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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眼前晃过彩色的LED招牌,几家中式的餐厅门口都挂上了手工的油纸灯笼,尽管街上空了大半,不似印象里一样攘往熙来,仍然能够轻易嗅到春节热闹的氛围,车内暖气十足,可顾烨却觉得自己深陷冰窟。他一动不动地望着窗外,仿佛被人按进冰冷刺骨的海水里,被迫面对了这一事实:顾溟当时望着的不是他,而是自由。也是,哥哥要不是早有打算,他何德何能能让他对自己这么温柔?然而这种心知肚明的打击对于顾烨来说却是毁灭性的,他就如同一个在沙漠里濒临渴死的人,有一天终于尝到了一滴水的滋味,现在夺走这杯水不说,还要告诉他,其实这里根本就没有水源。他不会死于饥渴的。这一路上,顾烨的心情已经变了,他变成了一只盛怒的螃蟹,不甘心地挥舞着钳子,自暴自弃地想要发泄、破坏,哪怕他知道顾溟很有可能已经离开他,离开了这里。顾烨用双手捂住整张脸,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了。他想要去找,可是怎么找?再把他抓回来绑着,拴上锁链,关在密不透风的围墙里,好让他更加憎恶自己吗?杜以泽看着纷沓而至的十几辆车,几不可查地皱了皱眉头,他从驾驶座里跳下来,笑容满面地大步走上前迎接他们,“你们怎么全都来了?”“把这给我封了!”顾烨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咬牙切齿地说,“给我一个一个的找!”年前最后一次狂欢,包厢里的大屏幕上播着苦情歌,申圆一巴掌拍上“切歌”,脱了鞋踩在沙发上,高举着酒杯庆祝这一年的业绩突破新高。她托着下巴思考良久,想不出几句领导应该说的话——那种听起来全是华丽丽的排比,实际上没什么意义的话,只能笑嘻嘻地说,“……希望来年风调雨顺!”她原本想说天下太平来着。“哈哈哈,好!说得好!”他们屏气凝神,这一刻破了功,爆发出一阵哄笑声,“主管,你这话怎么说的像插秧的似的。”“就你话多。”申圆从桌上的甜品盘上拿走一根叉子,敲了敲杯沿,“我请客,不醉不归啊!听到没?”大概难得有这么一个聚在一起的机会,这些人一个个都喝得满面通红,将热闹的缝隙间堆满了琐碎的家常。“你今年回家不?”“回啊,能不回嘛!”说话的人嘴上抱怨着,脸上仍然漏出几分的欣喜之情,“一天到晚问我有没有找到对象,有没有买房,有没有加薪……”“我也是啊,”有人兴奋地指了指自己,“每年这个时候都要接受七大姨八大姑的拷问,谁想回去啊?”说完吹了手中的酒,舒服地打了个嗝。申圆跳下沙发,正准备祝贺顾溟今年拿下了文伦清,找了一圈在却在沙发的角落里找到了紧闭着眼睛的他。“怎么回事呀?”申圆走到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转头就看见他跟前隔着一杯空的了果汁杯。“他喝什么了?果汁?”坐他旁边的男人还在跟朋友扯淡,抽空回应道,“不是啊,他说口渴,我就把我的长岛冰茶给他了。”“他一整杯都喝完了?”男人仔细打量了两眼顾溟,这才意识到他喝醉了,打趣道,“不至于吧?一杯就倒啊?”长岛冰茶,又名失身酒。申圆黑着脸说,“……他之前还喝了些杂七杂八的。”“那不行,还得锻炼。”他的同伴嘲笑起来,“哈哈哈,你行吗?”“就你牛逼。”申圆环视一圈,连季池的影子都没见着,“才刚吐完,怎么又喝了?季池人呢?”她摇了摇顾溟的肩膀,轻轻拍了拍他的脸,“安明,你家住哪?”这样叫了他好几声以后,顾溟终于抬了抬眼皮,迷迷糊糊地回答,“我没有家。”他说这话的时候正好赶上切歌的间隙,声音不大,却被周围的几个同事听得一清二楚,“这都醉得神智不清了。”“季池怎么也不见啦?有人知道他去哪了吗?”有人补充,“他好像去上厕所了。”申圆思考了一下叫老板来送他回去的可能,还是觉得不妥。人俩的关系毕竟没有实锤,反倒显得自己怪八卦的,况且她刚才还冲许安明说了那么多奇怪的话。“那一会让他送安明回去吧。”就在这时,一声巨响,包厢的门被人踹开,众人一惊,霎那间全都停下了说个不停的嘴,一齐往门口望去。为首的男人披着一件黑色的长风衣,脸色阴沉,目如鹰隼,直勾勾地锁定了角落里的顾溟。申圆吓了一跳,看清来人之后,自觉地靠到一边。这下算是实锤了。顾烨没想到自己竟然找到了他,就像珍藏的宝藏失而复得。他径直快步走上前,俯下身,伸手摸了摸顾溟的脸,顾溟的脸蛋热乎乎的。“哥哥?”他轻声呼唤,却没等到顾溟的回应。“怎么回事?”顾烨方才刚消了一点火气,看到顾溟这幅烂醉如泥的样子,又像被人泼了筒汽油,刚想发作,还是憋下了这股劲。他拉着顾溟两只手绕过自己的脖子,长臂一揽,勾住他一双大腿,像抱小孩一样把他抱了起来,让他趴在自己的肩膀上。李明宇拉着门,看着众人懵逼的脸,心想,这都是什么事啊!祖宗爷出来玩玩而已,至于这么大动干戈的么?这样下去真的不行,改天一定要去找高人算算,是不是自己八字跟他不合,实在不行花点钱,看看有没有什么破解之法……改个命格什么的……唉……夭寿,真是夭寿。季池没想到自己上个厕所的功夫,一回来就看见这幅诡异的情景——同事们都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着你,谁也不说话。他往角落里一看,一下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立马转身往外跑,留下申圆在房间里大喊“你要去哪啊——喂——”顾烨健步如飞,周身的气压低得李明宇大气不敢出,灰溜溜地跟在他身旁。走廊上路过的男女看到这幅黑社会出窝的景象全都退避三舍,绕道而行。“你带他去哪!”身后传来一声怒吼,顾烨接着空出了原本扶着顾溟腰部的手,转身对着冲过来的季池就是一个迅猛的出击。季池rou眼都还没反应过来,下一秒就被人掐着脖子按在了墙上。“你管的太多了。”顾烨面似冰霜,已然起了杀意,这是一条发动了进攻的毒蛇,死死地咬住了猎物的致命弱点。他的手指越收越紧,几乎就要勒断季池的脖子,冷冰冰的声音里带着一股子嚣张的恨意,和妒忌。季池的肺里的空气迅速被抽空,他抓着顾烨的手腕,拳打脚踢、奋力挣扎却也不能撼动他分毫。“烨哥!那个……天干物燥……”人容易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