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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点点没看完。你也还没走?”徐若虚心想我哪是和你一样,嘿嘿一笑:“我刚和陈总编他们开完会,回来打一趟,就要走了。”沈汉臣哦了一声,又低头看书。徐若虚在他对面的椅子坐下,笑嘻嘻的说:“你知道我们刚开的什么会吗?”“什么会?”徐若虚坐得近了,满口酒气,沈汉臣闻到他喷出来的臭气,不禁皱眉。“大吃会。”徐若虚酒气上涌,哈哈大笑:“法租界的黄金荣出面下帖子,华连成的容老板亲自陪坐,乖乖,几乎把上海滩大大小小的报馆记者总编一网打尽了。好酒好菜,又吃又拿。咱们去了一看,都是熟人,开新闻发布会到得都没这么整齐。这个会有意思吧?哎,你知道华连成吧?听过吧?就那个大戏班子?”听到容修的名字,沈汉臣眉头一跳。他按捺住自己,不动声色的问:“怎么了?那容老板有什么好事儿?”“嗨,哪来什么好事儿?”徐若虚极有经验的把手一摆:“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但凡遇到这种情况,那是准没好事儿!他这是在封口,封口你懂得吧?不知道华连成出了什么大乱子了,连黄金荣也请出来了,他这是在拼命的压!”沈汉臣试探着问:“你们大概知不知道是什么事?”徐若虚凑近了身子,压低了声音,神秘的说:“我猜啊,多半是和前些天华连成演戏中途换人有关!说是容二爷突发不适,我看哪,这里面肯定有内情。这容老板又请又喝的,就是欲盖弥彰!”徐若虚吊儿朗当的摇了摇腿:“不过,咱们大爷也真吃这一套!人家好话说尽,笑脸也陪了,你的好处也拿了,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谁还想去捅那马蜂窝?再说还有黄金荣关照着呢,没谁想去触那个霉头,敬酒不吃吃罚酒。不如打个哈哈,交个朋友,皆大欢喜。”沈汉臣松了一口气,笑:“还是你们社会新闻部好,甜头多。哪象我们这副刊,清水衙门。”徐若虚和沈汉臣破天荒的聊了一阵,对他的印象好转,觉得他也没那么土得掉渣了,似乎也还可以沟通:“那是。这样吧,下次还有这种打秋风的机会,我叫上你。这种机会多着呢。多吃几次,有你犯腻的时候。”“那真得谢谢你先了。”说着话,徐若虚睁大醉眼,靠近些,往沈汉臣面上仔细看:“哟,还没注意到,你这脸怎么了?这儿青了一大块呢,还有这里,这是条疤吧?怎么弄的这是?”沈汉臣快被他臭得呼吸不畅了,尽量克制住自己不要别过脸去:“没事没事,都好几天了……那天回去得晚,在路上碰到打劫的了,见我没几个钱在身上,就打了我一顿。已经没事了。”这番谎话,这几天以来他说过无数遍了。徐若虚闻言开始大聊现在的局势越来越混乱,治安日益下降,民不聊生,百姓安全得不到保障之类的话题去了。沈汉臣从办公室脱了身,回到他那间租来的小房间。容嫣正坐在窗边,透过灰蒙蒙的玻璃往外看。在他的脚边,乱扔着几张报纸。那是沈汉臣怕他闷,拿回家给他看消遣的。听到沈汉臣开门的声音,容嫣也没有回过头来。沈汉臣来到他身后,拥抱着他:“怎么了青函,又不开心?”容嫣在他怀里淡淡的说了句没有。沈汉臣一眼扫到地上的报纸,其中一张,正用大篇幅报道着梨园新秀许稚柳。沈汉臣收了收紧手臂:“怎么了?柳儿红了,这不是你一直希望的吗?这是好事啊。”静了静,容嫣开口道:“这自然是好事。”好象某种猛禽的利爪压在他五脏,此时突然收紧了。“青函,你别钻牛角尖了。他们这不是都应付过来了吗?柳儿也借此机会上位了。你说这戏园子,少了谁不一样?”沈汉臣不以为然。可对我来说,是大不一样。容嫣长长的叹了口气,没有说话。“青函,有好消息,听不听?”沈汉臣打起精神,笑着说。“什么好消息?”“我估计这事已经过去了。”沈汉臣把徐若虚对他说的话重复了一遍,又说:“你爸现在是在拼命压这事。他也不想闹大。而且这么多天了,他也一直没来找我们的麻烦。我看啊,他大概已经放过咱们了。”这是什么好消息?容嫣听得心头一凉。父亲这分明是已经放弃自己了。接下来,就是登报声明,脱离父子关系了吧。这一次,他是真的伤透了父亲的心吗?******容雅来到朱五先生的影相馆。那是在淮海路上,远远的就看到玻璃橱窗里,大大张的美人头像,在冲过往的每一位路人甜笑。他走了进去。柜台后的又瘦又小的朱五先生,透过圆框眼镜,对他挤出殷勤的笑容:“容大爷,来取相片儿啦?”“对,好了吗?”“好了好了,前天就好了,估摸着您这两天就会过来拿了。”老人家慢慢索索的走进里屋,拿出一只小纸包,打开:“一共三张。您看,照得多好,多精神。您这两兄弟啊,真是打人尖儿里挑出来的……”容雅拿在手里细细的看。那天正是容嫣刚试完新舞台,彩排过后,薄薄的上了点粉,真是眉如墨画鬓似刀裁,谁家少年屐履风流。自己站在他的身边,就好象月下昙花一个淡淡的影子。记忆里,这好象还是第一次和青函两人合影。如果不是那天青函一时的心血来潮,也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这机会。朱老板人老嘴碎,还在那里唠叨:“……您看看,多漂亮。昨天我老伴还在说,想借借二位爷的光,把这张相片摆在橱窗里,给我们这小店也增添光彩。我还特地上了一件儿色,大爷您看,还不错吧?就赏个脸给咱们小店儿了,这次的钱我也就不收您的了。”容修看了看朱五先生手里那张,两兄弟一个站着一个坐着,都冲着镜头微笑。上了色的照片,总是有些失真。弟弟那脸红红的笑容里不知怎么就带着点稚气。而自己呢,被老板乱施妙手,本来苍白的一张瘦脸,染了绯红,描了眉点了绛唇,看上去竟有些古怪的妖娆。不禁苦笑:“朱五先生,还是算了吧,这钱我还是照给。不是我拿架子,把俩大男人的相和那些美人头放在一起,实在是挺别扭的。”朱五先生遗憾得直咂嘴:“可惜啊,照得这么好的……”突然记起了:“二爷呢?他今天怎么没跟您一起来?”“哦,他另外有事。”容雅含糊以对。“前些天看报纸说二爷病了?这病好些了吗?”容雅在心里长长的叹了口气,不再多说,辞过朱五就走。他和容嫣的那张合照,被他仔细地揣在内怀里。秋风一阵紧似一阵的吹过,商铺大减价的招牌和酒家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