顿时冷了下来:“提她干什么?”“没什么,就是随口问问。”她眯着眼睛看向窗外,原本迷蒙的光亮已经近在眼前,东京湾内的港口在一片宁静中暗自繁忙。赵秉承居然容忍了她的故意挑衅:“我跟常娟之间没有感情。你也知道她爸爸马上要晋正厅了,海事法院那边说得上话……”“赵老师,我真没别的意思。”许衡清了清喉咙,“师母是个好人,你为什么跟她订婚不重要,重要的是对人家负责。”“别逼我,小衡。”赵秉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