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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廷琨看他有些异常,便问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冯砚棠慌忙推说这是下午坐车时着了风,喝点热茶就好了,顿了顿,瞧见没露出端倪,便告辞而去,楚桐大概是因为章廷琨在这里,也不十分留他。第二天,楚桐又邀冯砚棠一起打网球,冯砚棠有心不去的,被他软语哀求了几句,只得答应了。他原问好了那天打球的只有他们二人,谁知打了一半,章廷琨还是来了。冯砚棠正在紧张,却听见楚桐向着章廷琨道:“你不是陪着密斯卫出去办事了?怎么又来找我们?”章廷琨道:“素芩的事办完了,她自然就跟我分手回去了,我今天原答应了你的,不来不大好。”楚桐似笑非笑的说:“来不来,什么关系?咱们谁跟谁?我又不会说你什么。”章廷琨道:“得啦!你那一句重色轻友,就够我受的。”楚桐一笑,又说:“可是我已经另邀了别人。”章廷琨道:“我知道,所以我就坐在外面看你们打,等散了场,我请你们吃饭。”他说着,果然去休息椅那里坐着,冯砚棠暗想道:“这俩人好生古怪。”便借口说自己累了,将章廷琨换了过来。章廷琨的体力技术明显都比楚桐好得多,他一上场,楚桐就连连落败,没多久就嚷嚷着不玩了。章廷琨立刻去给他们买汽水,冯砚棠趁机跟楚桐告辞,楚桐却不放他走,说:“这怎么好意思!累了你半天,他一来就把你撵走啊?倒显得我们不懂事了。”僵持间,章廷琨已经买了汽水回来,冯砚棠无奈,只好又坐下,于是少不得一起吃了饭,章廷琨又邀他们去看电影——是葛丽泰.嘉宝主演的。冯砚棠虽然乐意看看嘉宝,却不乐意做电灯泡,死活推了,这才返回了酒店。☆、第36章不过这一来二去的,他到底还是跟楚桐并章廷琨两个人熟了起来,他趁机问了楚桐,为何单单乐意同章廷琨来往。楚桐道:“章老二可不是那种不分是非的政府走狗。我们原先并不认识,只是我那年刚来S市的时候,因为发表了一篇言辞激烈的文章得罪了人,被一帮小瘪三堵在一条小巷子里,正好他从旁边经过,算是救了我一命。他那时只是个小小的处长,却见我是一个正义感过剩的穷酸文人,就对我很是关照。我们彼此的经历虽然没有丝毫相同之处,却难得很谈得来,他发现我在S市没有根基,文笔又锋利,知道我容易得罪人,就一直暗地里保护着我,面上却从不居功。我是直到自己办起了报社,才偶然发现了这些年他对我的照顾,此等盛情厚谊,竟让我无以为报了!”冯砚棠闻听了这一切,方才恍然大悟。章廷琨本人虽也从戎,没有他哥那种倥偬多年的经历,因此性格上也就不那样刻板严厉,他喜欢穿便装,对一切小布尔乔亚的风尚之举熟稔于心:他懂赛马、懂网球、懂跳舞,还打得一手好桥牌。不出两三天,他就跟冯砚棠玩到了一起,而冯砚棠很快发现,章廷琨其实跟老家的关系十分疏远,便也放了心,他们仨见天的聚到一起,谈天说地,打牌喝酒。冯砚棠自小到大,身边并没有几个能聊得来的同龄好友,现在碰见章楚二人,真是颇有相见恨晚之感。有一次他忽然在心里想,如果早些年遇到他们两个,章司令会不会网开三面,赞同自己跟他们来往?不过,这个想法很快就被他摇头否定了:且不说论起辈来,自己搞不好还得喊章廷琨一声“干叔叔”呢,就楚桐那个愤世嫉俗的笔锋,章司令只怕也不大可能赞成自己跟他大张旗鼓的往来吧?他想着竟不禁失笑——大约是因为远离了章司令的身边,往日那些矛盾现在想起来都觉得轻松多了,倒似乎被回忆美化了似的。自此后,他大凡遇见什么新鲜事物,就在心里暗暗揣度章司令对此会如何看待,且描摹的津津有味、乐此不疲。章廷琨跟他老家的关系,是因为婚姻大事才出现裂痕的。他本来在家有婚约,却被他逃了,家里一怒之下,险些将他的名字逐出家谱,虽然后来被劝住了,彼此间还是别扭的很,故此他哪怕是逢年过节也懒得回家。他现在跟司令部一个姓卫名素芩的机要秘书打得火热。那卫素芩虽为女子,却是个十分能干的破译员,性格也颇为强硬,楚桐打趣章廷琨要是跟她结了婚,必然要被她管制住,章廷琨道:“少胡说,我知道你是怕女人的,你大概是打算一辈子不结婚,跟你那画上的新娘子长相厮守了!”楚桐跟冯砚棠解释:那油画是一位旅法学生画的,章廷琨在外读书的时候,偶然在画廊里看到,因为思乡情切,就买了下来,后来一直带在身边。结果他跟楚桐熟悉之后,楚桐去他那里做客,一眼相中了这张画,便死活要了过来。再后来,大家发现楚桐对这张画万分爱惜,甚至胜过了原主人章廷琨,就老拿着这个开他的玩笑,说章廷琨对着这张画好几年也没见怎么着,偏他就一副被迷住了的样子,大约是要跟画上的女人拜堂了。既然得知了章廷琨不大回乡,冯砚棠不免又问起他的那个大堂哥来,章廷琨笑道:“其实我们俩一般也不大说得上话,他大我太多,生性又刻板。我小时候啊,看见他就想躲!”冯砚棠便问他为什么排行靠前,年龄却跟章司令差那么多,章廷琨说:“男孩子不好养活。我跟我大哥之间,本来隔着好几个兄弟,可惜都夭折了。我没出生之前,他是家里的独苗,被一大家子人惯得不像话,可是个真真的大少爷!等我出世了,底下慢慢的又添了几个男孩子,这才不显得他那么尊贵了。不过按我们家曾祖父的说法,究竟他是长房长子,我们兄弟几个,谁也不能越过他的次序去,所以处处还是要以他为先,我小时还为此耿耿于怀了好一阵子呢!”冯砚棠闻言便笑了,章廷琨被打开了话匣子,便又接着讲了起来:“我那大哥,可是个妙人!我的第一任嫂子,的确可以当得上贤良淑德四字,只可惜——咳!只可惜没福气咯。后来刚有消息他要调回X市带兵,他家老太爷就琢磨着趁机给他弄个填房,当时已经敲定了人选:那女孩子没读过书,不过年轻漂亮,其父与老太爷同年又是同乡,在当地颇有权势,那媒人一走动,双方家长都大为满意。谁知大哥回去,第一件事就是铲除旧势力,铲来铲去,铲到了他那准亲家公的头上,亲事掰了不说,章家也被他弄得颜面扫地。老太爷当年气得吹胡子瞪眼,差点也要跟他断绝关系,大哥自己却根本不当回事,老太爷也没了办法,这件事只好又被耽误了下来。”章廷琨说的眉飞色舞,喝了一口茶润润喉咙,又接着讲起来:“其实我那大哥,桃花倒是不断的。他因为仗打得好,数年之间,领章的花头嗖嗖的加重——我们章氏祖祠里,历代虽不乏高官,却还没出过他这