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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叫杀人不见血!什么叫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孟陆算是见识到了。这许宁,肯定是在报那晚的一箭之仇。他咬牙切齿地想,一抬头见许宁又要走远,连忙追了上去。……“将军。”宅邸,副官有些担心道:“许先生去探望游(行)的学生,您就不怕他对我们产生误会?”段正歧睨了他一眼。误会什么?“就是,许先生会不会恨上老将军和您,认为是你们……”段正歧却笑了。如果他能说话,此时应该能听见他笃定的声音。【他不会。】作者有话要说:☆、悖“方筎生?”护士回答:“好像是有一位姓方的学生。”许宁松了一口气,道:“我是他的老师,我想见见他。”护士却有些为难。“难道他——”许宁紧张。“不,不是!他伤得不重,只是有些……您跟我来吧。”护士给许宁领路,一边道,“既然您是他的老师,也希望您可以开导开导他。”方筎生的情况,比许宁想象得还严重。他没有在冲突中受伤,醒来后却不言不语。一连几天,坐在病床上一句话都没说,任谁上去安慰都没用。许宁进病房的时候,看到的是方筎生的侧脸,他消瘦了许多,眼下一片青,整个人都好像失了魂灵,坐在床上一动不动。“筎生。”许宁试着喊了喊他,没有反应。许宁蹙眉,他感觉方筎生像是完全将自己封闭起来,龟缩在壳里,因为受到的刺激太大,而拒绝任何外界反应。不过许宁没有气馁,他走近些,又道:“筎生,奶奶还在家里等你。”“奶……奶?”方筎生的眼珠微微转动。“是啊,筎生,你奶奶给你的花布包裹呢?”花布包裹,奶奶亲手织的花布包裹,裹着那亲手做的甜点,送自己意气风发的孙子,踏上开往追求心中抱负的列车。而那车,却没有靠站。方筎生恍若刹那被点醒了,他看着许宁,眼眶瞬间红了。“先生!”“啊啊!先生。”他一把扑到许宁怀里,嚎啕大哭。许宁拍着他的后背,轻轻叹息。方筎生却扑在他怀里,像是找到了一个发泄口,将多日的悲愤全都宣泄出来。“我就看着他们死在我面前啊!”“那一枪打出来,阿四的脑袋就开了个窟窿。”“前一刻他还在与我说话,后一刻人就没了。先生!先生,我好恨啊!”那满腔的悲愤,如果化作洪水,大概可以淹没半个北平。许宁默默听着,直到听见方筎生在他怀里咬牙切齿道:“我好恨啊!我恨他们!恨不得生啖其rou,活饮其血!”许宁手一僵,扶着方筎生的肩膀。“你说什么?”他看着学生的眼睛,却只在昔日那双清澈的眼睛里看到滔天恨意。“我说,我要他们死。”方筎生冷冷道,“他们都不得好死。”许宁缓缓松开扶着他的手。“先生?”方筎生困惑。下一秒,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一声轻响传开。“啪——!”-----------------“您为什么这样认为?”副官却不太放心道:“现在外面的流言,都将责任推到老将军身上。文化界更是上下一气地声讨,许先生也是读书人,您就不担心吗?”担心?段正歧想,或许副官更该担心的,是许宁那名学生。毕竟早在十年前,段正歧自己就吃过这个苦果。-----------------“先生?”方筎生愣住了,有些不敢置信。他捂着自己被打的半边脸,大脑都停止了运转。“你说的他们,是指哪些人?”许宁却在他之前开口,“是那日下令开枪的官员,受令开枪的士兵,还是有朝一日将站在你对面的所有人?”方筎生明白了!先生竟然觉得那些人不该死!他怒了,好像信赖一个人却被生生背叛那样愤怒!“他们都该死!”“他们杀了我们那么多人!”“我们只是想抗议啊,抗议八国通牒,我们想要为自己国家争取一个更好的未来!我们有错么?”方筎生愤怒道:“然而那些腐败的官僚不想让我们得逞,他们让人开枪,他们以为杀了我们就能堵住我们的嘴!总有一天我要他们十倍偿还!”“所以,你要杀了这些人,杀了他们的妻老,杀了他们子嗣。这些够十倍偿还给你吗?”“——我不杀无辜!”方筎生气道,“我不像他们。”他又哀求道,“先生,你为什么要帮那些人说话?”“你听着。”许宁淡淡道:“孟陆,告诉他,那一日究竟死了几人。”许多人错愕地看向许宁,站在他身后的孟陆有些尴尬道:“干我什么事啊?”“我知道你们有消息,方便的话,还请麻烦告诉我们,那日游(you)行到底死了几人。”“好吧,反正也不是什么机密。”孟陆拉了拉帽檐,道,“据我所知,五十人是不止的,更多就不知道了。”“五十人!”方筎生瞪大眼,激动道,“先生你听见没有!不止四十七人,他们杀了人竟然还谎报数目!”“咳,你理解错了。”孟陆打断他,“我说的数目,是指一共死了五十多人,但是你们学生和一般市民,的确是死了四十七人没错。”方筎生僵住了,好似有点不能理解。四十七与五十多,那中间多的这些性命,又是——“是国民军的士兵。”许宁开口。“在冲突中,国民军也有牺牲。这些伤亡,国民军却是不敢对外报的。”他看了看方筎生的脸色,又道,“你是不是觉得,这几个人是死有余辜,因为他们向你们开枪?”方筎生扭过头去不说话,但是神色暴露无遗。许宁叹了口气。“筎生,你还记得你为什么要来北平吗?还记得那天在学校,你是怎么跟我说的吗?”——我要为那些枉死在大沽口的士兵呐喊!“日本人在大沽口打死的,是保卫国土的国民军士兵。而死在你们手下的,同样是国民军士兵。”“五千多个人的□□队伍,情绪激动,又都是意气正盛的年轻人。筎生,你能不能告诉我,究竟是他们先死在你们手下,还是士兵们先朝你们开的枪?”许宁这一番话说出来,全屋寂静,连之前在一旁偷偷看热闹的其他人,都忍不住沉默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