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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了纵横交错的汗水。一张瘦得干巴巴的脸,面无表情,又青又紫。最重要的是,他右手攥着根钢管。“没事吧。”聂原走到乌天面前,一把将他拽起来。“你……”乌天以为聂原出什么事儿了,但眼下的情况,似乎是聂原让别人出什么事儿了?“我没事儿,”聂原咧嘴笑了,一脸青紫,显得有些可怖:“进屋说话吧。”乌天错愕地跟着聂原往里走,走了几步,看见聂原家对门的铁防盗门上有个坑。不怪乌天眼尖——这个坑实在是太大了,大得根本无法用余光带过。“别看了,我砸的。”聂原拉开门:“进来。”屋里更是一片狼藉,比陈来运带人来找事那次,有过之无不及。碎了的碗,折了一只脚的塑料桌子,扁了的垃圾桶……简直无处下脚。聂原把大门关上,靠在门上:“就这么站着吧,没地方坐了。”乌天屈起食指想碰一下聂原高高肿起的颧骨,手伸了一半,又无措地悬住:“这是怎么回事?”“陈来运又把我妈打了,抓着头发往地上摔,”聂原声音很平淡:“我去给了他一砖头,他又带着人追过来。”乌天心一跳:“他们——”“他们没占着便宜,”聂原将手里攥着的钢管在地上杵了杵:“我准备好的,就等那帮傻逼来。”“……”“对门住了几个工地上的人,知道我是弯的之后,就总往我们门口倒垃圾,之前顾着小梁,没搭理他们……现在小梁不在这儿干了,我就不忍他们了。”聂原说到最后,竟然笑了笑。乌天后背一阵冷汗:“你也不怕他们几个人打你一个,给你打出什么事来?!”“他们才没那个胆子呢,都怕赔医药费,对这帮人,你硬,他们就软了。”“……”“乌天,”聂原身体微微右.倾:“太他妈爽了。”他的声音低沉,平静,却带着让人心惊rou跳的快意。仿佛是,终于把压在心头的顽石一拳打碎了,混着血rou吐出来。这种感觉。乌天陡然想起告诉柳叶自己喜欢男人之后——好像亲手点燃了绑在胸口的炸药包,血rou模糊的同时,又有自绝后路的痛快。如果非要给这种快意下一个定义的话,那大概是,终于把躲在混沌中的自己拽了出来,即便代价是天崩地裂。乌天深深看着聂原:“走吧,去医院。”聂原点头:“我发现最近总是进医院……哎我cao!”他刚丢掉手里的钢管,就脚踝一软,朝乌天栽去。乌天一把架住聂原,刚刚稍放下了些的心又悬起来:“腿怎么了?”“脚腕被那几个孙子踩了,可能骨折了。”乌天一条胳膊穿过聂原腋下架着他,然后缓缓半蹲,把聂原丢到一边的钢管捡起来:“你拿着个撑一下,”乌天背对着聂原蹲下:“来,我背你。”聂原夹着拐和乌天走出医院的时候,乌天的手机已经被打爆了:许熙打来的,乌校长打来的,老太太打来的,甚至还有高主任打来的。乌天知道自己翘了会,干脆就通通掐断。这也就导致了,两人一边慢慢往外走,乌天的手机一边“叮”“叮”地提示着未接来电。聂原:“你手机。”乌天摇头:“不用管,走吧——那房子现在没法住,你今晚怎么办?”“我打个的回槊县,这几天本来也没住那儿,住在村里的。”“你住村里?我上次去找——”说到一半,尴尬地停住。聂原看看乌天:“那会儿我去北京了。”“……你真的去北京了?”“你以为我就为了躲你,编的理由啊?”“……”“哦,说到这个,”聂原放慢语速:“那个黄校长的事儿,你已经知道了吧?”乌天的喉结上下滚了滚:“……知道了。”“没什么想说的?”“我能说什么,”乌天无奈地垂着头:“你答应他,挺合理的。”“那你还联系我干什么,你可别告诉我,你要用真爱感化我?”聂原语气有点嘲讽。“我也不知道,”乌天顿了顿,又补一句:“这是实话。”聂原把拐杖卡在腋下,抱着手臂,硬是做出一副岿然不动无欲无念的样子:“学校里情况怎么样?”他这话问得直指痛处,阴鸷的神情在乌天脸上一闪而过,乌天竭力保持神情如常:“就那样,没什么事儿。”“哦,行,我回去了。”说完,支着拐杖向不远处停在路边的出租车走去。乌天凝望着聂原的背影,直至他钻进出租车,扬长而去。看来聂原确实答应了黄校长。今天是8月29号,虽然离立秋还早,但乌天觉得,这个火热的夏天要过去了。空气里似乎已经带上丝丝凉意。9月1号是全体教职工大会,也就是黄校长给出的最后期限。聂原这时候把自己叫来,是什么意思?乌天看着来来往往的马路,走了会儿神儿,想通了。聂原是想表态:与对待陈来运和对门的工人一样,聂原要让乌天知道,这次,他是下定决心——他一定要揭发乌校长,这是没有余地的。而聂原和自己,乌天揉揉苦涩的眉心,也是没有余地的。聂原这是预先通知自己一声。作者有话要说: 快完结了吧……新文有在计划,不过可能要明年一月再开了。☆、阴影回到学校,已经到了下班时间。乌天深吸一口气,向办公室走去。结果还没到办公室,就遇见高主任和几个老师一起下楼。“乌天,”高主任停下脚步,居高临下地看着乌天:“你去哪了?不知道四点开全体会议?”“有急事儿。”“什么急事儿——都顾不上请假,你这是旷班你知不知道?”“确实顾不上,不好意思啊高主任。”高主任冷笑一声,轻描淡写地说:“哦,那就按旷班处理了,取消今年所有评优评先评职称的资格。有意见吗?”“……没意见。”其他老师大气不敢出一声。高主任双手背后,扬着脑袋走了。乌天站在原地没动,直到他们一行人的脚步声渐渐消失,才沉下脸,一拳打到墙壁上。钝痛从指关节迅速蔓延开来,他用力太大,整个手掌又疼又麻。教学楼的楼道里寂无人声,声控灯灭了。乌天背靠着墙,凝视着脚下墨绿的瓷砖。很久以前,也是这情形,原因已经忘了,只记得他独自一人负气跑到全是空教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