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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衡看了眼他的脸,将药案递还给女婢:“侯爷,楚某有一事不明。”“你说。”楚衡转身而立,乌衣墨发,轩轩韶举,与方才相比,身上竟多了一层说不明道不清的东西。“楚某的阿兄因何入狱?”“雇凶害人,使人双腿俱断,终日只能躺在床榻之上。”“可有报官?官府又如何断案?”看着靖远侯一瞬的沉默,楚衡心里忍不住果然了一下。他不为楚雍脱罪。因为楚雍的确犯了这个错,论起律法来,也实在是错得脱无可脱。但律法说一不二,既要将人定罪投入大牢,自然就该有案卷,该有官府定论。如果两个都没有,那把楚雍往大牢里一丢就这么久,还暗示狱卒多方照顾他,隔三差五把人打上一顿,是不是就可以说官府渎职,靖远侯滥用职权?“胡言乱语!此事官府自有定论!”“那么,大延律法之中早已规定,官员不得狎妓。我阿兄,又是与谁因郑都知起了纷争?难道那个人不是侯爷您吗?”“你!”“我阿兄自然有错!他既敢雇凶害人,无论落得什么下场,那是他藐视王法,自讨无趣。即便是在牢里关上个三年五载的,那也是他应得的!可如今,我阿兄究竟要在牢中呆多久,又是以什么罪名投牢的,却是连那些狱卒都说不上的所以然来!此事,难道不该给个说法吗?”楚衡深呼吸,“还是说,如今燕都之中,堂堂靖远侯爷,可以将大延律法视若无睹?”“一派胡言!”厢房外,靖远侯夫人袁氏张口怒斥,继而才一进门,娥眉紧蹙,怒道,“来人,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拉出去杖责二十!”屋内众亲卫齐声喊是。别说楚衡不会蠢到任由这帮人把自己拉出去杖责,就是陆庭也不会允许出现这样的情况。当一众亲卫围堵上前,试图去抓楚衡的时候,陆庭抬手抓住其中一人,当下反手一扭,将人按在地上。“这是要翻了天不成!”靖远侯大怒,“往日你住在庆王府中,城中早有言论,说你不敬父母,如今你还为了个外人,对家中亲卫动手!”袁氏冷眼看着靖远侯,见陆庭拦着,就知侯府的这些亲卫必然拿不下楚衡了:“此子言语中多有得罪侯爷,论理,该扭送见官才是。”袁氏较靖远侯陆战年长三岁,出身勋贵,向来重规矩。靖远侯膝下,庶子庶女无数,袁氏主持中馈,只管着整个侯府上上下下,那些庶子庶女虽得侯爷宠爱,可更多的时候却求着袁氏另眼相看。唯独一个陆庭,幼时如孤狼,谁也不亲近,之后被庆王带走,再度站在袁氏身前时,已然成了顶天立地的男人。与侯府之中那些庶出的兄弟姐妹相比,竟已高人一头。袁氏甚至有时看着唯一的嫡子想,如若这一个也是出自她的肚子,兄弟二人只怕能一文一武占据朝堂半边天。陆庭对袁氏有敬无畏。虽对于侯府其他人来说,袁氏对于家中的规矩过于严苛,甚至连靖远侯私下里都常与侍妾抱怨,可也正是由于袁氏的严苛,侯府这些年才能在侯爷已无实权的情况下,仍旧屹立不倒。在他还住在侯府的那些年,袁氏虽不与他亲近,却也是唯一一个能见他视作人的人。尽管因着她重规矩,陆庭幼时不止一次曾遭家法,但比起只生不养的靖远侯,以及那些为了争宠无所不用其极的手足,袁氏到底有所不同。“阿娘。他对我有恩。”袁氏拧眉。陆庭继续:“年后与世子改道扬州时曾遇袭,是他救我一命。”袁氏的眉头略有舒展,看着楚衡的神情也有了微末的变化。靖远侯却满心不喜:“救命之恩又如何……”“侯爷!”袁氏突然开口,抢断了靖远侯的话:“郑都知前几日腹中绞痛,因急症暴毙。其身边的女婢指认,郑都知与裴小郎早有情谊,未将那位楚郎君放在眼里,因而言语多有得罪,使得二人争风吃醋,最终酿下大祸。”袁氏看了看陆庭,这才将视线转向楚衡。见楚衡只是略微蹙了下眉,便知他已经在眨眼间想明白了这话的意思。“侯爷护短,为裴小郎滥用职权,实乃大错。不如双方各退一步,稍后就放楚郎君出狱,此事就既往不咎。”“袁氏你……”靖远侯勃然大怒。他还打算今晚去找郑都知春风一度,哪里想到她竟然会心肠狠毒,直接宣布郑都知已经暴毙而亡,且还要将得罪他的那个人放出牢狱。然而袁氏却不怕他:“侯爷,锦绣院中又多了两个小娘子,侯爷不妨去看看,若是喜欢就收用了,等怀了子嗣,再抬做妾也不迟。”靖远侯一口气还堵在喉间,可想起袁氏一贯往锦绣院中送的小娘子,当即觉得有些耐不住,冷哼一声,挥了挥衣袖,带着人就走出厢房。一行人离开,厢房顿时不再拥挤。楚衡有些意外地看着靖远侯就这么离开,忍不住问陆庭:“锦绣院是什么?”不等陆庭回答,袁氏直接开口:“是侯爷那些侍妾通房住的院子。”她走到床榻前,看了一眼青年,问道:“人既放出,不知小郎君可愿治好这个孩子?”第30章【贰玖】青云院都说有来有往。袁氏既然做主,答应会放楚雍出来,楚衡自然也愿意把青年的腿伤治好。有了袁氏给的两个小娘子,靖远侯也不会再去管这边的事情。袁氏又派了几个庶仆过来一道照顾青年,这才出了厢房。楚衡跟在后头,正准备告辞,袁氏突然又开口道:“小郎君既然要为那孩子疗伤,不如就索性住下。免得起早贪黑的奔忙。”袁氏说这话,视线却不由往陆庭身上看。后者沉默不语,只一直看着楚衡。楚衡倒的确认认真真地考虑起住下的可行性来。首先,他现在穷。被偷的盘缠是注定找不回来了,他还要养自己跟邵阿牛还有五味。对,还要加上一个车把式。其次,他现在没落脚的地方。江苑能住,但江苑里的那个老头还有……可疑人,实在让他放心不下。邸店住不起,破庙……燕都里有不要钱的破庙吗?最后,他还需要给那裴小郎治腿伤,需要有地方给他好好研究药案,调整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