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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人……“她在病房里……就是在写这个……”张一岚摘下眼镜,狼狈扭过头,眼尾已经红了,“我都不敢想她是抱着什么样心情写下这些东西的……”黎澄望着手里的纸出神,张一岚对苏姮的痛苦不会感同身受,但他可以。可是他是男人,远没有姑娘那样心思细腻,苏姮到底怎么想的他不知道。张一岚继续说:“一个人真想死,其他人根本拦不住,我们这次侥幸发现了,下次呢?”“没事,”黎澄仔细叠起手里的遗书。“她不会再想自杀了。”张一岚有点不信。黎澄笑笑,苏姮在遗书上写的最后一句是:身无长物,心无所牵,有缘相见,无缘散宴,曲终音消,各自天涯不必怀念。如果与人世间还有缘分未尽,自然就不会想着自杀了。更何况,这种因为受折辱而产生的自杀意愿,大都是一时的冲动念头,过了那一会儿大脑就能冷静下来了,只要冷静下来,自然能听得进劝。张一岚转开话题,又递上另一沓纸,“对了,黎先生。我吩咐底下人调查了程业,资料都在这里,您看看吧。”黎澄道谢接过,一张一张翻过去,越看脸上的表情越是冷,到了后几页黎澄连仔细看都不敢,只匆匆扫过一遍。合上资料,那些字句都在黎澄脑袋里不断跳动,黎澄忍了又忍,最后还是失控地将资料啪一声掷在地上。资料被摔得翻开几页,露出一张幼女的照片,她神色凄惶,瘦弱的身体竭力蜷缩到最小,以希冀能躲开镜头的窥视。张一岚捡起资料,一本资料三页纸,他也只看完两页页,剩下一页如何也不忍看下去了。侵犯幼女、折磨孩童、虐待宠物……一桩一件,整整三页纸的罪行加到一起,程业不是该死,而是应当下十八层地狱受剥皮油锅,业火焚身之苦,镇压于血池下永世不得超生!程业丧心病狂至此,之前的小日子还能活得逍遥快活,可见是有靠山撑腰的,这个靠山出自哪里根本不肖多想!黎澄冷冷道:“安管局到底是个什么情况?”黎澄顺手布下结界,防止声音泄露出去。张一岚这才道:“安管局情况复杂,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分为三个势力,程业那一支势力最大,处事张狂,修炼方式偏向邪道。剩下两部分,一部分中立,一部分暗中干预程业所处势力行事,但由于自身规模不大,做事束手束脚。”叶澜所处的势力就是两不管,谁都不搭理,一心研究自己的玄术,对其他两支实力的明争暗斗视而不见,或者说有心无力。“这份资料还是安管局中正道之人帮忙搜集的。”黎澄点点头,这件事他既然见到了,就肯定会管,要他眼睁睁放任这样的畜生祸害无辜人,他做不到。“安抚苏小姐的事情交给我就可以,如果张先生有需要我的地方,也请不要客气,打我电话就可以。”这就是愿意帮忙的意思了!每多一份助力,到时候就多一份胜算。“时间不早,你回去休息吧。”张一岚还是人类的身体,这么熬着难免撑不住。黎澄是九尾狐,熬几个晚上都没问题。张一岚点头。等张一岚回去,黎澄推开病房门,苏姮已经醒过来了,侧着身埋在枕头里无声地哭。黎澄轻声道:“我今天真是被你吓到了。”苏姮哽咽道:“对不起。”没错,她在医院里自杀,病房外面就守着救了自己的恩人,如果她真的死了,黎先生和张先生心里肯定不好受,她真是太自私了。“没关系,”黎澄微微笑起来,“能和你聊会天吗?”苏姮手忙脚乱擦干眼泪,坐起来点头。黎澄坐在一边的椅子上,从袖子里拿出苏姮留下的两张纸放在桌子上。苏姮窘迫地绞起了手指。黎澄觉得一幕特别像教导主任训话新生。“我在你房间里看到了很多猫咪摆件,你喜欢猫吗?”他说话放轻了声音,不希望给对方造成任何压力。苏姮点头,说到猫的时候表情都柔和了一点,“喜欢的,但租的房子都不许养猫。”“我也喜欢猫。小时候捡过一只流浪猫,不敢带回去就偷偷养着。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黎澄对她笑笑,“我觉得委屈得不行,想自杀,都走到天台上了,突然想起来我还有猫要养,就又回去了。”苏姮想起自己资助的那些学生,她一死了事,那些家庭困难的学生呢?再等其他人资助他们?她还在窗台上养着文竹和宝石兰,没人照料会不会死掉?她还有几章没完结呢,她要是不填了,就让读者在坑底下待着?什么“身无长物,心无所牵”都是写来骗自己的。黎澄接着道:“我以前还特别皮,喜欢抱着我的猫到处跑,经常摔得一身青青紫紫,医生就问我‘你是不是不怕疼?’我说我不怕疼。你呢?怕疼吗?”苏姮老实点头,她要是不怕疼就直接抹脖子了,哪用得着喝药,苦不说,见效还慢。“医生问我怕什么,我跟他讲我怕丢东西,”黎澄慢条斯理地说话,“我可以疼可以委屈,但只要没失去重要的东西,我就能继续活下去。”“没什么比失去更可怕,起码我是这么想的。”苏姮捂住脸,低声哭起来。黎澄其实不会安慰人,他只是乱七八糟扯些小时候的事情,不希望对方太紧绷,现在看来好像有点用处。强。暴是一辈子的阴影,苏姮不会因为这三两句安慰就得到彻底的救赎。黎澄也不指望嘴炮能治愈苏姮,只要这段话能让苏姮放下轻生的念头就行了。苏姮止住眼泪,勉强露出一个笑容,她望着黎澄,笑着笑着眼泪又掉下来了,“黎先生,你知道我为什么离开宾馆吗?”黎澄皱眉,心中一冷。苏姮咬牙切齿:“是程年!她打电话告诉我她明天要离开平津,走之前想把我的项链还给我,但是去我家的时候从楼梯的时候摔下来了!我就去了,去帮她!我怎么会这么蠢?连这样拙劣的借口都相信?”这样漏洞百出的借口她怎么会蠢到相信?!可她就是去了!其实苏姮未必没有怀疑过,但就是抱有“万一是真的呢?万一真的摔到了呢?”这样的想法,又害怕现在的人太冷漠,对摔到的女孩视若不见,所以她去了!就这一次心软,就万劫不复!苏姮粗暴擦掉眼泪,袖子在细嫩的脸上擦过一道红痕,“我做错了吗,黎先生?”当然没有。不伤害他人为前提的善良怎么会有错呢?比起侵犯,更让她绝望的是背叛和陷害。黎澄无话可说,任何安慰都太苍白了。苏姮也不需要安慰,她只需要发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