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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医让我去城里找一位叫做长侦先生的人,铮铮,你认识他吗?”长侦先生?霍铮摇头,他几年前离开长月村,没在禹城落脚。“未曾听过,找他何事?”白细道:“神医说长侦先生能识兽语,让我去找他,若我习得兽语,这本医书便能慢慢琢磨了。”霍铮揉揉他的脑袋,“识字学医是件好事,那人就在禹城?”“嗯!”霍铮道:“咱们进城,找他教你识字。”“进城?”白细诧异,脚底绊到野草,若非霍铮扶稳,他定要摔跤。“咱们不在村里了吗?”霍铮把在心底盘算有一段时间的计划告诉白细。马场与屋院是霍家遗留下的东西,霍铮不可能把它们卖去,而留在村里仅靠种植,入山捕猎,维持温饱足以。白细如今与他一起,霍铮想给他更好的生活,村里风化陈旧,淳朴却不乏愚民,长此下去,他们两个人住在一起免不得招来闲言碎语,与其留在村中,不如出去谋条生路。城里人多活儿也杂,只要有一双手,霍铮有信心绝不会让白细受累受苦。——霍铮第二天进城找了几家马铺,赶在天黑前,与其中一家铺子商量好价钱与年限,明日再带马场的看守人过去看场地。办好此事天色不早,马铺的铺主劝他在城内找间客栈暂歇一宿,明日可一同前往马场,霍铮淡声推拒,“家中有人等候。”铺主心神意会,霍铮很快离去。白细在家里收拾行李,霍铮说他们这几日就要进城,他主动留在家中,把该带上的行李收整起来。黑珍珠也没闲着,绕在几间屋里进进出出,张嘴叼起行李,邀功似的送到他面前交给他收拾。霍铮踩着夜色入门,淡淡光线下,看到白细正往里头搬东西。“铮铮,你回来啦。”白细脚下打了一个滑,霍铮大步上前,一手圈住他的腰身扶稳,另一手接过东西,减去他身上的负重。地面洒有水,石板湿滑,霍铮单手把他抱起带到别处,“当心。”白细笑道:“行李我都收拾好了,你来看看。”他将霍铮的衣物全部整齐叠放置入包裹内,霍铮揉揉他头发,“辛苦你了。”白细笑着又把他往灶屋拉,“我还热了饭。”一锅水米掺杂的饭,霍铮哭笑不得,心中涌起感动。米饭半生不熟,白细偷偷尝了一口,呸呸吐出。像是想起什么,将双手藏在身后,他遮遮掩掩,霍铮执起他藏起来的手,眉心紧蹙,粗糙的指腹在他手背轻轻摩挲,“怎么起了水泡。”这是白细下午生火时不小心蹭到的,他腆起脸笑了笑,有些懊恼,“不疼。”霍铮牵他回屋,找了些药油给他擦,再将从城里买回的糖糕取出,“先吃点东西填饱肚子。”白细拉住他的衣袖,“我以后会做好的。”霍铮在他面前蹲下,面目严肃,凝视他的眼睛,“这些事无须你来做。”又道:“我会照顾你。”这是他给白细的承诺。一生一世说不出口,只能把人放在身边,用心照顾。———马铺派来的看守人清早便骑马来到马场看地,马场建有二十余年,数年前也是颇具名声的大马场,如今虽已没落,仍维持大片青草地植。偌大的场地,能供养的马匹数量绝不少于百匹。马铺生意源头宽广,如今很难找到像这样大的马场,看守人对马场相当满意,当面交与霍铮租地的钱两,拿到租约地契,赶回城里交差。霍铮唯一留下的只有霍家大院,这是霍家几代居住之地,霍铮将其置空也不愿租给其他人。翌日,马车在门外等候,整理好的行囊一一整装完毕,白细坐上车,霍铮把黑珍珠捞上去放在白细腿边,陆续收拾了些东西,将往禹城进发。天幕阴沉,冷冬凛冽的风穿过官道,温度骤降,风扑在面上一泛起刀割似的寒意。入夜前,天有雨水飘落,丝丝缕缕,雨势渐浓,天地间仿佛被笼上一层灰色纱衣。霍铮在前方驾驶马车,他身穿蓑衣头戴斗笠,于雨雾中淡然持着缰绳,马车赶得四平八稳,只怕颠到车内的人。下了雨,黑珍珠格外亢奋,白细鼻尖发痒,睁开睡意蒙蒙的眼,终是被它拱醒了。今日出发他们起得早,本想一路陪霍铮,路上却抵挡不住困倦,倒头睡的香沉。风交织着雨的刮过布幔,白细掀开帘子,视野外晦暗不明,伴有风雨,一股凉意从他身上蔓延开。他从帷裳探出脑袋,霍铮见他醒了,叮嘱道:“外头飘雨,别出来。”又道:“多添身衣裳,天冷。”白细坐回车厢,从行囊取出一身新添置的衣裳套上。黑珍珠抖了抖毛发,打了个喷嚏。他轻笑,抱它上膝,一人一狗相互取暖。赶在城门关前,马车入了城。霍铮前日打探好禹城内可落脚的地方,石巷湿润,街上撑伞而过的行人寥寥无几。马蹄哒哒踏着石板,穿过一条条窄小巷道,霍铮在一户大门院前停了马车,他掀开帷裳,搭着白细的手扶他下车。霍铮扣上大院外的门锁,白细左右张望,零星的油灯在夜色下随风飘摇,大门院旁挂的红纸灯笼发出暗沉的幽光,有些阴恐。白细下意思往霍铮身上靠去,在门外静候不久,一位头发斑白的老媪手打灯笼开了门。大院是霍铮昨日从马铺铺主口中打探到的地方,老媪一双儿女几年前相继病逝,空出一座屋院无人居住。其他人认为她晦气克死一双儿女,便无人来租住这座院子。大院宽敞,租钱低廉。人老了想找些人一块住热闹些,谣言作祟,至今无人上门。听闻霍铮住下,老媪对他们的到来感到十分欣喜,屋院收拾得干净,领他们到厢房。院内空有四间厢房,黑珍珠与白细留在其中一间厢房内,霍铮打伞,将马车上的行囊卸下。忙活到深夜,整理好厢房,两人用过老媪招待他们的饭菜,才歇了口气。夜里,白细反复辗转,雨水持续,水珠落在蕉叶,打出淅淅沥沥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