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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光照在郎俊侠脸上。“人生在世,总要投奔一个人的。”郎俊侠淡淡道,“不是你,就是他,来来去去,俱是过客,有何区别?”巷内到处都是机弩,四周民居内、瓦楞顶上、郎俊侠背后,赵奎为了抓住他,发动西川内上千人,当真是天罗地网,再无活路。“李渐鸿气数已尽。”赵奎说,“弃暗投明罢,敬你是条汉子,多说无益。”郎俊侠深吸一口气,闭上眼,将那口气慢慢地吁了出来。“我原本以为昌流君这等身手,当不会用毒。”郎俊侠低声道。赵奎转身离开,手下上前,架着郎俊侠,离开了小巷。上京。“喝杯酒罢。”李渐鸿随口道,“不能以真面目示人,还望见谅。”李渐鸿提壶,给二人斟了酒,先干为敬。那杯酒,耶律大石却不喝,手指在案几上叩了叩,李渐鸿说:“背后屏风里是我儿。”耶律大石始终盯着屏风,段岭不知是出来还是不出来,最后影子在屏风上稍稍一躬身。耶律大石才喝了那杯酒,将酒杯倒扣在案上。“他们说,在汉人里,你是胆子最大的。”耶律大石在来琼花院前便喝得微醺,此刻酒意上脸,喃喃道,“这个时侯来上京,你想做什么?”“天地虽大。”李渐鸿随口道,“有家却不能回,不想与元人混在一处,便只好在上京住下。”“住下?”耶律大石甚为疑惑,这死对头竟悄无声息,混进了自己领地中,不禁道,“你,住在何处?”耶律大石眯起眼,打量李渐鸿,猛然想起数年前那刺客。“名堂那一次!”耶律大石震惊道。“不错。”李渐鸿说,“其中一人正是我手下,另一人,则是赵奎所派来谋杀我儿的刺客。”耶律大石起身,在厅内走了几步,李渐鸿却好整似暇,将那扣在案上的杯子翻过来,说:“再来一杯如何?”耶律大石转身,面朝李渐鸿,冷冷道:“你究竟意欲何为?”“南陈的局面,你是知道的。”李渐鸿说,“赵奎削我兵权,父皇下诏,押送我回西川问罪,有时候,事情仅限于你看到的那样,来,喝酒。”耶律大石将信将疑,出了口长气,而后道:“你走罢,上京容不下你。”“那便叫你手下进来,将我绑了,押送西川去?”李渐鸿随口道。“我也留不下你。”耶律大石想了想,承认了这窝囊的事实,说,“上京城中,你愿来就来,愿去就去,如履平地。你还想怎么样?”“我是来救你的。”李渐鸿淡淡道,“只因你死到临头了。”耶律大石猛然转身,朝李渐鸿怒目而视。“元人南下,已破胡昌,正在山里头整队,不日间便将打到上京城下。”李渐鸿说,“述律金守北路,王平守南路,你的两员大将俱抵挡不住布儿赤金一族的铁骑,如今奇赤逃去,定会朝你报复。”耶律大石反而笑了起来,说:“李渐鸿,你还是这般喜好危言耸听。”“韩唯庸等这一刻,等很久了。”李渐鸿淡淡道,“若我所料不差,他儿子应当以求学之名,前往中京。”耶律大石:“……”“若我所料不差,待元军突破南北两路,屠完城后,你等的援军该当不会来。”李渐鸿又做了个“请”的手势,说,“孤王耐心有限,耶律兄,这杯酒,你是喝还是不喝?”漫长的沉默后,耶律大石最终缓缓坐了下来。“我执掌北院已有二十二年。”耶律大石说,“当年我便朝先帝进言,什么地方,只要你们汉人来了,定将勾心斗角,鸡犬不宁。”耶律大石一字一句说完,闭上眼,喝了李渐鸿的那杯酒。“玉璧关以南一路,正由奇赤把守着。”李渐鸿说,“其中利弊,看来我也不必啰嗦了。喝了这第三杯酒,明日借我一万兵马,我先替你平了元军,再一路往南下,收复西川。”李渐鸿将酒杯斟满,三根手指拈着,放在耶律大石面前。“依旧是我先干为敬。”李渐鸿看也不看耶律大石,随手做了个“请”的手势,“耶律兄,请。”耶律大石没有喝那杯酒,坐在榻上案几的另一侧,手肘搁在案上,靠近些许,盯着李渐鸿。“你知道赵奎为何想杀你么?”耶律大石说。“我不恨赵奎。”李渐鸿道,“这是实话,我与他,并无深仇大恨,各有各的路要走,无非是场公平的较量。自然,他若想叛我李家,那又另当别论了。”外头突然响起杂乱声,耶律大石脸色微微一变,李渐鸿转向门外。“不能进去。”寻春的声音说,“大王在内会客。”“大王。”蔡闻喘息着说,“请火速回北院,南北两路来了信使!”耶律大石登时色变,李渐鸿却再不出一语。蔡闻报完,便转身离开。“去将大王的马牵出来。”寻春的声音在外小声道。寻春将厅门打开,耶律大石蓦然站起。“距离咱们上一次交战,有多少时间了?”“五年。”耶律大石阴沉着脸,大步离开,第三杯酒,始终没有喝。“就此别过。”李渐鸿道,“慢走不送。”耶律大石听到这句话时,突然停下脚步,继而回身朝李渐鸿走来,李渐鸿已起身,一整锦袍,负手看着耶律大石。耶律大石再次停下脚步,转身离开,到得门槛前,却又再次回来,李渐鸿笑了起来,看着他。段岭好奇地探出脑袋打量耶律大石,却又被李渐鸿推了回去。“这些时日,你与你儿子,俱在上京。”耶律大石说。“正是。”李渐鸿认真道,“但我绝不会将他交给你,你只需知道他在城中便足矣。不要妄图来试探我的底线,耶律兄。”耶律大石端详李渐鸿片刻,走到案几前,端起那杯酒,一饮而尽,将酒杯随手扔在地上,李渐鸿做了个“请”的动作,将耶律大石送出厅外。段岭这才从屏风后爬出来。“听懂了?”李渐鸿问。“听不太懂。”段岭摇头道。“吃饱了?”李渐鸿又问。段岭点点头,李渐鸿说:“回家去罢。”这夜,李渐鸿似乎不能成眠,他只是抱着段岭,不住与他说话,段岭明白了些许——辽、陈、元三国,是互相牵制的。当一方势力过大时,另两方就会默契联合,牵制强盛的那一国。淮水之战,便是辽与陈的战场,元人从旁牵制。辽国强盛时,汉人便借元人之力,消耗辽国军力。如今元人再来,陈国的态度便至关重要,上梓之辱尚未被遗忘,以赵奎的作风,当听任元与辽两败俱伤,甚至极有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